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使低语，净化之始（1 / 1）
千夜依旧闭着双目，盘膝而坐，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他周身那层淡淡的金光已经敛去，整个人如同一尊沉静的玉石雕像，与她这边的焦躁怒火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千夜！”千仞雪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你听到了吗？唐三已经成了气候，他不仅是我们的敌人，更是整个帝国秩序的潜在颠覆者！我们必须……”
她的话语戛然而生。
因为千夜，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怒火杀意，只有宛如无垠星空般的深邃与平静。金色的光华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仿佛蕴藏着世间最本源的法则。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便有了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千仞雪心中翻涌的怒涛。
“净化，完成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千仞雪的耳中，仿佛一道清泉，浇熄了她心底的火焰。
“我听到了。”千夜缓缓起身，动作舒展而优雅，周身没有一丝魂力波动，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般的厚重感，“一些微不足道的杂音罢了。”
“杂音？”千仞雪蹙眉，显然无法认同这个说法，“他已是海神选定的人，未来必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千夜没有直接反驳，只是淡淡一笑，走到她的身前，发出邀请：“外面月色正好，陪我走走吧。”
千仞雪微微一怔，看着千夜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心中纵有万千思绪，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嗯”，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密不透风的情报室，穿过幽深的回廊，沿着盘旋而上的阶梯，最终抵达了太子东宫的最高处——摘星台。
这里是整座天斗皇城的制高点之一，冰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室内的沉闷，也吹动着两人金色的长发。凭栏远眺，整座天斗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河铺陈在大地之上，壮丽而恢弘。
望着这片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即将要彻底掌控的土地，千仞雪的心境稍稍平复了些，但忧虑的阴云却并未散去。
“你看这片灯火，”她轻声感叹，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如此繁华，如此庞大。但只需要一颗火星，就可能燃起燎原之火。唐三，就是那颗最危险的火星。他的言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一旦让他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千夜的目光同样俯瞰着下方的芸芸众生，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小雪，你的目光，看得太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又指了指脚下这片无垠的灯海。
“你觉得，是这片灯海的光芒更盛，还是天上月色更亮？”
千雪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月光。灯火虽众，不过萤火之辉，怎能与皓月争光？”
“说得好。”千夜颔首，话锋一转，语调中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神性与自信，“那唐三，便如同深海中的一只发光浮游，或许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掀起一点微不足道的浪花，吸引些趋光避暗的鱼虾。但在太阳的眼中，他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磅礴，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谕。
“无需在意一只深海里的虫子，因为太阳的光辉，终将照亮整片大海。”
这句话，如同一记神音之锤，重重地敲击在千仞雪的心头。她猛地侧过头，怔怔地看着千夜。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边，那平静而自信的侧脸，让她焦躁的内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是啊，自己所扮演的“雪清河”，是未来的帝国君主，是未来的太阳。而千夜，则是太阳身边的守护天使。一只远在万里之外的虫子，又何须如此挂怀？
可是……道理是这样，但现实的威胁却依然存在。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千夜微笑着说道：“你所忧虑的，无非是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威胁，如同毒蛇猛兽，不知何时会跳出来咬我们一口。你觉得它们难以根除，是因为……你还未曾见过，真正的光明。”
话音落下，千夜闭上了双眼。
下一瞬，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磅礴到难以言喻的意志，以他为中心，如水银泻地般瞬间扩散开来。
不是魂力，不是精神力，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神念。
在千仞雪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千夜的“视界”已经笼罩了整座天斗城。
城市的轮廓在他的意识中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如同掌上观纹。平民的酣睡，贵族的夜宴，卫兵的巡逻……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的神念并未在这些无意义的景象上停留，而是如同一张无形无质的巨网，精准地筛查着那些隐藏在城市肌体之下的“病灶”。
城西，一间毫不起眼的铁匠铺地下密室里，几名来自星罗帝国的密探正在交换情报；城南，七宝琉璃宗设立的秘密联络点，一名弟子正用特殊的手法记录着城防的变动；城北的贫民窟深处，一个效忠于某位帝国公爵的杀手组织，正在擦拭他们的兵刃；甚至于皇城脚下的一座酒楼里，一名伪装成掌柜的探子，其真实身份竟是来自上三宗之一……
数十个，乃至上百个这样的秘密据点、潜伏人员，无论他们隐藏得多么深，伪装得多么巧妙，在千夜那无所不至的神念扫视下，都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被一一精准地标记出来。
这些情报，甚至比武魂殿情报系统耗费数年心血搜集到的还要详尽、精准百倍！
千夜将这些信息整合、梳理，然后，他调动起一缕天使神力，将这幅庞大、复杂、巨细无遗的“地图”，化作一道纯粹的精神烙印，隔空向着身旁的千仞雪传递而去。
“嗡——！”
千仞雪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震，仿佛被注入了一片浩瀚的星图。
她猛地睁大双眼，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伸手扶住冰凉的汉白玉栏杆，才稳住身形。
她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一副天斗城的立体地图正静静悬浮着。地图上，上百个光点正在微微闪烁，每一个光点的位置、人员构成、背景势力……所有信息都清晰无比地标注在一旁，仿佛是她与生俱来、早已熟知的记忆。
这份“净化地图”的精准与详尽，已经彻底超出了她对“侦查”二字的理解。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前那个依旧闭着双目的男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这……连爷爷他……都绝对做不到这种事！这究竟是……”
她想问这究竟是什么能力，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个更加终极的疑问。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千夜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神光已经彻底隐去，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与平静。他看着千仞雪那张因震撼而失色的绝美脸庞，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他平静地低语，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这只是开始。”
月光下，他的声音仿佛与夜风融为一体，化作了审判的序曲。
“现在，净化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