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别让妈妈等太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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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电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的。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钟景洲慢悠悠的音调里,从他口中讲出来的廖妈妈、钟叔叔,与她记忆力所认识的二老完全不一样。

可是,那斗智斗勇的家庭欢乐剧,又令她十分的羡慕。

她并不怀疑钟景洲所说的话有假。

而是清楚的明白,在廖妈妈的生活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场景,是她没机会去参与的。

她托着脸颊,甚至还在想,如果是廖妈妈骂她一句:不孝女,都快三十岁了还不去找男朋友,不听话的臭女儿,翅膀硬了不停妈妈话的小顽固……

她想,她也不会生气的吧。

这些唠唠叨叨的话语里,充斥着的是满满的爱。

哪怕是责骂,也是带着爱的小嗔怒,是甜甜蜜蜜的小负担。

“天底下最蠢的事,就是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讲道理,因为家,从来不是讲道理的地方。”钟景洲得出了如此结论,而后给她细细的解释,“你看,吵也吵不过,骂也不敢骂,她带着情绪化的心情与你说一件事,只要你不按照她的心思里设计好的条条框框去做,她便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扭转过来,让你就范。既然是如此,你还吵什么?气什么?气的自己哭哭啼啼,连饭都吃不下,她那边还是完全不懂,该继续还是要继续。”

“嗯。”夏沫跟着点头,各种折腾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她便开始认真的琢磨了。

但长大后如何与年迈的父母相处,始终是一门不太容易搞懂的学问。

夏沫听的似懂非懂,更别提解决办法了,完全想不透。

“那我该怎么办呢?”她这这次非常上道,托起了啤酒瓶,主动去给钟景洲填酒了。

如此画面,略显诡异。

在几个小时之前,夏沫都想不到,自己跟钟景洲竟然会有如此和谐相处的一天。

而且钟景洲最近一直是很讨厌她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已是刻在了眉宇之间。

突然间两个人就已经到了可以吃着烤鱼喝着啤酒闲聊家常的程度了?

这一天的傍晚,于夏沫来说,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玄幻感。

“其实很容易。”钟景洲的眼中浮现起了一丝伤感,他给夏沫越是讲这些,越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思念。

他真的想他家老太太了,虽然固执,坚持,却也勇敢,可爱。老太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必须让你妈妈清晰的明白一件事,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依赖于监护人的保护,凡事需要听取家人意见、建议的小女孩了。”钟景洲瞥了眼她的手机,“逃避没有用,你需要用一个专业医生对待无理取闹的患者家属那样的语气,斩钉截铁的告知,她执意而为会造成的严重后果,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条条框框,罗列清楚;当然,她所提出的要求里,一些可以解决的部分,倒也不需要完全不近人情的直接拒绝。你是柳杨县里走出来的,如果是村里长大,如今的你,必然是全村的荣耀,全村的希望,也就是那个生存于每个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你妈以你为骄傲,显摆、炫耀,这些都能理解,父母老了,她们的虚荣心也是快乐的源泉,只要她们还在,稍微宠着点,又能有什么呢?”

夏沫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浓浓感伤,她忽然抬眸,想看看他的表情。

可是钟景洲在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他拿了一把蔬菜,又去炭火上烤了起来。

“这儿还有很多呢,不着急烤了。”

钟景洲闷声闷气的回:“我不让开,你怎么好意思给你妈妈回个电话,赶紧的仔细想想怎么说,想通了就把电话拨回去,别让你妈等太久。”

夏沫应了声,抓着手机,又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给她妈回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平日里那个嗓门极大的老人,气恼恼的骂了两句‘没良心’的,紧接着竟然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回想起来钟景洲教自己的办法,她尽可能的保持冷静,给母亲讲起了道理。

果然如钟景洲所预料的那样,虽然她妈妈的确是非常在意能在全村人面前炫耀女儿的能力,但一听说这么做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会给夏沫的职业生涯带来相当沉重的打击,对于夏沫未来在医院的发展,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时,她妈还是改变了想法。

当然,夏沫也承诺,下周休息的时候,是可以回村做一次义诊。让爸妈把亲戚、邻居和自己的村民朋友都找过来,如果是身体的小毛病,她可以给予解决;而若是比较严重一些的问题,也能即使给予提醒,并告知去哪里处理。

这是夏沫主动提出来的,电话那边,老人听了非常高兴。

夏沫都不记得,跟她妈妈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子,平和温柔的聊上一会了。

而带来这一切明显改变的钟景洲,此时正背对着她忙忙碌碌,非常贴心的给她留了私人的空间出来。

夏沫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钟景洲,眼睛里同样含着潮湿的泪意,他不得不让自己不停的做事,才能缓解那种泪意。

他对夏沫说:别让你妈等太久。

可心脏处传来的钝痛,宛若是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拷问:钟景洲,你还有脸指点别人?你让你妈妈等了那么久那么久,这笔烂账,又该怎么算?

他多么羡慕夏沫,一切的一切,尚未变成遗憾,还有千百次机会去弥补。

钟景洲抬起手臂,使劲的在眼睛上一抹。

妒忌的看了夏沫一眼,之后又抓了一把辣椒,洒在了香菇串串上。

————

代驾开着钟景洲的车子,先把夏沫送到了家,又把钟景洲送了回去。

分开时,钟景洲窝在副驾驶座位上呼呼大睡,夏沫喊了几声都没喊醒。

夏沫就很担心,钟景洲会不会在路上遭遇什么危险。

但这个大胡子,根本就一点不懂的体贴为何物。

到家之后,连一条平安短信都懒得发。

夏沫鼓起勇气,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没有接听,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看见。

就这样,夏沫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她赶紧点开屏幕去看。

微信、短信、电话……全空空如也,钟景洲就是没打算联络她。

“还以为,他跟我讲和了呢。”夏沫嘟囔了一声。

但早晨的时间比较宝贵,她还有很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要做,也没心思再考虑钟景洲的事了。

而另一边,钟景洲一到医院,就被张副院长给请进了办公室内。

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是开启着的,白一峰和几个外科大主任也在。

见钟景洲到了,立即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在了副院长办公室的最里边。

“你就坐那里。”张副院长吩咐。

钟景洲双目无神,明显还没太睡醒。

他望了望椅子,看了看领导,接着又在几个熟悉的面孔上扫看了一遍。

“你们要开会?”

“是啊,一个很重要的闭门小会,时间有点长,你赶紧坐好,我们要开始了。”张副院长按下遥控器。

电视画面里,出现的是医院的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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