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清君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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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将一带头,年轻将领们纷纷跪地表忠。

皎月更是直接拔出佩剑,割下一角战袍,“末将愿随主子赴汤蹈火,生死不渝!”

剑光闪烁间,其余将领有样学样,割袍立誓。

姬昱看着满地碎布,知道军心已得。

她缓步走到沙盘前,亲手将倒下的龙旗拾起,然后当众一折两段。

“诸位请起。”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姬昱不才,蒙各位厚爱,然则……”

她突然转身,黑底金凤的披风在烛火中猎猎飞扬,“清君侧非儿戏,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之路。”

“世女!”李老将军颤巍巍站起,老泪纵横,“老臣今年六十有三,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等着看靖王府重振军威这一天!女帝昏聩,宠信奸佞,这些年边关将士过得什么日子?冬天连件棉衣都凑不齐!”

姬昱闭了闭眼。

她想起原主的记忆,去年冬天原主巡视军营时,看到士兵们挤在一起取暖,有些人冻掉了脚趾却仍要站岗。

而京城呢?

女帝为姬嫱办及笄礼,一晚上放的烟花就值十万两白银……

“皎月。”

皎月会意,从内帐捧出一个黑漆木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众将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齐叠放着一面黑底金凤旗,正是靖王府的徽记。

“此旗乃家母亲手所绣,藏于匣中十年。”

姬昱轻抚旗帜,声音微微发颤,“今日,是它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她亲手将旗帜展开,覆盖在沙盘上。

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烛火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腾空而起,展翅九霄。

“拿酒来。”

沈翊桉不知何时已站在帐门处,手捧一个青铜酒樽。

他缓步上前,将酒樽放在沙盘边缘,然后默默退到姬昱身后。

姬昱拔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出一道血口。

鲜血滴入酒樽,将清酒染成暗红。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她一字一顿,“我姬昱今日立誓,必为天下将士讨个公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酒樽在众将间传递,赵锐第一个饮下血酒,老将军豪迈地抹了把嘴,“愿随世女清君侧!”

随后是李崇、王琰……

轮到皎月时,她和星罗相视一眼,将杯中剩下的血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将酒樽摔在地上,“凤旗所向,万死不辞!”

“凤旗所向,万死不辞!”

众将齐声应和,声浪几乎掀翻帐顶。

姬昱知道,此刻起,她与这些将士的命运已牢牢绑在一起。

成,则问鼎天下。

败,则万劫不复。

“既如此,听令。”

她声音陡然转厉,“赵锐率五千精兵控制潼关,切断朝廷与陇西联系,李崇带三千人守住黑水河谷,防备北狄偷袭,王琰领两千轻骑,护送沈公子秘密前往接应靖王大军。”

众将领命,正要退出,帐帘突然被掀开。

一名亲卫慌张闯入,“报!北狄帝卿元翎求见,说有十万火急军情!”

姬昱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元翎匆匆入内,脸色异常凝重,“世女,刚收到密报,黑狼部突然提前祭祀,定于明晚月出时分……”

他看了一眼满帐将领,压低声音,“他们要当场剜心祭天。”

帐内温度骤降。

姬昱的手不自觉地按上剑柄,“姬嫱?”

她是想给姬嫱一个教训,但要是让姬嫱死在北狄人手里的话,算怎么回事儿?

她的威名还要不要了?!

“不止。”元翎摇头,“赫连箬不知从哪听说‘狼食凤’需双凤血祭,他们……还抓了姬瑢。”

“什么?!”

怪不得这两日没注意到姬瑢。

姬嫱或死或残不要紧,但姬瑢不能有事儿!

元翎继续道,“赫连硕已暗中抵达葬凤谷,据我的人说,他带了一份盖有西越玉玺的密约……”

“诸位。”

姬昱转向众将,“计划有变,明日月出前,我们必须攻入葬凤谷。”

“可靖王殿下的大军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到……”

姬昱冷笑一声,突然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沙盘上的葬凤谷,“那就让北狄人看看,没有大军压阵,我姬昱照样能掀了他们的祭坛!”

剑光如雪,映照着她凌厉的眉眼,恍如战神临世。

葬凤谷——

落日像是一团将熄的炭火,将两侧峭壁染成血色。

谷底的空地上,黑曜石祭坛静静矗立,表面那些纵横交错的凹槽里似乎还残留着往日祭祀的暗红。

风穿过峡谷,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

姬昱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她身后三千精兵立刻呈扇形展开,弓弩上弦,刀剑出鞘。

对面,黑狼部的战士们身着狼皮战甲,脸上涂着靛青图腾,正用弯刀敲击盾牌,发出有节奏的威吓声。

“赫连箬!”姬昱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出来说话!”

几息之后,黑狼部阵营缓缓分开一条路,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步而出。

赫连箬今天换了一身绣满符文的黑袍,枯瘦的手指握着一根人骨法杖,脸上的刺青在夕阳下如同活物一般蠕动。

“靖王世女……”她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你终于来了。”

姬昱驭马向前走了几步,玄铁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猩红披风如一面旗帜在身后猎猎作响。

她停在祭坛三十步外,目光扫过绑在两侧木桩上的人影。

左侧是姬嫱。

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元帅此刻看上去狼狈不堪,金线刺绣的锦袍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交错的鞭痕。

原本精心保养的长发这时候也沾满草屑,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未愈的伤口。

但她的眼神依然倔强,看到姬昱时甚至昂起了下巴。

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

右侧是姬瑢。

此时的他安静得像个影子,凌乱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与姬嫱的张扬不同,他仿佛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被反绑的手腕上那圈淤青透露着遭受的折磨。

“条件很简单。”

赫连箬说着,用骨杖敲了敲祭坛,又用骨杖指了指靖王军前的元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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