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虎符（1 / 1）
子时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许辰紧了紧身上的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未央宫的阴影中。
白日里繁华的宫阙，此刻只剩下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回荡。
温室殿位于未央宫西北角，是先帝为体弱多病的钩弋夫人所建，冬日温暖如春。
许辰伏在殿外假山后，观察着守卫的轮换规律，每两刻钟换一次岗，中间有约半刻钟的空隙。
\"太规律了......\"许辰眉头紧锁。
这种严密的守卫不像是在保护，倒像是在......看守什么。
趁着守卫交接的空档，许辰如狸猫般闪到殿侧，找到那扇霍光提到的偏窗。
窗棂上结着新鲜的蛛网，显然久未开启。
许辰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铁丝，轻轻拨动窗闩。
\"咔嗒。\"
一声轻响，窗户应声而开。
殿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许辰屏息凝神，借着月光打量四周，书案、屏风、软榻，布置简洁，却不见半个人影。
\"陛下？\"许辰低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许辰轻手轻脚地向内室移动。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软物，是一个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许辰看清地上躺着一名宦官，胸口插着一支短箭，已经气绝多时。
死者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苏文？\"许辰心头一震。
这阉贼不是被关押起来了吗？怎么会死在这里？
内室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许辰立刻拔剑在手，小心翼翼地挑开帘幔。
\"谁？\"一个虚弱但威严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许辰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墙角，手脚似乎被铁链锁住。
\"陛下？\"许辰试探着问道。
\"许辰？\"那人猛地抬头，\"真的是你？\"
借着从帘幔缝隙透入的月光，许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苍白如纸，胡须凌乱，但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确确实实是刘彻！
\"陛下！\"许辰单膝跪地，\"臣来迟了！\"
\"快！\"刘彻挣扎着抬起手，铁链哗啦作响，\"解开这该死的锁链！\"
许辰这才注意到，刘彻右脚踝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化脓，散发着腐臭。
难怪那个假皇帝走路不便！
\"外面那个是......\"许辰一边用铁丝开锁，一边低声问道。
\"血狼卫首领！\"刘彻咬牙切齿，\"他模仿朕的容貌已有半年，就等着今日之变！\"
锁链\"咔\"地松开。
刘彻闷哼一声，试图站起，却因伤腿无力而踉跄。
许辰连忙扶住他。
\"陛下，霍大人可知此事？\"
刘彻摇头：\"朕只来得及给霍光一块血书，还不知他是否收到。\"
许辰心头一凛，那今晚约他来的，究竟是真正的霍光，还是......
\"不好！\"许辰猛地转身，\"这是陷阱！\"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火光四起，数十支火把将温室殿团团围住。
一个与刘彻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许辰谋逆，刺杀朕未遂，现又挟持假扮朕的匈奴奸细，罪不容诛！格杀勿论！\"
许辰倒吸一口冷气。
好毒的计策！假皇帝不仅要杀真皇帝，还要嫁祸于他！
\"后窗！\"刘彻推了许辰一把，\"朕断后，你走！\"
\"不可！\"许辰斩钉截铁，\"臣誓死护卫陛下！\"
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案下的暗格上。
那是宫中常见的藏物处。
许辰一把拉开暗格，里面竟躺着一把精致的弩和三支箭！
\"天助我也！\"许辰抄起弩箭，塞到刘彻手中，\"陛下在此等候，臣去引开他们！\"
不等刘彻回应，许辰已闪身冲出内室。
殿门被撞开的瞬间，他一个翻滚躲过射来的箭矢，同时高喊：
\"假皇帝在此！护驾！\"
这一喊如同油锅滴水，殿外的侍卫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高呼\"保护陛下\"，也有人喊\"拿下刺客\"，场面一片混乱。
假刘彻站在火光中，脸色阴沉：\"许辰谋逆，给朕射杀！\"
许辰已经躲到一根立柱后，眼角余光瞥见几名侍卫正悄悄向假皇帝靠拢，是霍光安排的亲信！
\"嗖！\"
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正中假皇帝肩膀！
假刘彻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陛下遇刺！快护驾！\"
更多的侍卫涌向假皇帝，场面彻底失控。
许辰抓住机会，转身冲回内室。
\"陛下！快走！\"
刘彻已经用弩箭射杀了从后窗潜入的两名刺客，正拖着伤腿向窗口移动。
许辰一把背起皇帝，纵身跃出窗外。
\"去......冷宫......\"刘彻在许辰耳边虚弱地说，\"有秘道......\"
许辰背着刘彻在宫殿阴影中穿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冷宫在未央宫最北端，是先帝废后居所，常年无人。
刚拐过一道回廊，前方突然闪出三名黑衣刺客，刀光如雪！
\"放下皇帝，饶你不死！\"为首的刺客厉喝。
许辰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最后一个火药包，点燃引线：\"那就一起死！\"
刺客见状大惊，慌忙闪避。
许辰趁机将火药包抛向一旁的水池。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水花四溅，遮蔽了视线。
许辰背着刘彻冲过水雾，直奔冷宫。
冷宫大门紧闭，蛛网密布。
许辰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
殿内阴森寒冷，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歪斜地摆放着。
\"龙床......下......\"刘彻气若游丝。
许辰将刘彻轻轻放在地上，迅速掀开那张积满灰尘的龙床。
床板下果然有一个暗门！
\"陛下，得罪了！\"许辰抱起刘彻，钻入暗门。
暗门后是一段陡峭的台阶，通向地底深处。
许辰小心地向下移动，身后的暗门突然\"砰\"地关闭，将追兵的喊杀声隔绝在外。
黑暗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滴水声回响。
台阶似乎没有尽头，许辰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
\"到了......\"刘彻突然说。
许辰停下脚步，摸索着前方的石壁。
刘彻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微弱的光亮照亮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这是......\"
\"孝景皇帝所建。专为......紧急避难......\"
铁门上的锁已经锈死，许辰用力一撞，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摆放着简单的床榻、清水和干粮。
许辰将刘彻小心地放在床榻上，这才发现皇帝的伤腿已经再次流血，染红了龙袍下摆。
\"陛下，臣先为您包扎。\"
刘彻摆摆手：\"不急。石室东墙......第三块砖......\"
许辰按照指示，找到了那块松动的砖石。
砖后藏着一个铜匣，里面是一枚残缺的虎符和一卷竹简。
\"虎符......真的......在朕这里......\"
许辰恍然大悟。
原来假皇帝手中的虎符是仿造的！难怪北军士兵会犹豫不决！
\"陛下英明。\"许辰由衷赞叹。
刘彻苦笑：\"英明？朕差点......葬送了大汉江山......\"
他示意许辰展开竹简。
借着微弱的火光，许辰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数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官职和住址。
\"这是......\"
\"影子名单......匈奴在长安的......所有暗桩......\"
许辰倒吸一口冷气。
名单上赫然包括几位朝中重臣的家眷，甚至还有两名期门军校尉！
\"陛下如何得到这份名单？\"
刘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许卿......可知钩弋夫人......怎么死的？\"
许辰一愣。
钩弋夫人是刘彻最宠爱的妃子，传闻因病暴毙，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