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姐被羞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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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庞大,她进来时又满腹心事,竟没有注意到周围。

她看不见说话人的身影,但声音万分耳熟。

辛久薇强行镇定下来,问:

“殿中既放了签筒,为何不能求签?难道菩萨也爱做那没用的事?”

四周静谧半晌,辛久薇得不到回应,固执地晃动签筒。

入定了一般的人却又在此时开口。

“刚做下不义之举,实难求到好签。”

声音平淡,辛久薇的手却忽地一抖,签筒中意外掉出一支签来。

她忽略掉因这句话忽然加快的心跳,飞快地说:“听不懂。”

那人也不说话了,大约觉得她不可理喻。

辛久薇却琢磨出,对方可能看到了她刚才做的事。

但这其实不重要,就算被发现是她放走了那匹马,大不了也就是装一回任性,再赔上些钱财,这些对辛久薇来说都是小事。

她在意的是这个人——

辛久薇又抬头看了一眼闭目佛像,回忆裹挟着风雨在脑中闪过。

她竟紧张起来,伸手将那支签捡起来。

“这是它自己掉出来的,实为天意。”

她扬声说道,捏着木签站起身,“大师可能解签?”

又是静了一会儿,那人才说:“不解。”

像是实在懒得理她。

辛久薇缓缓地朝那边走去,“佛祖普度众生,灵岩寺这般受颍州百姓供奉,圣僧却连解签都不愿,实在小气。”

说罢,她故意不顾礼节,伸手掀开了眼前的一角帷幔。

叮铃——

是风吹动了殿内的铜铃。

两人一站一坐。

辛久薇垂下头,对上一双无悲无喜的黑眸。

她的心又跳得快了,捏着木签的手不自觉攥紧,只能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觉明大师,请为我解签。”

她认得他。

静坐于佛像后的年轻僧人身姿挺拔,白色僧衣纤尘不染,周身仿佛有皎月之辉一般。

重要的是,他有一张极好看的脸,却因置于清修之地,令人不敢直视。

除了辛久薇。十几岁的少女手里捏着签文,鼓起勇气直直看进那双寒潭般的眼中。

“觉明大师,您是不会解签吗?”

“还是说,因为我抽的是下下签,圣僧也觉得晦气?”

觉明终于开口,声音清洌:“施主怎知是下下签。”

辛久薇的声音染上几分落寞:“当然,我总是没有那般好的运气。”

觉明手中的佛珠转了一圈,道:“施主心不诚,自然抽不到好签,无论我如何解读都不会如施主的意,不如早早归去。”

听他说完,辛久薇沉默了。

殿内只有隐隐的风声。

辛久薇眼神微动,面上立刻就换了副神态,无助一般跪坐到空着的蒲团上,白净小脸上露出凄切神情。

“圣僧是看见了我刚才做的,对吗?”

“您有所不知,我实非是要恶作剧,那马主人是一纨绔恶少,今日来此就是想逼家姐嫁与他……”

“小女生母早逝,处境艰难,对此实在毫无办法,放走他的马,不过是撒撒气罢了,圣僧就当可怜可怜我,千万莫要说出去……”

她演得真切,怕觉明听不仔细,说话间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着。

觉明微微侧了侧身,“施主请起。”

他说得客气有礼,辛久薇却敏锐地抓到他眼中闪过的不悦,这才惊觉自己离得有些近了,便连忙站起来。

辛久薇一时也有些慌乱,强令自己镇定下来。

“大师不为我解读,如何知道这签文不会如我意呢?”

觉明道:“施主执念太深,过刚而易折。”

“何意?”辛久薇咬着唇问,“就因为我非要解这下下签吗?”

觉明不再说话了。

殿内的檀香飘进鼻尖,辛久薇似乎听见远处其他僧人的诵经声。

殿外明明是晴朗的天,她却好像回到了前世的那个雨夜,也是在觉明面前抽中的下下签,她一时恍惚。

“大师,什么称得上执念?”辛久薇的语气平缓了一些,“如果我只是想做我应该做的事呢?”

觉明闭着眼,无悲无喜:“你既称处境艰难,又如何行事。”

辛久薇柔柔地笑了,扬起纤细的脖颈,像风雨中摇曳的一朵小花。

“圣僧,难道您就没有被逼无奈的时候吗?”

不等觉明回答,她俯身从他手中拿回那张签文,轻声说:“如您在那样的时候遇上我,我定不会像您一般无情。”

说罢她如来时一般,轻盈没有声息地离开了。

觉明手中的佛珠缓缓停止转动,他俯下身,将辛久薇落在一旁的签筒拾了起来。

而辛久薇越走越快,直到回头见不到大悲殿了,才停下脚步,长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快就遇到觉明了!

颍州最年轻的得道高僧,辛久薇的父亲身为辛氏家主都要敬上几分的人。

辛久薇怕的,却是对方如今还不为人知的身份。

她走到一棵古树下,颤抖的手抚上枯老的树干。

觉明,觉明,不过是那男人一生中用过的,最短暂的名字。

几年之后,这个年轻的高僧就会脱下袈裟,黄袍加身,权势滔天。

圣僧觉明,其实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前世那个让祁淮予有了从龙之功、让祁淮予在京城炙手可热的——

新皇萧珣。

辛久薇的颤抖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

她先祁淮予一步遇到了萧珣!

祁淮予不是最嫌辛久薇柔弱无用吗,那她为什么不能效仿前世的祁淮予,攀上六皇子这颗大树?

她要让祁淮予看看,最是无用的柔弱小姐,究竟能不能断了他的命脉!

辛久薇平复了心情,走去正殿找姐姐,刚到门口却听见了谢夫人斥责谢长景的声音。

“景儿,如何这般同辛小姐说话!”

只见偏殿内几人都站了起来,辛兮瑶立于一张案几旁,手中还捏着一支细细毛笔,是描画用的,只是此刻没有动作,面色有些难看。

而谢长景远远站在另一边,神情不屑。

辛久薇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见他说:

“谁不知道辛大小姐多愁善妒,再画得一手好丹青又如何,性子这般尖锐,来日我若是欣赏不来你的大作,怕不是要落得一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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