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三个刘彻（1 / 1）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雪下得正紧。
许辰裹紧狐裘，站在御史台的高阁上，望着钩弋宫方向的灯火出神。
\"大人。\"暗探首领韩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查清楚了，钩弋夫人每月初五都会秘密接见一个胡僧。\"
许辰指尖轻叩窗棂：\"可查到所为何事？\"
\"那胡僧每次都会带一包药材，说是西域奇珍，能延年益寿。\"
许辰眉头微皱。
刘彻近年来迷信方术，广招方士炼丹，这倒不足为奇。
但钩弋夫人不过二十出头，为何对此如此热衷？
\"继续盯着，下次胡僧入宫时，我要知道他带的每一味药材。\"
韩说刚要退下，许辰又叫住他：\"等等，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殿下近日闭门读书，只是......\"韩说压低声音，\"三日前，太子妃的贴身侍女曾秘密拜访过大将军霍光。\"
许辰瞳孔微缩。
霍光自从平定李广利之乱后，一直称病不出。
太子妃派人去见他，所为何事？
雪越下越大，许辰忽然想起一事：\"去查查，钩弋夫人入宫前，与霍家可有渊源？\"
......
除夕夜宴，未央宫张灯结彩。
许辰作为新任御史大夫，位置仅次于三公。
他注意到，刘彻虽然强打精神，但面色灰败，举杯时手指微微发抖。
\"爱卿。\"刘彻突然开口，\"听闻你精通医术，可识得此物？\"
侍从捧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颗赤红如血的丹药。
许辰接过细看，又轻轻嗅了嗅：\"回陛下，此丹以朱砂为君药，辅以硫磺、雄黄，确是道家丹药。只是......\"
\"但说无妨。\"
\"朱砂过量，久服必伤肝肾。\"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是钩弋所献，说是西域高人所制。\"
许辰心头一震。
钩弋夫人给皇帝服用有毒丹药？她意欲何为？
宴席散后，许辰故意落在最后。
果然，一名小太监悄悄拦住他：\"许大夫，太子殿下有请。\"
东宫暖阁内，刘据面色凝重：\"先生可发现父皇近日气色有异？\"
许辰斟酌着词句：\"陛下操劳国事，龙体微恙也是常情。\"
\"不。\"刘据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这是从钩弋宫流出的，先生请看。\"
许辰接过一看，顿时变色。
药方上赫然写着\"五石散\"三个大字！这是前朝就已被禁的剧毒之物！
\"殿下从何处得来？\"
\"霍光。\"刘据声音发颤，\"他说钩弋夫人背后，站着的是......\"
\"江充。\"许辰脱口而出。
刘据愕然：\"先生如何知晓？\"
许辰没有回答，脑中思绪飞转。
江充是刘彻宠信的酷吏，与太子素有嫌隙。
若他与钩弋夫人勾结，那这盘棋就说得通了。
通过丹药削弱刘彻，再借巫蛊之祸废太子，最后扶幼子刘弗陵上位！
\"殿下。\"许辰突然起身，\"请立即派人盯住江充府上，特别是往来书信。\"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许辰正在府中研读医书，韩说匆匆来报：\"大人，胡僧又入宫了！这次带的不是药，而是一尊木偶！\"
\"木偶？\"许辰猛地合上书卷，\"什么样的木偶？\"
\"据眼线描述，三寸长短，着黄衣，心口插着七根银针。\"
许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巫蛊之术！历史上著名的\"巫蛊之祸\"就是这样开始的！
\"备马，我要立刻入宫！\"
未央宫前，许辰却被拦住了。
侍卫为难地说：\"陛下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入内。\"
\"连御史大夫也不行？\"
\"尤其是御史大夫。\"侍卫低声道，\"江大人刚进去不久。\"
许辰心知不妙，转身直奔大将军府。
霍光听完他的叙述，竟直接从病榻上坐起：\"快！去太子.宫！江充这是要构陷太子！\"
两人赶到东宫时，正撞见江充带着期门军闯入宫门！
\"江充！\"霍光厉喝，\"你擅闯东宫，该当何罪！\"
江充冷笑：\"奉旨搜查巫蛊，大将军要抗旨吗？\"他一挥手，\"给我挖！\"
士兵们立刻在殿前挖掘，不一会儿，果然挖出数个木偶，上面还写着刘彻的生辰八字！
\"刘据！\"江充狞笑，\"你还有何话说？\"
太子面如土色：\"这......这不是本宫所为！\"
许辰冷眼旁观，突然发现一个细节。
那些木偶的衣着，竟是前朝式样！而埋土新鲜，显然是刚埋下不久。
\"江大人。\"许辰突然开口，\"下官有一事不明。这些木偶所用布料，可是宫中织室所出？\"
江充一愣：\"自然......\"
\"那为何是景帝时期的纹样？\"许辰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少府记录，上面清楚写着，这种双鹤纹自建元三年就已停用。\"
江充脸色微变：\"许辰！你休要狡辩！\"
\"下官只是好奇。还有，这些木偶埋在土里，为何丝毫无损？按理说至少该有虫蛀痕迹。\"
霍光立刻会意：\"除非是刚埋下不久！\"
江充见事不妙，厉声道：\"来人！把太子拿下！\"
\"我看谁敢！\"霍光一声暴喝，宫墙外突然涌入大批北军士兵，将期门军团团包围。
局势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传来：\"都给朕住手！\"
刘彻在侍从搀扶下缓步走来，脸色苍白如纸。
\"父皇！\"刘据跪地痛哭，\"儿臣冤枉啊！\"
刘彻没有看太子，而是盯着江充：\"朕何时命你搜查东宫了？\"
江充冷汗直流：\"是......是钩弋夫人传的口谕......\"
\"钩弋？\"刘彻冷笑，\"来人，给朕搜钩弋宫！\"
......
钩弋宫的搜查结果震惊朝野。
不仅搜出了更多巫蛊木偶，还发现钩弋夫人与江充的密信往来，内容竟是计划在刘彻驾崩后，矫诏立刘弗陵为帝！
\"贱人！\"刘彻在病榻上暴怒，\"朕待你不薄！\"
钩弋夫人被拖走时，哭喊着要见幼子最后一面。
刘彻却冷酷地下令：\"即日起，刘弗陵交由婕妤抚养，永不得见其母！\"
待众人退下，刘彻独留许辰：\"爱卿，朕错怪太子了。\"
许辰躬身：\"陛下明察秋毫。\"
\"朕时日无多。\"刘彻突然道，\"太子仁弱，朕欲立弗陵......\"
许辰心头巨震，却不动声色：\"陛下，太子经此一事，已显刚毅。且霍光等老臣皆心向太子......\"
刘彻沉默良久，突然问：\"爱卿以为，朕该杀钩弋吗？\"
许辰知道这是试探，郑重道：\"子幼母壮，必生祸乱。陛下当为社稷计。\"
刘彻长叹一声：\"拟旨吧。\"
三日后，钩弋夫人被赐死冷宫。
江充以谋逆罪腰斩弃市，诛三族。
而太子刘据，则在霍光、许辰等辅佐下，开始参与朝政。
......
二月二，龙抬头。
许辰站在新建的观星台上，望着未央宫方向出神。
\"先生。\"刘据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许辰摇头：\"殿下洪福齐天。\"
\"不。\"刘据认真道，\"若非先生明察秋毫，本宫早已身陷囹圄。\"
他顿了顿，\"父皇近日病情加重，先生可有良策？\"
许辰沉吟道：\"殿下当多去侍疾，但切记不可干政。霍光等老臣处，也要多加抚慰。\"
刘据若有所思：\"先生是说......\"
\"陛下多疑。越是此时，殿下越要谨言慎行。\"
正说着，一名太监慌慌张张跑来：\"殿下！许大人！陛下......陛下吐血昏厥了！\"
许辰与刘据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个预言。
今年开春，帝星将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