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吊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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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晃眼就过,王建安蹲下身子扒开叶子查看着,主藤蔓已经有小拇指那么粗了。

藤上那些原先蜷着的小毛毛卷(黄瓜须子)也全舒展开了,像一只只小手在空中抓握着。

中午吃饭时王建安说道:“爸,妈,大哥,大嫂,棚里头的藤藤开始牵须须了,该吊蔓了。”

饭桌上,王太平、张玉清、王建平、冯彬蓉都抬起头看着他。

“吊蔓?”王建平嘴里嚼着菜,含糊地嘟囔道,“啥子吊蔓?不都是插竹竿,让它们自个儿往上爬嘛?”

他有点不以为然,觉得插竹竿是天经地义的法子。

王建安放下碗,抹了把嘴:“今年不一样,你看我种得没去年那么密,棚子底下还撒了小白菜、菠菜那些小菜秧秧,得给它们腾地方见光。

再插竹竿,上面挡得严严实实的,底下的小菜还长啥子?”

“那这吊蔓,是咋个搞法?”王太平放下筷子,眉头微皱。

他种了一辈子地,从爷爷辈传下来就是插竹竿、搭架子,这“吊蔓”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不过这一年多王建安那儿蹦出来的新词不少,且还都有大作用,所以他一点都没有轻视王建安的话。

王建安比划着解释:“简单讲,就是不插竹竿给它爬了。

我们在棚顶那些粗竹架子上拴上绳子,绳子另一头呢就系在黄瓜藤靠近根根儿的地方。

这样,黄瓜藤就顺着这根绳子自己往上爬、往上缠。”

他顿了顿,看大家听得认真,接着说好处:“这么搞,一是省了砍竹子、削竹竿的时间和材料。

二来,藤子是吊起来长的,风能吹进去,光也能透下去,底下种的菜秧秧就能多晒点太阳,长得快。

三嘛,这样长出来的黄瓜,长得称展(顺溜),卖相好。”

道理是明摆着的,可新东西总让人心里悬吊吊的。

王建平还是有点不放心:“绳子吊?稳不稳当哦?刮大风咋办?绳子勒紧了藤子还长不长?再说,真有这么多好处,去年子你咋不吊?”

王建安解释道:“去年种的密的嘛,不好吊。

而且我怕吊起来太重,把顶上的竹架子吊断了?

今年种得稀,藤子少,架子也多搭了几根,不怕吊断了。”

王太平听了王建安的话,点点头:“嗯,听着是这么个道理。就听建安的,试试看。”

“好,那就这么定了。”王建安拍板,“爸,大哥,吃完饭咱先去棚里,把顶上的竹架子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牢不牢靠。这是顶要紧的,架子不稳,一切都白搭。”

吃完饭王建安安排道,“爸,大哥,吃完饭把梯子带上,我们去把顶上的竹架子再检查一遍,看牢不牢靠。

松了的要更换,要不然吊断了浪费黄瓜。”

吃完饭爷仨就钻进了闷热的大棚。

王太平和王建平扶着长竹梯子,王建安爬上去仔细检查头顶纵横交错的粗竹竿搭成的架子。

他伸出手挨个去摇晃那些竹竿,竹竿绷得紧紧的,只有些微的弹性。

他又推了推那些固定竹竿的榫卯接合处,也结实得很。

很快所有的大棚都检查完毕。

“嗯,没得问题,扎实得很!”从最后一个棚的梯子上下来,王建安抹了把脸上的汗,语气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全家人都聚到了黄瓜棚里。

王建安选了一株长势最旺的做示范。

那藤子已经快到他小腿高了,风吹进来,顶端的须子像卷紧的小弹簧,不停地扭动着。

“看好了哈,”王建安招呼母亲和大嫂凑近点。

他左手捏住藤茎离地约莫三寸的地方,那里相对粗壮些。

右手拿起一根毛线,灵巧地在藤茎下绕了个圈,打了个活结。

毛线松松地套在藤上,既不会滑脱,又留出了藤茎继续长粗的空间,勒得不紧不松刚刚好。

“看清楚没?就这个活结松紧要控制好。

勒紧了藤不长,松了吊不住。”

王建安演示完,对张玉清和冯彬蓉说,“等会儿爸、大哥还有我,负责在顶上的竹架子拴毛线。

妈,大嫂,你们就在下面,负责像刚才那样,把毛线下头拴到每根黄瓜藤上。”

王建平也想试试,便学着王建安的样子蹲下。

他手指头粗,动作有点笨拙,绕毛线时差点把旁边一片叶子扯下来。

毛线套上去后他又下意识地勒紧了些。

“哎,松点,松点。”王建安看着他的动作赶紧提醒道,“你当是捆猪啊?勒那么紧,要留点空隙,藤子还要长粗的。”

王建平有点讪讪的,黝黑的脸上泛起一点红:“咳……这细活儿,还是你们女人家手巧。

算了算了,我还是跟建安和爸拴上面的绳子去了。”

分工之后全家人都行动起来。

王太平和王建安扶着梯子,王建平在上面绑毛线。

王建安在下面指挥着,确保每根垂下来的毛线都大致垂直,正对着下面的一株黄瓜。

同时他还随时注意着母亲和大嫂的操作,偶尔提醒两句。

“妈,你这株毛线拴矮了,黄瓜藤下头还空一截,往上拉点,尽量让黄瓜藤拉称(拉直)。”

“大嫂,你左边那株的藤尖尖别到叶子底下了,把它捋出来,不然要黄。”

被王建安一说,两人的速度都不由的慢了下来。

很快王建安三人绑绳子绑到了前面。

王建安三人绑完一个大棚,继续去其他大棚。

此时张玉清两人才拴了一半的黄瓜藤。

三天后所有大棚的黄瓜藤都完成了吊蔓。

几千根柔软的毛线,从顶上的竹竿笔直垂下,末端系在每一株黄瓜藤的藤茎上。

原本那些散乱匍匐的藤蔓,此刻都被轻柔地牵引着,变得坚挺笔直。

顶端那些娇嫩卷须也缠绕着毛线开始了它们向上的旅程。

晚风带着凉意,从掀开的棚口吹进来。

王建安站在垄沟中间,环顾四周。

毛线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藤蔓的嫩叶也跟着微微颤抖。

王建平拍了拍酸痛的腰背:“比插竹竿看着是清爽多了。”

王太平抹了把脸上的汗:“嗯,是好看多了,下面的菜晒的太阳也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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