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太极宫（1 / 1）
有钟声从前方传来。
当钟声传来的时候方痕立刻看向了金婷，因为那钟声像极了九玄钟的声音，只是没有了那种宏大的力量而已。
金婷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但她立刻摇头：“不是我这里，九玄钟很安静！”
她并没有立刻拿出九玄钟，因为九玄钟身为起源级神器，其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带有对周围万物的压力，在周围环境不明的情况下金婷不敢随意拿出九玄钟来。
方痕向身边两女示以眼神，三人立刻谨慎地向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钟声以三息一声的间隔不断地响起，就像是永远不会停止一样，但当方痕三人穿过逼仄的街道，看到一个小广场以及坐落在小广场上的教堂时，钟声戛然而止。
方痕看向那立在小广场上的尖顶教堂，目光凝重起来。
这东西可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典型的地球世界的尖顶教堂，半木半石三层结构，拥有一个附楼，高高的尖顶上面还立着一个十字架，不过十字架被某种力量扭曲了，看起来相当的抽象。
教堂的所有门窗都紧紧闭合，窗口之中既没有灯光，也没有任何响动，当然也和小镇里其他建筑一样没有任何气息，只有一种阴暗诡谲的气氛围绕。
站在教堂外面可以看到所有的门窗似乎都被钉上纵横交错的木板，而且还被挂上了厚厚的布帘，就像是生怕外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看到教堂里面一样。
这样的地方，又没有任何气息，为什么刚才还在一直传出钟声？
“这是什么建筑？看起来相当奇怪，并不像是民居，也不是仓库或者是别的东西！”金婷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教堂。
五洲世界并没有教堂这种东西，这里从凡人到修士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神明信仰，他们信仰先祖，信仰实力，信仰天地万物，但却并不信仰一个明确的神明，所以也根本没有教堂这样的东西存在。
“这叫教堂，不是这里应该出现的，是我家乡的一种东西！”
金婷的目光一凝：“你的家乡吗？那这就很有意思了，为什么这东西出现在这里？”
方痕沉思片刻，露出凝重的表情：“之前世界树告诉我的一个可能，我身上的世界之心开始泄漏了！”
金婷有些不解地道：“此为何意？”
方痕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懂，毕竟身为凡人我无法理解世界树所说的很多东西，大概的意思就是复制过来的世界之心虽然可以解决我们遇到的麻烦，但毕竟是复制过来的，所以会有一个保质期，一旦保质期到了这个复制世界之心的效果就会大大降低，甚至完全失效，到时候我们再想干掉灭世天道就很困难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从操作上来看，有没有这颗复制的世界之心，我们都是要先把灭世天道打趴下，然后才能继续下一步，理论上没有世界之心的话，只要我们能把灭世天道打趴下也能干掉祂，但杀死天道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有可能就是我们这个世界完全毁灭！”
金婷明白方痕的意思：“世界树之所以要把方痕你带到这个世界来，不仅仅是祂想救灭世天道，也是因为必须这样做，否则就算打败灭世天道世界也会毁灭！”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世界树说的这只是有一定概率，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谁敢去赌呢？所以祂提醒我一定要赶在复制世界之心失效之前完成所有计划，而世界之心过质保的一个先兆就是我那个世界的东西投影到这里来！”
方痕扭头看向小镇的其他地方，自嘲地笑了笑：“我就说这个小镇怎么看都有一种即视感，原来是我家乡的东西，只是因为这些都是投影，就像是梦境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因此我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世界之心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吗？”金婷担忧地道。
“情况不明，我们只能加快速度了！”
方痕甩掉所有糟糕的胡思乱想：“不管未来有什么，先把当前的情况处理掉再说！我现在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了！”
他来到教堂大门前，伸手去推那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方痕觉得自己并不是推在大门上，而是推在某个边界上，当他的手按在大门上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种站在某个边界上的感觉。
似乎只要越过这个边界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方痕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源火烧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整个教堂被源火所覆盖，而就在整个教堂被源火吞噬的瞬间，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涌来，一道惨白的光从教堂内部射出。
金婷在同一时间张开九玄钟护盾，挡住了这突然出现的光芒攻击。
惨白的光打在九玄钟护盾上面，激起一层层的涟漪，但最终没能攻破护盾重新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碎屑。
教堂依然在黑色的源火之中静静燃烧，又或者说教堂的材质直接变成了源火。
方痕向金婷使了个眼神，让对方等在原地，而自己则走进了教堂中。
在教堂的布道台上，有一个双手合十长跪不起的人。
至少看起来像是人。
它拥有人形，但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只有一层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的布满了粘液的皮囊，低沉的呢喃声从这个人形生物的位置传来，那呢喃无法分辨出具体的内容，像是梦境之中的呓语，又像是疯子的低声喧嚣。
方痕慢慢地走到了那人形生物面前，也不说话地看着对方，而这个人形生物也似乎真的完全没有感应到方痕一般，一直在低声祈祷。
两“人”一站一跪地对立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金婷都担心方痕出了事，想要进来打探一下的时候，那个跪着的人终于停止了自己的祈祷。
“啊，你终于来了，虽然这是必要的，但我一直以为我等不到可以和你见面的一天，完美的我，你还好吗？”
那人形生物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方痕。
方痕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至少对方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然而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带有一种诡谲难明的阴鸷感。
几年前，方痕曾从侯青那里得到过一张卷轴，上面记录着中洲第一洞天“太极宫”的入口，当时他正着急赶回青山宗，就先收在了八方定元盘之中，后来差点忘记这件事。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那么你是打算给我公布一些秘密？还是打算在这里对我展开攻击？又或者是玩点什么阴谋手段？”方痕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说？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对面的人咧开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在同样的情况下会做什么，你说是吗？我的恶意！”方痕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自己。
苍白之人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且听你分析的态度。
方痕耸耸肩：“不回答？这算什么？推理大会？还是说你需要我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把你解放出来？”他哂然一笑：“好，那我就满足你！”
深吸一口气，方痕缓缓开口：“在我清楚的知道我是被召唤过来处理世界末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感？为什么我对于曾经地球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眷恋？又为什么对于曾经的人和事没有任何具体的记忆？”
“我扪心自问，我真的就是那种没有任何负面思想的超级阳光直男吗？不，我不是，严格来说我是一个有着很深阴谋论，对于身边的人和事相当依赖，不喜欢变化，不喜欢接触新事件的无趣家伙。”
“这样的我居然就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居然就如此积极向上地开始拯救世界？这是为什么？因为穿越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不，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有别的原因！但我一直不明白这个原因是什么，直到我在时间线之中看到了世界树，我才明白原来我被分裂了。”
“世界树说得很模糊，用了很多我听不懂的术语，但把那些我听不懂的术语全都屏蔽掉之后就可以从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之所以处于时间的叠加态，并非世界树一开始的计划，更不是一个一开始就存在的因素，而是因为某一件事情而产生的意外。”
“同时我还在问我自己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世界树会选我？我努力地回忆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我有任何拯救世界的资质，我这样的人不祸祸世界就已经算是在拯救世界了，世界树怎么会选上我？随机抽一个人？祂就不怕抽到一个恶棍？或者抽错了？不能重新选一个？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祂没得选！”
“为什么没得选？因为世界之心在我身上，我不太明白世界之心到底是什么，但可以想象的是，这东西相当的难以控制，以至于当世界之心在我身上之后，世界树甚至没办法将它单独抽出来，放到一个更符合祂要求的人身上，既然没得选，那就只能改造我，而改造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剔除出去！”
方痕抬手指了指眼前的苍白之人：“你就是那些负面情绪所凝聚出来的个体，是另一个黑暗面的我，你被关在这里，承受着我所有的黑暗与痛苦，一直等着有一天我来到这里，然后最终找到机会出去，对吗？”
苍白之人双眼明亮起来：“哈，不愧是我，你居然已经想到这么多，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你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都转到我这里了，在没有负面情绪的情况下，你怎么可能想到这些？”
“当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忘记了自己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就永远不可能回想起自己失去的记忆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方痕耸耸肩，继续道：“很显然，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怀疑过这些东西，地球上的我到底是谁？我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我的亲戚朋友有哪些细节？这些我从来没有去想过，如果没有一个意外的话，我可能真的永远都想不到！”
苍白之人轻哼一声：“世界之心！”
方痕点点头：“对，世界之心，世界树小看了世界之心的力量，这也很正常，祂每一次寄生在一个新的世界，都是直接融合世界之心，祂认为自己无比了解世界之心，但祂其实只是一次又一次了解祂寄生后的世界之心，祂根本不知道一个没有被寄生的世界之心到底会有怎样的力量，更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一个很好的措辞，片刻之后他才微微一笑：“祂并不明白，当一个世界失去了自己的世界之心正在走向灭亡的时候，世界之心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世界之心，世界的核心，世界因它的诞生而诞生，因它的衰亡而衰亡。”
“当整个世界开始发出悲鸣时，世界之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远超世界树的想象，世界之心的反抗让我开始怀疑自身，而很多事情的发生与不发生就只隔了一层纸，只要捅破那层纸，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你就是我，你应该知道，我，我们，都擅长思考，尤其是阴谋论这一方面。”
苍白之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就像是遇到了人生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