第32章 步步为营（1 / 1）
宣室殿内烛火通明，却冷得像冰窖。
刘彻高坐龙椅，玄色龙袍衬得面色愈发阴沉。
许辰跟在刘据身后行礼，眼角余光扫过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刘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刘彻没有立刻叫起，而是缓缓起身，走下台阶。
脚步声如同鼓点，敲在每个人心上。
\"太子，知道朕为何急着召你回来吗？\"
刘据额头触地：\"儿臣不知。\"
\"因为有人告诉朕，\"刘彻的声音陡然转冷，\"你擅自炸毁雁门关，是为掩盖通敌之实！\"
许辰猛地抬头，正对上刘彻深不可测的目光。
这是个陷阱！
刘据如遭雷击：\"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心！炸关是为阻截匈奴......\"
\"是吗？\"刘彻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那这封从李广利身上搜出的信，又作何解释？\"
许辰瞳孔骤缩那封信明明是他亲手从李广利营帐找到的匈奴密函，怎么变成了......
刘彻展开信纸，冷声念道：\"'事成之后，当以幽州相赠'......落款是，太子印！\"
殿内一片哗然。
刘据面如死灰：\"这不可能！儿臣从未......\"
\"闭嘴！\"刘彻暴喝一声，\"朕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许辰突然明白了刘彻的用意，他在测试太子面对诬陷时的反应！
\"陛下！此信必是伪造！请允许臣......\"
\"许辰！\"刘彻目光如电，\"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许辰迎着刘彻的目光，不闪不避：\"臣只知，太子殿下忠心天地可鉴。雁门关一战，若非殿下当机立断，此刻匈奴铁骑已踏破三辅！\"
\"好一个当机立断。来人！把李广利带上来！\"
沉重的镣铐声由远及近。
李广利被两名期门军押入殿中，衣衫褴褛，却面带冷笑。
\"李广利，这封信，可是太子亲手交予你？\"
李广利抬头，怨毒的目光扫过刘据和许辰：\"回陛下，正是太子殿下命末将联络匈奴，许诺割地求和！\"
\"你血口喷人！\"刘据再也忍不住，起身怒斥。
刘彻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内回荡：\"逆子！还敢狡辩！\"
刘据被打得踉跄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许辰连忙扶住他，感到太子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陛下！\"许辰跪行几步，\"臣有证据证明太子清白！\"
刘彻眯起眼睛：\"哦？\"
许辰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帛：\"这是从真正匈奴信使身上搜出的密函，上面清楚记载李广利与右贤王的勾结！而所谓的'太子印'......\"
他猛地指向李广利：\"根本是李广利仿造的！陛下请看印泥颜色，与太子印玺所用朱砂完全不同！\"
刘彻接过布帛，仔细端详。
殿内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突然，刘彻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欣慰：\"好！很好！\"
他亲手扶起刘据，眼中满是赞许：\"朕的太子，终于学会如何面对诬陷了。\"
刘据呆若木鸡：\"父......父皇？\"
\"这封信，\"刘彻晃了晃那封所谓的\"太子密函\"，\"是朕命人伪造的。\"
满朝哗然！
刘屈氂等人脸色瞬间惨白，显然他们早已知情。
\"朕要看看，\"刘彻环视群臣，\"面对不白之冤，你是会懦弱屈服，还是奋起反抗。\"
刘据热泪盈眶：\"儿臣......\"
\"更要看看，\"刘彻转向许辰，\"你的这位军师，是否真如所言那般忠心。\"
许辰深深拜下，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这场戏中戏，差点连他都骗过了！
刘彻走回龙椅，声音陡然转厉：\"李广利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即刻押赴市曹，腰斩弃市！\"
李广利面如死灰，突然狂笑起来：\"刘彻！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告诉你，朝中想废太子的大有人在！你......\"
\"拖下去！\"刘彻厉喝。
待李广利被拖走，刘彻的目光扫过刘屈氂等人：\"至于其他人......\"
刘屈氂\"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臣等绝无二心！\"
\"是吗？\"刘彻冷笑，\"那为何李广利临死前，身上还藏着你们联名弹劾太子的奏折？\"
许辰心头一震，原来刘彻早就掌握了一切！
看来今日这场戏，既是考验太子，更是要引蛇出洞！
刘屈氂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刘彻却出人意料地挥了挥手：\"罢了。念在你们多年辅佐之功，朕网开一面。所有人，官降三级，罚俸一年！\"
这轻飘飘的处罚让许辰大感意外。
以刘彻的性格，对谋逆者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为何......
\"退朝！\"刘彻突然起身，\"太子和许辰留下。\"
待群臣退尽，大殿内只剩下三人。
刘彻走下台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太过仁慈了？\"
刘据不敢答话。
许辰却直言：\"陛下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刘彻眼中精光一闪：\"哦？\"
\"李广利背后必有人指使。所以陛下轻罚刘屈氂等人，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引出真正的幕后主谋。\"
刘彻大笑：\"好个许辰！果然瞒不过你。\"
他转向刘据，\"据儿，你这位军师，朕越看越喜欢。\"
刘据终于松了口气：\"父皇英明。\"
\"不过......许辰，你可知朕为何要试探太子？\"
许辰沉思片刻：\"陛下想看看，殿下是否已经明白，为君者，有时必须狠心。\"
\"不错。\"刘彻满意地点头，\"炸毁雁门关的决定，让朕看到了太子的成长。\"
他拍了拍刘据的肩膀，语气罕见地温和：\"据儿，你做得很好。\"
刘据热泪盈眶：\"谢父皇！\"
\"别高兴太早。\"刘彻又恢复了威严，\"还有一事，朕要你们去办。\"
许辰和刘据同时竖起耳朵。
\"三日后，西域使团将抵达长安，朕得到密报，使团中混入了匈奴奸细，意图行刺。\"
许辰心头一凛：\"陛下是要我们......\"
\"查出奸细，一网打尽。\"
刘彻眼中寒光闪烁，\"记住，要活的。\"
……
离开未央宫时，已是月上中天。
许辰和刘据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后只跟着两名心腹侍卫。
\"先生，父皇今日所为，你怎么看？\"
许辰望着远处宫灯的微光：\"陛下在教殿下最后一课，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君王，陛下真的很重视殿下。\"
刘据若有所思：\"那西域使团......\"
\"是个陷阱。陛下明知朝中还有李广利的同党，却故意将此事交给我们，就是要引他们再次出手。\"
刘据倒吸一口冷气：\"那我们岂不是......\"
\"饵。\"许辰苦笑，\"但这也是机会。若能揪出幕后主使，殿下的储君之位将稳如泰山。\"
转过一道宫墙，前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是弓弩上弦的声音！
\"小心！\"许辰猛地推开刘据。
\"嗖！\"一支弩箭擦着刘据脸颊飞过，深深钉入宫墙！
\"有刺客！\"侍卫拔刀高呼。
黑暗中，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