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审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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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妆之夜”的喧嚣散尽,账房里的算盘声却比白日里还要响亮。

苏来凤一袭紫裙,半个身子都快趴在了账册上,那双涂着丹蔻的指尖在那些墨迹淋漓的数字上反复摩挲,脸上的红晕比喝了十斤烈酒还要醉人,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林凡推门进来,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界依旧嘈杂的人声。

“林凡……你快看……你快来看!”苏来凤像个刚得到糖果的孩子,激动地抓着账册朝他挥舞,声音都在发颤,“我们发了,我们真的发了!这上面的数,我数了三遍!三遍!”

林凡的目光平静无波,并未去看那本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账册。

“苏管事,今天闹事的那几个泼妇,不是意外。”

苏来凤的狂喜被他这句话浇得一滞,她脸上的笑容僵住,凤目中闪过一丝被打断兴致的不悦:“我当然知道不是意外。那又如何?不是都解决了?”

林凡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本厚厚的账册,看也没看就“啪”的一声合上,随手放到一边。

苏来凤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指尖还残留着他手背传来的温度。

“我只知道,今天有人敢花钱请泼妇,明天就有人敢花钱请杀手。”

苏来凤的心猛地一沉,那股被泼天富贵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苏管事,我认为应该把今天所有的进项,一分不留,全部换成女帝陛下发行的通用灵票,以防万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那片漆黑的夜色。

“另外,让院里的护卫今晚都别睡了。”

苏来凤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心头那股火热的狂喜被一股冰冷的寒意迅速取代。

玉京尊深处,一间终年不见天日,弥漫着潮湿霉味的柴房里,光线昏暗。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的三角眼妇人,早已没了先前撒泼时的半分嚣张,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脸上满是死灰般的恐惧。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今天闯的,是城主府名下产业的祸。

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凡在一众男奴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身上那件在台上显得风流喜庆的红袍,在这阴暗的环境里,却像一团凝固的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他没看那妇人,只是自顾自地拉过一张破旧的木凳,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下,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书房。

张三和王五分立他身后,学着林凡教的,脸上挂着冷硬的表情,胸膛挺得老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两座不好惹的石雕。只是张三攥紧的拳头,手心已经全是汗。

柴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油灯里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妇人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林凡不说话,只是偏着头,打量着木桩上那个抖成一团的妇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的沉默像水一样,慢慢没过了妇人的头顶,让她几乎窒息。

“咕噜……”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张三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今晚太紧张,忘了吃饭。

林凡的眼皮动都未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这份无视,却让张三和王五更加敬畏,也让那妇人更加恐惧。

“谁让你来的?”林凡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让那妇人浑身剧烈一颤。

她不敢抬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是凤栖琼苑的……是玉公子,玉奴儿!他……他给了奴家一百中品灵石,让奴家带人来闹事,还教奴家在人最多的时候喊,就喊……就喊您……”

她说到这,声音又卡住了,似乎那几个字比刀子还烫嘴。

“喊什么?”林凡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那妇人一咬牙,闭着眼喊了出来:“喊您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话音刚落,林凡还没反应,他身后的张三先炸了毛。他不懂什么叫银样镴枪头,但他听懂了“中看不中用”这五个字,这分明是在骂总管!他当即踏前一步,怒目圆睁:“你这泼妇,胡吣什么!我家总管……”

“张三。”林凡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

张三那满腔的怒火瞬间像被冰水浇灭,立刻缩了回去,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柴房里再次陷入死寂。

那妇人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林凡要当场发作。可等了半天,却只听到一声极轻的笑。

她壮着胆子,偷偷抬眼瞥了一下。

只见那位林总管,正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嘴角竟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那不是愤怒,不是羞辱,而是一种……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的玩味。

“银样镴枪头?”林凡轻声重复着这五个字,像是在品味一道菜,“呵,有点意思。”

他转向那妇人,脸上还带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一百中品灵石,就让你喊这么一句?”

妇人愣愣地点头。

“他……他还让我砸场子……”

“亏了。”林凡摇了摇头,那惋惜的表情,不像是对自己,反倒像是在为那妇人着想,“玉奴儿给了你一百,你应该管他要两百。毕竟,当着全城贵客的面,把我林凡的‘名声’喊出去,这活儿可不便宜。”

妇人彻底傻了,脑子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林凡的笑意敛去,眼神重新变得幽深:“除了喊话和砸场子,他还让你做什么了?比如,事成之后,去哪里回话?怎么回话?可有约定暗号?”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那妇人瞠目结舌,脸色煞白。

她这才惊恐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关心的都不是那句侮辱,而是这句话背后,所能牵扯出的所有线头。

妇人说道:”没有了!“

玉奴儿。

林凡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再次浮现一抹笑容。他知道了,那凤栖琼苑那位看似清高的头牌,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很好,他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妇人看见他笑了,还以为有了生机,连忙磕头如捣蒜:“林总管饶命!林总管饶命啊!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奴家再也不敢了!”

林凡像是没听见她的哭嚎,站起身,拍了拍红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拖下去。”

张三和王五立刻上前。

就在张三他们准备上前拖人之际,刘三娘提着裙角,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脸白得像纸,声音都变了调:“总……总管!不好了!夏统领……夏统领在三楼一号雅间,说……说要立刻见您!”

“什么?”张三几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那可是十二将军夏娇媚!凤鸣城里能把小儿吓得不敢夜啼的狠角色!

柴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林凡也是一愣,随即,他想起了那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好感度。

他心中那点惊疑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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