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物是人非，再入朝歌城（1 / 1）
当那声音落下之际，庙宇处骤然涌出许多物体，定睛细看，这些竟然全是白面馒头。
然而，这一次那群百姓并未一哄而上抢夺这些食物，而是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嬴政。
“先吃饱再干活，等粮食收完后，诸位可以回家将家人都接过来，但切记，此处之事绝不可外传！”
得到嬴政肯定的答复后，所有人这才开始疯狂拾取食物。
只是，待那数百百姓吃饱后，竟有几个百姓因撑得过饱或是被噎住，最终丢了性命。
躺在地上的尸体，并未引发恐慌，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并非嬴政的过错，只是他们长期饱受饥饿折磨，突然进食过多才导致这样的悲剧。
众人默默地抬起那几具尸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他们一一掩埋。
粮食收割完毕后，百姓们也都各自返回，待到第三日破晓时分，
地平线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骚乱声，申公豹飞身至空中，仔细眺望，只见竟有三万多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朝歌城方圆千里之地被视作诅咒之地，
本来也没期望能来多少百姓，如今却没想到居然有三万多人，都是些苦命的人啊。”
申公豹看着喃喃自语的嬴政，对于扶持他的决心，愈发坚定起来。
一切都按照申公豹与嬴政的计划稳步推进，两年时间里，
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有不少百姓陆续逃到此处。
尽管这种情况引起了周围诸侯国的注意，但因为“诅咒之地”的缘故，
他们只是加强了边境守卫，防止百姓外逃，却没人敢贸然进入其中探查。
从最初的三万人口，到如今的八万人口，两年间人口翻了一倍，军队也从一开始的几百人扩充到了如今的一万人。
这个地方仿佛成了人间净土，与其他地方尸横遍野的惨状形成天壤之别。
嬴政站在新修建的城楼之上，俯瞰下方，看着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不禁会心一笑。
“多谢国师相助，若不是国师，此地也不会变成这般净土。”
“好了，我们该去朝歌城看看了，来这儿两年了，还从未进去过，大王可愿意与臣一同前往？”
“固所愿尔，不敢请尔。”
说罢，申公豹便拉着嬴政来到朝歌城下，突然，青铜门轴发出如垂死般的呻吟。
嬴政抬头望向那道横贯城墙的裂痕，这是昔日叛军攻城时留下的巨大痕迹。
斜阳透过缝隙洒下，将满地白骨染成了琥珀色。
“跟紧我，跟在我身后走，这里情况不简单。”
申公豹的鹤氅扫过之处，磷火在白骨的缝隙中明明灭灭。
嬴政留意到，这些枯骨并非杂乱无章地散落，东倒西歪的臂骨都朝着王宫的方向，
碎裂的颅骨亦是如此，仿佛这些人临死前都在跪拜着什么东西。
转过半堵爬满地衣的宫墙时，申公豹忽然停住脚步，
嬴政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他的后背，嗅到一股陈旧的檀香味从道人的发簪中渗出。
前方十丈开外，申公豹曾经的府邸——国师府前，上百具枯骨围成同心圆，匍匐在地。
中心位置的空地上堆积着厚厚的黑灰，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重器经年累月压在上面留下的轮廓。
“所以说，殷商并非失去了民心，它的灭亡确实是人祸所致，
只不过，为何末代的几位人王都是短命鬼？”
申公豹的嗓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透着几分沙哑。
他弯下腰，捡起半片玉璋，上面刻着的玄鸟只剩下半只翅膀。
“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繁华盛世啊。”
再向前走几步，二人来到王宫前，此刻，嬴政的麻履突然陷入某种粘稠的泥沼之中。
他低头一看，只见暗红色的苔藓正顺着裤脚向上攀爬，每片苔藓都长着细密的尖齿。
申公豹从袖中弹出一张黄符，火焰闪过之处，那些如活物般的苔藓尖叫着缩回地砖的裂缝之中，
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铭文——全是“鼎”字的甲骨文变体。
祭台的九级台阶上堆积着人高的枯叶，申公豹挥动衣袖，掀起一阵狂风，叶片如黑蝶般纷纷飞舞。
嬴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原地：九座青铜基座环列成阵，每座基座上都镌刻着不同的山川纹路，
在中央最大的圆形凹坑里，沉淀着某种银紫色的金属粉末，正随着他们的呼吸泛起层层涟漪。
“这里便是曾经放置九鼎的地方，那九鼎是三皇五帝拼死抢来的，如今却不知去向。”
申公豹的指尖轻轻划过基座边缘，苍苔下的铜绿簌簌掉落，他的道袍下摆无风自动。
“国师，九鼎之中的七座被七位诸侯各自带走了，最后两座的确下落不明，或许是被帝皋隐藏。”
“唉，走吧，或许帝皋会告诉我们九鼎究竟在何处。”
申公豹的红袍扫过积满灰尘的玉阶，引领着嬴政走过长廊，绕过断裂的蟠龙照壁。
青铜灯盏歪歪斜斜地倒伏在回廊两侧，苔藓顺着龟裂的朱漆廊柱一路攀爬至殿顶的藻井。
嬴政的指尖轻轻掠过某根廊柱时，斑驳的彩漆突然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暗红如血的木纹。
推开殿门的刹那，残破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一只三足青铜鼎翻倒在丹墀之下，半截玄鸟旗幡垂落在倾倒的灯台中，焦黑的织物边缘仍在冒着袅袅青烟。
“这是曾经本座与子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他意气风发，朝中臣子也都是忠肝义胆之辈。”
申公豹喃喃自语，黑发轻轻拂过倾颓的雕花石柱。
九级玉阶之上，王座左侧的玄鸟扶手已然残缺，断口处露出的楠木芯已长满灰白的菌丝。
嬴政不小心踩碎半块龟甲时，穹顶垂落的蛛网正巧落在王座空缺的扶手位置，细密的银丝缠绕着最后一粒嵌宝金珠。
“国师，还请节哀，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有什么可节哀的，子受死后，因其功德，与一众大臣进入火云洞，
若是让他看到这里如今的场景，定会暴跳如雷。”
“国……”
嬴政的话还没说完，在王座之上突然有一阵烟尘聚集起来，这一幕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忽然，这阵烟雾逐渐凝聚成一个青年人影，那人身着华丽服饰，腰间佩着一柄长剑。
这套服饰特征明显，嬴政瞬间便认出，此人正是殷商的最后一代人王。
“帝皋？”
“你们二人是谁？为何要来寡人这王宫之中？如今的天下又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