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光明要塞（1 / 1）
洞窟深处的地下森林，虽然被冠以了森林之称，但其实是属于苔藓和小型植物的乐园。
没有高大的树植，深绿色的藤蔓在石乳上蜿蜒盘旋，根部带着繁密的枝叶一直垂落在地，形成独特的瀑布，幽幽荧光从周围摇曳的植物中传出，时而还有沙沙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的魔力很充裕，或许是没有开采的缘故，罗林甚至发现了几只粘稠的史莱姆在绿野瀑布上缓缓蠕动，地下快速游动的沙蛇在肆意追寻着自己的猎物，不知名的昆虫在细小的缝隙中散发着特殊频率的微光。
光从生态环境来看，这里赫然已经形成了一个自己专属的地下王国。
不过有一点可惜的是，在这里活跃的大部分动植物，无论生命力再怎么顽强，却依旧还是一些平凡的物种。
理由也很简单。
低级位面没有诞生魔兽的条件，低级位面的法则也没有充裕的魔力和稀有的元素，去构成特殊到可以挣脱种族桎梏的个体。
所以在这里，依旧是属于黑暗种族的势力范围。
凭借着尘世之眼的感知，罗林可以感受到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正从远处未知阴影的深处徐徐升起。
一路上，忒弥斯和罗林依旧保持着一前一后的队形，继续前进，地下森林中的路途和之前的峡谷相似，时不时就会有缩在阴影中的黑暗种族，猛然扑出，与他们交战。
在这一过程中，罗林发现大部分底层的黑暗种族，完全不会去感知敌人的气息，它们的判断标准只有对方是否是活物。罗林曾一度怀疑，恐怕就算经过它们前方的是一头传奇巨龙，这些智力低下的生物，估计也敢蜂拥上前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之前从血族公爵身上取得的血晶，在罗林通过星空冥想法转化后，实际得到的魔力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不过胜在精萃，在高质量魔力的不断涌入中，罗林时隔一个多月，再次隐隐感觉到了自己承载魔力的界限。
为了进一步探知自己的实力极限，罗林开始主动要求加入战斗，不过采用的是法师和战士结合的方式，远处的敌人就用火球术轰炸，等到它们冲到身前，就利用从忒弥斯身上学到的战斗技巧和它们近战。
在忒弥斯与高等级黑暗种族交战的过程中，罗林则会提着长刀，游走在战场的边缘，利用尘世之眼，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其中，罗林印象颇为深刻的一场战斗，是他在初入地下森林时，和一只特殊的幽灵发生的战斗。
准确点来说，一只等级极高的六阶幽灵术士。
幽灵是黯夜位面主流的七大黑暗种族中，位列倒数第三的黑暗种族，种族实力仅高于骷髅，和食尸鬼。
受到深渊法则影响，它们会本能会去寻找活着的秩序生物，并将他们杀死，撕裂并折磨他们的灵魂，其中受不了酷刑主动堕落的灵魂，将会被迫转变成为新的幽灵。
由于碍于羸弱的肉体，所以黯夜位面的大部分普通幽灵实力都在三阶以下，其中个别特殊的个体，可以达到中阶的层次。而那只六阶的幽灵将军，就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不光是因为它的等级，更重要的是这只幽灵并没有像其他的同族一样正面与两人交锋。
在几乎目视看不到数米的幽暗环境下，这只幽灵术士利用着天赋能力，驱使着一个又一个的普通幽灵前仆后继的消耗二人的体力，自己则藏身于狭小的空洞之中，来回穿梭，不断的释放削弱术，以及带有控制伤害的麻痹之触来攻击两人间最强的忒弥斯。
不过，这一切小伎俩，在经验老辣的忒弥斯面前显然还是太嫩了。
幽灵术士虽然有点智慧，但还是局限于它的眼界，它从来不会想到忒弥斯这个级别的强者，已经可以完全脱离了用视觉去捕捉猎物的阶段。
随着忒弥斯淡淡的伸手在虚空一划，在她身后的罗林便心有灵犀的将一枚灼烧的金色火球，按照手指的方向恰好送到了幽灵术士必过的飞行轨迹
而当直面一击作为种族天敌的火焰后，这个威风凛凛的幽灵术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厉啸，就迅速化作了一缕黑气，彻底灰飞烟灭了。
而在亲眼看到一个六阶的黑暗种族在自己手中凋亡后，罗林却脸色不改，心中并不奇怪。
在一路上，他始终牢记着忒弥斯的战斗教导，每个种族的生物都一定会有弱点，而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智慧，更会磨平不同等级之间的差距。所以在战斗过程中，最不罕见的就是聪明的弱者战胜愚蠢的强者。
接下来的路途同样精彩。
在幽灵术士之后，一路杀伐的两人，又接连碰到了通身披着黑色重甲的死灵骑士，这些骑士大部分的实力都在三到四阶，因为它们的灵魂覆盖在盔甲之上，所以会本能地去寻找坚硬的矿石，通过不断去提取矿石中的有用物质，来强化自己的身体强度。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低级位面的稀有矿物并不丰富，所以罗林遇到的死灵骑士并不算强，至少远远不及群星大陆常见的重甲骑士，更别提还有魔装骑士了。
在战斗过程中，罗林往往只需要三发火球，就能彻底摧毁一个三阶的普通死灵骑士，至于更高层次的骑士领主，则由于本能的会去追求无尽的战斗，几乎不会出现在地下森林之中。
但不管怎么说，在白天，藏匿在地下森林的黑暗种族还是普遍高于地表。
借着微渺的荧光，一路直行的两人，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遇上一场杀戮。
忒弥斯始终没有停下对罗林的教导，从最初的幽灵讲解到作为魔裔下仆的脑魔，从路边的黄铜矿随口说到主位面的黑曜魔石。
在这一过程中，自然也不会少得了精细的解剖。在看了几遍后，罗林便主动要求上手帮忙，例如亲手用长刀划开食尸鬼密合的胸腔，或者割掉支撑脑魔行走的四肢，用火烧掉保护它们大脑的粘液。
今天是行程的第三天。
也是罗林经历战斗最多，收获最大的一天。
在不断重复的激烈战斗中，罗林一边将这三天里学会的知识吸收整合，一边又不断的去积累实战经验。
一次一次的在战斗中突破阈值，一次又一次的去经历战斗，去欣赏身边战斗，渐渐的，罗林已经可以从容的在黑暗中闲庭信步，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蜕变。
现在的罗林，哪怕是面对密密麻麻的食尸鬼和幽灵联合大军，金色的眸子也可以平静凝视，从容面对。
相比战斗和杀戮技艺的快速提升，有时候意志和心灵上的强大才是真正的收获。
而罗林从来都不缺少这种收获，自从一年前被白色猫头鹰吵醒的清晨开始，他就几乎没有停歇的在面对不同的敌人，学习不同的知识，磨砺不同的技巧。
所以当这个用手遮着眼睛的少年，走出这片地下森林，再次迎来阳光之时。他已经变得可以很平静的去杀掉或者解剖掉任何扑过来的敌人。
不过这不是因为心灵上的麻木，反而是因为心灵的强大。
这份被磨砺出来的心灵，至少可以让罗林在这个低级位面，无从畏惧任何未知的敌人。
一阵柔柔的微风拂过，罗林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缓缓放下了用来遮挡光线的手掌。
此时阳光明媚，淡淡的朝霞，轻飘飘地落在少年近乎透明的睫毛上，下面的瞳眸依旧璀璨如昔，漂亮的像是黑幕下的星辰。
在他的前方，遥遥可见一座恢宏的巨城，它矗立在一座巍峨的山峰上，覆盖了整个山顶。城市内最醒目的建筑是一根高耸的石柱，远远看去，雄伟的石柱将近千米高，在它的柱身上，盘旋流动着耀眼的金色魔法光泽。
罗林他们此行的终点。
光明要塞。
终于出现在了无际的地平线上。
……
从看到光明要塞开始，到真正站在它的大门前，罗林跟着忒弥斯依旧按照原先的速率一路奔行，却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人才抵达了要塞的大门。
数百年前，为了抵御黑暗种族的入侵，残存在米修斯城市以外的人类居民，在当时十二光明圣子的号召下，重整旗鼓，并声势浩大的在帕罗大陆对应六块黑暗大陆的方位角上，分别修筑了六座宏伟的要塞。
每个要塞按照对应大陆黑暗种族的数量，常年有两名的光明圣子坐镇。
相传在大陆人类决定建造要塞之日，天边曾飘来一片金色的祥云，有宏大的圣歌自天穹飘渺传来，又有一根根宏伟的神柱凭空落下，掀起了大地的根基。
据说这是因为女神被人类所感动，她将自己的神力化作神柱，指明了建造要塞的地点，以褒奖人类对抗黑暗种族付出的大量牺牲。
得益于此，在各大要塞中，信仰女神依旧是大部分人民日常的主流。
站在两扇高达数十米的城门前，罗林有些失神。城门是由就近的坚硬岩石切割而成，样式古朴而单调，与华丽相去甚远，门面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爪痕，却意外的很干净，没有看见陈年的血垢，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城墙和门口都笔直站立着一排护卫，气息都在中阶左右，他们气势森严，表情严肃，带着刚从战场下来独有的肃杀气息。
在看到从远处徐徐走来的两人时，罗林眼眸微闪，敏锐注意到最前排的守卫队长竟将手不经意间搭在了佩刀之上，是准备攻击的前兆。
可在看到忒弥斯的面孔后，这些表情紧张的守卫们又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们下意识将小腿下意识绷紧，腰板挺直，看向从风沙走来的女人，眼中流露出来敬畏与狂热交织的神色。
“第十二圣子大人，一路辛苦您了，第八圣子大人已经在议会厅中等候您多时了，您可以随时过去。”
作为守卫队长的男人，站在岗位上行了个礼，恭敬说道。
听到熟悉同僚的名字，忒弥斯微微皱眉，神情闪过一丝不悦，冷冷说：
“她不是已经重伤卧床了，怎么又起来处理公务，要塞的其他高层死了吗？”
见到忒弥斯隐隐动怒，守卫队长不敢回答，只是讪讪低头，额头上如同骤然落雨，遍布着密密的冷汗。
“告诉她，我这里有一点私事，中午再过去。”
见此，忒弥斯一声轻叹，也懒得追究，她指着身后的罗林，对守卫随口说道：
“这个孩子在这几天会住在城里，不必管他太多，当然，如果惹事了也不用留情，依法处置就行。”
“好的，这是您的弟子吗？年龄十五还是……十四，居然这么年轻！而且还是职业者！”
见到忒弥斯居然带了一个少年回来，守卫队长大吃一惊，在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罗林的眉宇后，平时阅人无数的守卫队长，很快就自行猜出了罗林的大致年龄。
“弟子？”
忒弥斯神色一愣，随后莞尔道：“没错，就算是我的弟子吧。到时候若有旁人询问，你就这样跟他们解释就行。”
见到忒弥斯没有否认，周边侧听的守卫们，下意识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黑发少年，眼中不自觉间流露出又热切、又羡慕的表情。
一路缓行，罗林习惯性的对周围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直到和忒弥斯走到要塞中央的广场后，才突然问道：
“这里人类突破等级桎梏的年龄极限是多少？为什么他们对我是职业者这么惊讶？”
“等级桎梏？”
忒弥斯低头看了一眼罗林，随后目视前方，平静说道：
“这里的人类不存在等级桎梏，因为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没有突破或者到达高阶的天赋，而那些能到达高阶的孩子又大部分不会有发育成长的时间。所以在这片大陆，有机会达到九阶实力的孩子，只有从那些所谓的候选圣子中出现。”
“可这似乎并不合理，为什么要放任这么大量的资源白白浪费。”
听到这里，罗林忍不住驻足问道。在他的世界里，知而不为的愚蠢比恶更难以接受。
“很简单。”
忒弥斯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也没有回头，只是冷漠说道：
“因为那些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