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借刀杀人（1 / 1）
仙陵。
非仙家福地，实乃宇宙间最深沉、最古老的坟场之一。
这里埋葬了太多辉煌与不甘，沉眠着太多在岁月长河中自斩一刀、苟延残喘的古代至尊。
浓郁的仙道气息早已变质，化作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冷死寂，沉沉地笼罩着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区域。
枯骨铺就的蜿蜒路径，在黯淡如残血的幽光下延伸，不知通向何方。
路旁，偶尔可见巨大而残破的石碑斜插，其上古老的刻痕模糊不清，诉说着曾经属于某个璀璨文明的悲歌。
更深处，一座座形似棺椁、又似殿堂的宏伟建筑，如同冰冷的星辰悬浮在无垠的黑暗中。
有的以不知名的神玉铸造，却已布满裂痕，渗出暗红的污迹；有的干脆就是整颗星辰的核心被掏空、炼化而成，表面坑洼，流淌着凝固的岩浆与干涸的星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亿万载腐朽的尘埃、神魔干涸的血液以及一种强行维系生机而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混合而成。
三道枯槁的身影，如同亘古长存的石雕，蟠踞在仙陵核心区域一座最为巨大、也最为破败的殿堂深处。殿堂穹顶高阔，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倾覆。
支撑穹顶的巨大石柱上，缠绕着早已失去光泽的玄奥符文锁链，锁链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茧”状物沉浮。
这三道身影，便是仙陵的意志主宰者，三位自斩一刀、蛰伏万古的古代至尊。
他们的形体笼罩在扭曲的光影与混沌气中，模糊不清，唯有那偶尔逸散出的一缕气机，便足以令星辰战栗，万道哀鸣。
此刻，殿堂内的死寂被打破。
一个浑身笼罩在惨绿色光焰中、形如鬼魅的身影匍匐在冰冷的枯骨地面上，瑟瑟发抖。
他便是刚刚从开阳星返回的仙陵使者，一位强大的人族大圣，此刻却卑微如蝼蚁。
“启……启禀三位至尊……”
使者的声音带着灵魂深处的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那当世大帝姜明……他在开阳星讲道……言及成仙路……他说……”
使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仿佛那话语本身便是剧毒：“他说……仙路……并非我等认知的坦途……乃是……乃是太古神魔与仙古生灵搏杀、陨灭后……其本源道则与残破世界纠缠演化而成…充满大恐怖……大因果……强行闯关……必遭清算……十死无生…”
话音落下，殿堂内本就冰寒刺骨的温度骤降！虚空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呻吟。
“轰！”
一道暴戾、凶狂到极点的意志猛地炸开，如同亿万头蛮荒凶兽在咆哮。左侧那道最为魁梧、浑身笼罩在血色战甲虚影中的至尊猛地“站”起，他所在的空间瞬间塌陷、扭曲，形成一片沸腾的血海异象。枯骨地面在他脚下无声地化为齑粉。
“放肆！黄口小儿，安敢妄言仙路？！”
血甲至尊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震得整个殿堂嗡嗡作响，枯骨簌簌落下，“清算？十死无生？吾等蛰伏万古，吞吐宇宙精气，自斩一刀，忍受无边枯寂，为的便是那终极一跃！他竟敢断言前路已断？！其心可诛！当灭其道统，抽其帝魂，炼成灯油，永世灼烧！”
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将匍匐的使者瞬间压得五体投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当场崩解。
右侧，一道相对模糊、气息如同缥缈青烟般变幻不定的身影，发出一声悠长而冰冷的叹息，如同寒风吹过万载玄冰的缝隙：“‘坤’，息怒。咆哮，解决不了问题。”
被称为“坤”至尊的血甲身影气息微微一滞，那沸腾的血海异象稍稍收敛，但杀意依旧浓烈。
青烟至尊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与算计：“姜明此人……崛起之速，亘古罕见。其道，其法，皆透着诡异。他敢在开阳星这等瞩目之地公然宣讲此论，必有倚仗，或……有所图谋。他的话，是危言耸听，动摇我等道心？还是……他窥见了某些我等尚未触及的……真相？”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哼！”中央那道一直沉默、气息最为古老、仿佛与整个仙陵融为一体的身影，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锈蚀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岁月的尘埃与腐朽的气息。
“‘玄’，你总是这般多疑谨慎。‘坤’说得对，仙路，是我等唯一的生路！无数先贤血染仙关，岂能因一小辈之言而废？”
他顿了顿，那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仙陵的壁垒，投向无垠星海，“不过…姜明此人，确非寻常。他斩石皇，平动乱，帝威正炽。其言虽狂悖，但其力…不可小觑。”
“那依‘荒’祖之见？”
青烟至尊“玄”问道。
中央的“荒”祖沉默片刻，腐朽的气息如同潮汐般涌动：“真伪…一试便知。他不是在开阳星立道场，聚众讲道，俨然一副君临星海之态么？正好…太初古矿里那几个老东西，这些年也有些不安分，对姜明也颇为忌惮。不如…借他们之手，掂量掂量这位当世大帝的斤两。若他徒有虚名，正好借古矿之力将其抹除；若他真有惊世之能…也能探出其几分深浅，为日后计。”
“借刀杀人？‘荒’祖好算计。”玄至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然也！”血甲至尊“坤”瓮声赞同，眼中凶光更盛，“顺便，也该唤醒一些沉眠的仆从了。麒麟古皇虽陨落多年，但他那支盘踞在火麟洞的遗脉，还有几个老家伙苟延残喘，体内流淌着些许麒麟真血，也算有点用处。尤其是那个叫火麟洞老怪的老准帝，当年可是麒麟古皇座下最忠心的战奴之一……让他们去给姜明添点堵，也看看这位大帝，如何应对这些太古遗祸！”
“可。”荒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玄’，此事由你负责，以仙陵密令，唤醒火麟洞老怪。告诉他，是时候偿还麒麟古皇欠下仙陵的旧债了。‘坤’，收敛你的杀意，仙陵神念，给我盯死开阳星！我要知道姜明的一举一动，更要看看，那开阳星上，除了他姜明，还有哪些虫子，敢在此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