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没有了卫家做靠山的(1 / 1)
“可他,为什么还要动你?”
“因为,你的背后,是卫家。”
“是那个,陪伴他四十年,帮他稳定了天下,却也成了他心头之刺的,外戚集团。”
“他要的,是一个,没有根基,只能完全依附于他的,继承人。”
“所以,他看中了刘弗陵。”
“所以,他才要,借着巫蛊之祸,拔掉你这颗,最碍眼的钉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我的出现,刘胥谋反,刘弗陵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现在,整个棋盘,都乱了。”
“你父-皇,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你,刘据,依旧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只是,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没有了卫家做靠山的,孤家寡人。”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他的算盘。”
“让他知道,你刘据,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才是这大汉,名正言顺的,未来天子!”
许辰的一番话,振聋发聩。
他将那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下的,最残酷,也最真实的,帝王权术,血淋淋地,剖析在了刘据的面前。
刘据听得,浑身冰冷,却又热血沸腾。
他看着许辰,眼中,那最后一点懦弱与迷茫,也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他猛地,对着许辰,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大哥。”
“我明白了。”
“从今天起,我刘据,只为你一人之言是从。”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许辰扶起了他,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知道,这一巴掌,没有白打。
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太子,终于,被他,彻底打醒了。
“起来吧。”
“我们,没有时间了。”
“即刻动身,前往甘泉宫。”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跨上战马,离开这片绝望之地时。
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连滚带爬地,从山谷的入口处,冲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比见了鬼,还要惊恐的表情。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变得尖利而又扭曲。
“殿下,许大人,不好了!”
“长安,长安那边,又来消息了!”
许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第二份帛书。
飞快地,展开。
只看了一眼。
许辰的身体,便僵在了原地。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逆流了。
那张帛书上,不再是潦草的情报。
而是一份,用朱砂写就的,盖着传国玉玺的,正式的,皇帝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
却也,很致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查,太子刘据,不思忠孝,包藏祸心,与其母卫氏,同谋巫蛊,诅咒君父,大逆不道。
今,废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着廷尉张汤,并大将军卫青,率禁军,即刻前往北地,捉拿逆子刘据,及其同党许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钦此。
诏书的最后,是两个,龙飞凤舞,却又充满了无尽杀意的,朱批。
卫青。
那个,本该是太子最坚实的后盾,大汉的军神。
竟然,成了,追杀他的,刽子手。
朱砂写就的诏书,在北地凛冽的寒风中,好比一张催命的符。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长安皇城的,不容抗拒的重量。
也带着,帝王那不带半分温度的,森然杀意。
废太子。
贬为庶人。
捉拿逆子。
大将军卫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连串的词,好比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刘据的胸口。
他刚刚被许辰一巴掌扇起来的血性与决绝,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舅舅。”
他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是比死还要难看的灰败。
“连舅舅,也要来杀我了。”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皇的无情,他可以归结于帝王心术。
朝臣的背叛,他可以理解为趋利避害。
可卫青,是他嫡亲的舅舅。
是看着他长大,教他骑射,是他母亲卫子夫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依靠。
现在,这个依靠,亲手举起了屠刀。
这不仅仅是背叛。
这是,将他所有的信念,连.根拔起,碾得粉碎。
他完了。
彻底完了。
这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许辰。
那眼神,很奇怪。
没有了之前的依赖与信任。
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属于上位者的审视与戒备。
“许辰。”
他开口了,连称呼都变了。
不再是“大哥”,而是直呼其名。
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刚才,对孤,太放肆了。”
许辰的心,猛地一凉。
他看着刘据,看着这个在灭顶之災面前,第一反应不是如何求生,而是计较君臣名分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也觉得,很可悲。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即便父皇要废我,要杀我。”
刘据的腰杆,不知为何,反而挺直了。
他好比在用这种方式,维持着自己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在诏书传遍天下之前,我,依旧是大汉的太子。”
“你是臣,我是君。”
“君臣之礼,不可废。”
“你刚才对孤动手,已是犯上之罪。”
“孤念你救驾有功,暂且不与你计较。”
“但,下不为例。”
他说完了。
山谷里,一片死寂。
阿云和那几百名残存的士兵,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刘据。
他们不敢相信,在这种时候,他们的太子殿下,想的竟然是这个。
许辰,忽然笑了。
他没有愤怒。
也没有失望。
他只是笑。
笑得,很大声。
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终于明白。
有些人,是扶不起来的。
有些人,是救不了的。
即便你把他从烂泥里拖出来,给他洗干净,给他穿上龙袍。
他的骨子里,依旧是烂泥。
“君臣之礼?”
他止住笑,看着刘据,好比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好。”
“好一个君臣之礼。”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刘据。
“刘据,你给我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