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境途变（1 / 1）
方痕轻轻抚摸了一把化道戒，目光坚定地对狄天道：“只要真元足够，就能一直突破下去，对不对？”
“这吸纳真元之法，本身就是一种捷径，省去了很多修炼上的细节，所以突破变得极其简单，只不过……”说到这里，狄天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忧虑与纠结，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不能明言吗？”方痕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盯着狄天，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狄天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沉重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借取真元之法固然可以暂时让境界得到飞速提升，但代价也是十分沉重的。”
其实即便他不说，方痕心中也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这也没有什么，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你还没有！”狄天神色陡然一正，目光严肃地看着方痕，“当年我也曾因为一时的急切，借用他人真元来强行提升修为。那之后，我的身体就像被无尽的痛苦所笼罩。全身的经脉仿佛被千刀万剐，先是如同被熊熊烈火焚烧，那种炽热的疼痛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噬；紧接着，又好似被万年寒冰侵蚀，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让我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整整两年，我都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连最简单的起身动作，对我来说都如同登天般艰难。而当时，我仅仅只是提升了一个境界而已。”狄天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脸上不禁露出痛苦的神情。
方痕听后，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他从通灵境跳跃至道台境，足足提升了两个境界，如此说来，岂不是说要卧床四年了？再看狄天此刻凝重的神色，恐怕后果还远不止于此。
似乎是看穿了方痕的心思，狄天继续说道：“若是在真人境以下，事后服下几颗归元露，倒也无大碍。这归元露正好恩师曾赐予我一瓶，可解一时之急。不过，若是强行突破到真人境以上的话，即便是归元露也无法起到多大作用了。”
“我若是强行突破，结果会怎样？”方痕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深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十几年修为化为乌有，且日后再无法达到现在的成就。”狄天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方痕的心上。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如果让方痕变成无法修炼的废人，简直比死还要难受。可如果不能突破真人境，那也就意味着无法走出这危机四伏的离魂梯。到时候，他们不但性命难保，一旦赵涯等人顺利通过，洞渊主遗骸这个青山宗的镇宗之宝，就可能被他们无情地带走。
此乃青山宗的根基所在，方痕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失落？纵然古原是有他的不是之处，但方痕却不能容忍青山宗因此而堕落，不能让先辈们传承下来的使命和荣耀毁于一旦。
“我再叫你一声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方痕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与期许。
“但说无妨。”狄天看着方痕，心中对他此刻的执着既敬佩又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跟师父之间的恩怨不可能善终，所以洞渊主传承你一定不肯放弃。我只是想求你，等得到传承之后，不要毁掉遗骸，更不要让青山宗三百年的基业化为泡影。”方痕紧紧盯着狄天，目光中满是坚定。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记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别说是三百年了，就算是三千年三万年又怎么样？难道它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狄天满脸疑惑地打量着方痕，此刻的他，对方痕的坚持感到无比陌生，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你离开得太久了，或许有些事情已经不记得了。青山宗并不只是一个宗门的名字，更是我辈修士除魔卫道之决心的象征。只要世间的魔患还未消除，‘道’的传承又怎么能就此消亡呢？”方痕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狄天似乎是被方痕的话勾起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方痕见状，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即将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传递给化道戒。这化道戒中蕴藏着天地间最为雄浑的真元，在方痕心中，它一直是自己的依仗，想必助自己突破应该不是难事。
虽然不知道方痕在做什么，但狄天和那瘦弱女子都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陡然凝重。洞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三人就像是三座石雕一般，直直地站立在原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周围嘶尾灵蝰那此起彼伏的嘶嘶声，打破着这份令人压抑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化道戒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如同陷入了沉睡一般。
“那洞渊主可是你曾经的主人，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不值得为此事冒险吗？”方痕轻轻地抚摸着化道戒，在心中默默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期盼。
跟刚才一样，化道戒仍旧没有一点反应，似乎它所有的神奇之处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变回了一枚普通的戒指。
方痕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我失败了，看来别无他法了，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或许……”瘦弱女子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看了看方痕，又看了看狄天，这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或许我有办法助你突破。”
两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随即又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你的修为跟红黑子相差无几，就算你将一身真元全都借给方痕也是无用的。”狄天皱着眉头，看着瘦弱女子，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自然没有那么高修为，不过我有办法帮方公子聚集到此地散落的真元。”瘦弱女子的声音虽然依旧很轻，但却带着一丝坚定。
她说着缓缓摊开手掌，只见手心赫然出现一枚小小的玉扣。这玉扣很小，只比指甲盖稍微大上一点，不过却极其精致，上边镂刻着一只五爪金龙。那金龙姿态栩栩如生，龙鳞仿佛都在微微颤动，龙眼灵动有神，仿佛下一秒就会腾空而起。
在玉扣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真元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瞬间变得肆虐起来。连方痕等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躁动起来，无数彩色的真元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快速聚集而来，很快便汇成了浓郁的乳白色旋涡，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萦绕在三人头顶。
这种聚集真元的速度自然比不上洞渊主遗骸聚集天地灵气的速度，但也足够让人大开眼界了。那乳白色的旋涡飞速旋转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仿佛在诉说着它蕴含的强大力量。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狄天最先回过神来，神态恭敬地问道，他深知眼前这女子虽然看似瘦弱平凡，但手中的玉扣却绝非寻常之物。
女子显然有些局促，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我叫星奴。”
“不知道姑娘跟皇室有何关联？”狄天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玉扣上，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皇室？方痕听到这个词，不禁上下打量了星奴一眼。可不管怎么看，她都更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贵气可言。方痕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皇室的人，但他知道，就算皇室成员再怎么落魄，也不应该沦落至此吧？
然而听了狄天的话之后，星奴变得更加不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显然是身上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五爪金龙乃是皇室的象征，他人若是使用便是大不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玉扣便是皇室之物吧？”狄天看着星奴，语气虽然平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听狄天这么一说，方痕也觉得有道理。在沧澜国，武风昌盛，等级森严，僭越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等闲之人绝不敢轻易使用五爪金龙的图案。
“皇室之物虽说可以仿制，但这掠夺生机的霸道功能，却是仿制不来的。”狄天说着，抬起手向离魂梯上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方痕大惊失色，只见刚刚还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嘶尾灵蝰，此时竟然全都萎靡倒地。它们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灵活扭动，有些甚至已经丧失了生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堆没有生命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