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段旅行（1 / 1）
岩浆铺成的大地是暗红色的，由近及远，逐渐向下倾斜。广袤无际的平原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缓坡，远方隐没在透着暗红的黑色深渊中。
尽管已经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可是罗林依然没有感觉到大地的尽头在哪里，在他目视的尽头永远是岩浆，灰尘，红日以及厮杀的恶魔。
值得一提的是，在如今位面文明高度发达的群星大陆中，不少乡下的民间教会依旧把恶魔划分成了擅长蛊惑人类的邪恶物种。
但事实上，在深渊中喜欢通过立下契约来蛊惑其他智慧生物的往往是魔鬼。
而在罗林这段时间的观察中，又进一步证实了这些说法，毕竟对于恶魔这个物种来说，比起一般的蛊惑，它们显然更崇尚于绝对的暴力。
走在暗红色的斜坡上，罗林时不时的停下脚步，挤身于某块岩石裂缝，来躲避天空中偶尔出现的巨大黑影。
这些黑影的长度最大竟然可以达到万米，每一次展翅都会在地表掀起一阵剧烈的飓风，所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几乎让数千余里之内的相互厮杀的恶魔都止不住的战栗。
罗林知道，对于这类存在来说，视线的阻挡根本没有意义，越是强大的生物，它们的感知程度就越惊人。
不过感知没感知到是一件事，但是有没有不懂事的出现在它们的视野中，显然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岩缝中罗林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一个岩浆池所吸引，那里的表面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从中罗林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只听“哗啦”一声，宛若小湖般的岩浆池内熔浆开始剧烈翻滚，十几块暗红色的石头从池中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它们迅速伸展开四肢和长尾，背上也展开一对小小的肉翼。这些不是石头，居然是些蜷成一团的小恶魔。
这些小恶魔刚刚睁开眼睛，就立刻开始了彼此厮杀，战成一团。
尽管它们有些肉翅上的黏膜都没有撕干净，可是无论是竖条纹的眼眸，还是对周围同族的撕咬扯拉都不见半点温情和犹豫，转眼间大半的小恶魔就被杀死撕碎，只剩下四只最强壮的小恶魔。
“这是……”
见此异景，罗林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片刷白，以至于连头顶的大团子询问的“咕咕”叫声，都一时间无暇顾及。
直到现在，罗林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已经不在群星位面了。
因为在大陆中，哪怕是最偏激的邪教也不会傻到去培养恶魔，这无关伦理和道德，因为这是位面的原则问题。
就跟召唤出来的无主小恶魔不可能在其他位面长久停留一样，秩序的位面并不欢迎混乱的物种。同样，也绝对不可能允许纯种恶魔如此肆意诞生。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得知这件事对于罗林来说，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因为罗林已知可以诞生恶魔的位面只有深渊。
而如果一切正如罗林所推测的一样，那这也意味着罗林基本上可以安心的放弃挣扎了。毕竟从群星大陆诞生以来的文字记载，唯一攻入深渊的记录，就只有千年前的皇室了。
据星空魔法学校的学者，通过千年前皇室自己对外公布出来的伤亡数字，含蓄的乘以两倍进行计算，曾得出过这样一个结论。
那就是如果如今还有人想要复刻当年的壮举，那么至少需要群星大陆的三分之一的传奇强者，以及数以万计的用传奇材料盔甲装配的高阶魔装骑士。
说不出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点一点的渗入了罗林的肩膀。
罗林捂住嘴，强忍着想要干呕的本能，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心中本应该要爆发的情绪，仿佛是被这个讨厌的位面吸收了一样，只剩下了一片空洞与空虚的寂静。
不远处熔浆又开始了爆发，小恶魔们相互厮杀的嘎嘎笑声好像是从很远处传来，黑色的硝烟与火浪结合，让罗林的鼻腔里头满是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罗林被刺激的不停的咳嗽，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就这样折戟于此，罗琳会怎么样。他还没有找到克罗塞尔，罗林绝对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在这种地方死去！
明明周围全是炽热到极点的岩浆，可是罗林却感觉自己的内心正逐渐被一股窒息的阴冷所包裹，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咕咕，咕咕！”
大团子发现有些不对，急忙从罗林头上跳下来，焦急的啄着罗林的小腿。
可是罗林却对此仿佛浑然不觉，就像是又一次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只不过这一次，罗林想要自己再坠落的再深一点，时间再久一些。
就在此时，忽然，幽深的洞窟中。
一片耀眼的金光，无声无息的亮起，宛若暴雨中不息的明灯，照亮了罗林周围的黑暗。
光芒是从罗林的眼睛里出来的，却仿佛有生命一样，渐渐环绕着罗林的身体，形成了一道清澈但不耀眼的光流。
仿佛是被什么所指引，心如乱麻的罗林下意识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血脉在沸腾，甚至渐渐压抑住了本应滚滚涌来的绝望与惶恐。
身为人类的本能在不停的颤抖着。
但可惜的是，来自星空的血脉却高傲的拒绝了这份丑陋的本能。
这是血脉对罗林的残忍，亦是从始至终的期许。
被强行平静下来的罗林，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伸手稳了稳又跳回头顶的大团子，踢开脚边讨厌的碎石子，垂下头，可当罗林再次抬起的时候，嘴角已然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道无奈的弧度。
“真是的，连伤感都不让我伤感一下吗？”
不过既然如此。
……
那就
继续前进吧。
……
就这样，从这一天起，一人一鸟就开始了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
翻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岩浆，见证了一只又一只恶魔的诞生、死亡，逐渐开始熟练的躲避天空中巨大的黑影。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或许是因为此处位面独有的特性。
在这些天中，不管是罗林还是大团子，都没有从身体上感受到饥渴的反馈，也不会觉得身体上有什么疲惫。
于是时间就在悄然中流逝，转眼之间，几周过去了。
这一天，罗林的血脉在深渊位面法则的刺激下，再一次加深了觉醒，他也因此成功掌握了他的第一个魔法
——火球术。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罗林凝聚了法师核心，比起传统意义上的法术，罗林的火球术更趋向于一种类似火龙吐息的本能。感受到体内规律流淌的魔力，罗林心中若有所悟。
罗林回想起了自己开学初的那份鉴定报告，在那上面自己的天赋魔法那一栏，似乎写有疑似火球术的字样。
因为火球术是法师常见的三环魔法，所以罗林之前对此一直不以为意，他从没有见过别人的报告单是什么样，也从不觉得这个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没有遭逢此次巨变，恐怕罗林在凝聚法师核心之前，都不会仔细去研究这方面有关的事情。
根据所接触到的理论知识，罗林曾一度认为所谓的天赋魔法，应该是对相应法术的一种特殊附魔效果。毕竟拥有法师核心才能释放法术，是魔法学校的常识。
但是受于知识的局限，罗林从未想过像火龙那样的传奇种族，在没有法师核心的前提下，是如何喷射火焰的。
一路上，罗林细细地体会、研究和领悟着体内魔力这一套规律流动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变化，原理。在力量的道路上，耐心是必备的素质，而罗林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时间依然在流逝，又是一周过去了。
罗林开始凭借自己，摸索出了一点在魔力规律流动背后的意义，罗林发现当他释放火球术的这一过程中时，血脉会开始沸腾，通过心脏的跳动，将全身的魔力压缩成一个特定的回路，在进行释放。
只是按照罗林现在体内的魔力，还不足以支撑他释放完整的三环魔法，所以哪怕罗林如何想尽方法，也最多只能在掌心形成一颗直径约为十五厘米的火球，至于威力更不可能与初次释放相提并论。
对此罗林也是大感诧异，经过他这些天反复利用教科书上的标准公式，计算能级的转换，也始终无法理解自己当时是如何释放出来，本不属于自己这个等级的法术的。
不过有一点令罗琳感到宽慰的是，那就是火球再小也是火球，威力再小也不是普通的一环魔法可以媲美的。
由此罗林猜测，自己能够释放法术的原理，恐怕就是因为自己的两颗心脏代替了原本法师核心的作用，将魔力进行了相应规律的约束。
罗林开始有些好奇，如果未来自己可以同时通过心脏和法师核心释放法术，又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
又是一周。
在这个位面里，时间的流逝好像格外的迅速，如果不是通过每一次魔力干涸时的恢复时间，罗林甚至可能会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位面时间还不到十天。
身体内的魔力总量仿佛也伴随着罗林对时间观念的模糊而逐渐停滞不前，到最后已经再也无法通过冥想提升。但与之相反的是，罗林对法则的领悟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日益增加。
在这个疑似深渊的位面里，时而会有流溢而出的位面本源力量。每当罗林进行日常冥想的时候，都会看到大片大片宛若红雾的法则光点，如潮水一般涌起涌落。
只是可惜的是，它们的等级都远远不是现在的罗林所能触及的，这些法则流动的规律复杂而混乱，罗林每次尝试捕获它们，都会在计算半途中，不是因为脑力不足而被迫放弃，就是由于心智被扰乱而中断冥想。
法则的本质没有不同，但是它们携带的力量却有明显的强弱之分。
不过这些问题，并没有影响罗林提升自己的步伐，如此近距离接触和研究位面法则，本身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领悟法则。
虽然这个过程痛苦而枯燥，所需要用到的时间也经常会长到罗林都不愿意去计算的地步。罗林每日常规冥想的时间也在一次次的增长，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最后的整夜无眠。
但是罗林并不以为苦，越是残酷的环境罗林的心智就越是成熟，他知道自己需要力量，所以罗林不会放过每一个通过位面本源来触摸规则的机会。
而成长，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可是罗林一点也不着急，他记录着，解决着，以不变的步伐向前迈进着。
虽然，有时罗林也会思念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很快就被新的发现转移了心神。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
这样的生活，时而会让罗林想起了以前与蒙德共行的日子，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靠着自己前进。
天空依旧是不变的深红，罗林渐渐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他总会时不时的站在高处向前方眺望，只是每一次前路的方向都没有尽头。
不过让罗林欣慰的一点是，每次当他回头向后望时，他依旧会记得自己已经前进了多少。
……
一日，在一处险峻如刃的峭崖之上，罗林一如既往的抱着手中的大团子，安安静静地观望着远处血流成河的杀伐战场。
几个月前让罗林一度不适的场景，如今的罗林已然可以泰然处之，从容欣赏。
只是令罗林有些失望的是，恶魔的厮杀大多都是直来直去，毫无技巧可言，从中也基本上学习不到任何适合于他的战技。
天空中，大大小小的红日一轮轮的升起落下，这里的天空没有夕阳，也没有晚霞，尽是一成不变的硝烟与熔岩。
罗林揉捏着软绵绵的大团子，这是他近几天才养成的习惯，胖鸟松软而厚实的羽毛，带着暖乎乎的清香，伴随着罗林的动作，羽毛下肥墩墩的肉一颤一颤的，迎着微风，大团子舒服的眯起眼睛，尽情的伸展着平时藏在身下的大爪爪。
看着膝盖上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东西，罗林随口感慨道：
“真是难为你了，未来估计最少几年的时间里，咱俩都得像这样相依为伴了。”
“咕咕。”
大团子歪着圆滚滚的脑袋，有些犹豫，虽然它不介意就这样和罗林就这样呆下去，可是这么多天没有吃饭，它已经开始渐渐怀念起魔法学校的美食了。
似乎看穿了大团子心里的想法，罗林莞尔笑道：
“我也想念魔法学校啊，可是咱们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出去吗？”
“咕？”
罗林一怔，他突然直勾勾的盯着手里某只左顾右盼的胖鸟，心中隐隐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
“呐，小胖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罗林猝不及防问道。
……
“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