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所谓权能（1 / 1）
在象征着真实与誓言的天平，平衡的刹那，双方此生不变的契约就此达成。
沙利叶面色复杂的看着，一道道金色的线条从手中的天平上衍生并化作万千流光，宛若黎明破晓时分最璀璨的光辉，将未来注定交织的二人定格在了一圈彼此相接的圆柱形金色结界之中。
在看似透明的结界上，又有无数瑰丽的纹路，如同生命的花枝，迅速生长蔓延，然后骤然闪亮烁然，散发出迷离如纱网般的金色光芒。
在如此宛若神迹的奇迹之下，罗林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却又为绚烂的金色所填满。他的思绪已经凝止，再也无法流动，而言语和思想，也都已无法形容这种美丽。
未来的真实已被锚定，现在就只剩下去通往真实的誓言了。
金发女孩宛若任命的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没有做任何施法手势，也没有念任何咒语，整个人如同失去重量般，徐徐升空，到足尖离地一米时就停了下来。她有如天鹅般优雅地展开双臂，低声起誓，单薄的连衣裙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作用，被周围的光流渲染，化作了萦绕着她周身交织飞舞的蝴蝶。
罗林仰头，神情有些发怔，金色的眼眸几乎不受控制的涌现出了一抹浓郁至极的惊艳，在层层神秘和绮丽的光带下，无一丝掩饰的女孩的身体，竟宛若梦幻般美丽！
在这份超脱世俗的美丽下，女孩起誓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像是最美好的梦境踏入了现实，以至于罗林甚至在在第一时间忽略了她誓言的内容。
倘若浩瀚无垠的法则可以具现，那么在这一刻，罗林一定会认为最完美的形象，也最多不过是女孩这幅样貌了。
“……允此未来的出现，以此身此魂为誓言，与渺小者定下神圣平等的契约。”
沙利叶的前半段罗林没有听清，只是当他回过神后，空中的金发女孩已经在平静的看着自己，她没有说话，但是罗林仿佛本能一般，无师自通的理解了她的意思。
“以罗林•克罗塞尔之名起誓。”
罗林按照小时候学到的贵族礼仪，举起右手，将五指并拢贴在胸前，郑重说道：
“我愿在有生之年，守护与契约者的平等，遵循未来的真实，永不背叛。”
誓言落下，可是结界却依旧没有消散，罗林一愣，下意识抬眸看向空中面无表情的金发女孩，可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解释。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神情漠然的女孩微微张口，将一句冰冷至极的质问如王呵斥逆臣般毫不留情的降下：
“你的决心就只有如此吗？不将一切压上，你有何资格去打破这个埋葬无数强者枯骨的坟墓，追寻已经赌上一切的我的未来足迹，叫嚣着与我平等！”
面对这居高临下般的斥责，罗林面色闪过一丝迟疑，但转瞬便被坚定所代替，他知道沙利叶说的没错，倘若不将一切压上，那么不说什么未来，光是打破这具看似囚笼的诡异地方都大概率会化作可笑的虚妄。
罗林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否高估了这个地方，但是他不能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就和不把性命寄托在他人身上一个道理，自己挣脱的希望也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想到这里，罗林心中一片坦荡，此刻再无半分犹豫，他将手死死的压在胸口，就仿佛是在死死的按住最后一点黑暗中仅存的光明，再次沉声说道：
“我愿承认未来的真实，即便利刃穿心，丧失性命，身陷深渊，魂归天国，默默无人独自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下，也要立下平等的契约，打破这所谓的囚笼！”
话音落下，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终于轰然破碎，虚构未来的锚点在此刻终于化作了真实，顷刻之间，结界破碎化作的无数晶粒喷薄而出，彼此飞旋缠绕，若星河具现，将这座教堂都染上了一片神秘的金辉。
许久，金辉宛若丝缕消散，在重新化作黑暗的世界里，空中的金发少女翩翩落下，顺着月光，高傲的将足尖轻盈的放在了罗林不自觉张开的掌心之中。
少女的肌肤柔软细腻，温度依旧冰冷，可是罗林却在此时，忽然从心中生出了一份仿佛与命运交汇的感动，他下意识紧紧的抱住空中的金发女孩，似乎恨不得将这具柔若无骨的娇躯揉进自己的身体，心里那忽然塌陷的空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片刻的满足。
而这一切的美好，又将在理智回归的刹那，轰然倒塌！
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感受到理智与本能在疯狂的对抗，罗林咬住舌尖，借着疼痛，一把推开从始至终都毫无反抗的金发女孩，语气生涩异常，艰难的质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所渴求的平等。”
女孩轻声说道，薄薄的红唇在雪白的皮肤上是那么的艳丽，戏谑的眼波倒映着面前这个自不量力、脸色惨白的少年。明明她没有表现出丝毫多余的感情，可是罗林就是感觉她在笑，就像是在欢喜着，连着最轻微的吐息都在散发着极致的诱惑！
就像是低吟着冥歌的河流，就像是哀叹死亡的白鸽，就像是欢颂生灵涂炭的恶魔！仿佛只要靠近一点，就会永生堕落无底的黑暗！
罗林怔怔看着女孩，她就这样踩在阴暗冰冷的地面，让罗林不禁想起了一具刚刚诞生灵魂的人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独自定格着优雅知性的姿态。淡金色的眼中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光明的幽井，宛如一条冰冷的毒蛇静静的讥讽的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少年。
“还真是可悲啊！”
一句嗤笑凭空传来，骤然打破了黑暗中的僵局。
这句突兀的嘲讽来自于看不清表情的少年，对于罗林来说，藏在极致的慌乱之下的永远是狰狞的血性！就如同那日在战场上疯狂讽刺着懦弱，罗林不可思议的大声嘲笑着自己刚刚的手足无措，接着狠狠一把再次将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女搂进了自己的身体。
感受到少年急促有力的心跳，沙利叶的脸上在此刻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淡金色的眼眸微微涌上了一抹奇异的情感，最后被一句肆意的大笑彻底勾出来了全部的神采。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已经立下了平等的契约，那你就别想吓到我！什么注定未来的真实，老子不信！我的命运只能由我决定！”
是的，这个无可救药的少年的本质就是这样，他打心底的认为哪怕明天就要被黑暗吞噬，在他的身上依然也会有奇迹发生！既不选择黎明，也不堕落黑暗，拒绝命运的审判，嘲笑自身的懦弱！
一个彻彻底底的，无可救药的，傲慢到骨子里的疯子！
……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个所谓的真实与誓言天平权能是什么了吗？”
在一阵宣泄过后，迎来的永远是宛若湖水般的平静。
恢复冷静的罗林，竭力保持着正常，看着面前蜷缩回椅子上的金发女孩，他有些苦恼的捏了捏眉间，耳垂还带着一抹尚未褪去的红润，似乎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而颇为不好意思。
“愚蠢的问题。”
沙利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此刻的女孩又重新恢复到了罗林熟悉的笑吟吟的模样，她饶有兴致的上下扫视着这个前后差异颇大的少年，毫不客气的伸了个懒腰，任凭柔顺的连衣裙轻飘飘的滑至不堪盈盈一握的腰间，沙利叶一手托着小脸，语气有些古怪：
“更何况为什么现在才想到问这个，难道你是在毫不知情下签订了刚刚的契约，呵，我愚蠢的弟弟，还真不知道是该骂你是蠢货，还是夸你是疯子？”
突然被这么奚落，罗林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平复心情，将自己的大衣扔给这个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女孩，没好气道：
“如果在刚刚那种氛围下，我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与你契约。那恐怕你也绝对不会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吧。”
“是这样没有错。”
沙利叶大大方方的点头赞同道，没有任何的羞惭，接着在罗林面无表情的目光下，只见这个明显得寸进尺的家伙继续恨铁不成钢的教育说道：
“但是这不代表你不能自己思考，天平上那么多的规则之线你没有看到吗？随便解析一两条，你也应该知道个大概了。臭弟弟，记住，你未来要跟姐姐我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罗林尽量保持着平心静气，直到这个金毛团子得意洋洋的说完了，开始尝试不用双手去穿自己扔过去的外衣，他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平静问道：
“那至少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权能吗？”
听到这个问题，用小脑袋瓜子快拱着领口的金毛团子身体一滞，随后又继续哼哧哼哧的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大衣下传来了她闷闷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问题，权能就是权能。不过按照所谓的理论来说的话，就是法则与血脉天赋融合的产物吧，我想想，那个怎么说的来着，当某项法则被掌握到了接近规则的程度，就会与血脉能力发生共鸣，最后阿七阿八的一阵反应，最后“砰”的一下子，大部分的权能就是这样出现的啦。”
女孩含糊不清的说道，最后在罗林复杂的眼光下，终于拱到了衣领处，弹出来了一个乱蓬蓬的小脑袋瓜子。
罗林僵硬的看着面前这个又开始拼命的转着脑袋，妄图将穿反了的衣服弄正的家伙，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去将沙利叶懒洋洋的双手提溜起来，雷厉风行的帮她穿好衣服。
看着这个盘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金毛团子，罗林心中刚刚才竖立起来的神圣形象，顿时轰然倒塌。
一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和这个不靠谱的团子签订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契约，罗林心中突然莫名涌出的一股气，在女孩饶有兴致的目光下，罗林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接着他一边帮女孩系紧衣带，一边耐下心问道：
“既然权能来源于法则，那你之前为什么说在所谓权能面前，掌握再多的法则也没有用？”
沙利叶挑起下巴，好方便罗林给她整理衣领，接着她怒其不争的扫了一眼面前这个木讷的少年，又令罗林火大的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才磨磨蹭蹭的哼唧道：
“这还用解释吗？我现在有些怀疑你们位面的发达程度了，我问你最强的法则是什么？”
罗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依照从星空魔法学校学习到的知识，沉声说道：
“法则的本质没有强弱之分，但如果光从表现的情况来看的话，自然是神明掌握的规则了。”
“回答还算是可圈可点。”
沙利叶点了点头，好像直到现在，才终于产生了点好为人师的兴致了，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银色铭牌，一边百无聊赖的在指尖转着圈，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但是记住所谓的规则只是代称，只要将法则掌握到极致，任何法则都有可能成为规则。我之前说过了吧，权能是来源于近乎规则的法则与血脉能力共同的产物，就比如我的真实与誓言天平，就是极致的时间法则与我高贵的血脉所结合的能力，这是绝对凌驾于寻常规则之上的！你觉得单靠寻常那些两脚猫的法则，能够抗衡的了吗？”
说到末尾，沙利叶若有所思的看着在自己指尖旋转出残影的铭牌，忽然兴致来潮，转眸看向莫名陷入沉默的男孩，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吟吟的问道：
“对了小罗林，姐姐都把自己的权能告诉你了，你难道不表示一二，也说一下自己权能的能力吗？”
听到这句话，罗林在愣了一下后，忽然面色有些古怪，
“权能很常见吗？”
“当然了，我认识的人人都有，没有才不正常好吧。”
沙利叶理所当然的点头道，看到罗林迟迟没有回应，以为对方想隐瞒的金毛团子，忽然趁罗林不注意，嗷呜一口，狠狠的拉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你干什么？”
罗林吃痛之下，下意识抽回手，心中又惊又怒，出声质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看看我的臭弟弟发育的正不正常了呀？”
金发女孩歪着头，用带有鲜血的小舌头缓缓的舔了一口手中的铭牌，眼眸深处满是得意，随后在罗林眉毛直跳的目光下，这个金毛砸着嘴，回味了一下口中剩余的血液，最后呸呸呸的带着口水全部吐在地上，还不忘随口发表感言，
“普普通通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宛若一点都看不见头上直冒黑线，拳头都捏紧了的少年，沙利叶倒着躺在椅子上，小腿肚挂在椅背上，晃晃悠悠的举着铭牌，兴致满满的说道：
“来让姐姐看看正不正常呀，唔，姓名起的一般般，种族还算勉强看的过去，还有星空血脉……你自己取得？笑死了，什么大众名字！嗯，权能，权能……嗯？没有？”
砰的一声，不堪重负的椅子终于栽倒在地，沙利叶灰头灰脸的爬起身体，这一刻再也不顾其他，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语气高昂的都快要冲到房顶上去，
“你没有权能？怎么可能有人没有权能？”
……
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
在罗林莫名怜悯的目光下，看起来悲愤欲绝的金毛团子，终于在一阵呆滞过后，反应了过来，她颤颤巍巍的用一根宛如葱尖的手指指着罗林，不可思议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还真就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呗，我……我这是阴沟里翻船了？还被小白脸连身子都给骗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