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家（1 / 1）
陆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打车去了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场。
琳琅满目的年货堆积如山，他耐心地挑选着，将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最后直接让工作人员安排送货上门。
做完这些，他又转去了文具和体育用品区。
他为母亲精心挑选了一整套昂贵的专业画具，从颜料到画笔，再到一个崭新的画板。
母亲年轻时最爱画画，而生活将她手中的画笔换成了案板上的菜刀。
他又为父亲挑了一副质地温润的玉石象棋。
他记得，儿时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父亲曾捻着棋子，意气风发的样子。
买齐全了礼物，陆昊才终于回到了父母在雾都的出租屋。
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
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轻轻敲响。
“哪个？”门里传来一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是母亲。
门开了。
陆母看着门口提着大包小包，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厚厚羽绒服的男人，眼神里满是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陆昊缓缓摘下了口罩。
空气凝固了一瞬。
“娃儿！”陆母的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抓住陆昊的手，声音里带着惊喜的颤抖，“你不是说要大年三十才回得来吗？”
陆昊放下东西，轻轻抱了抱母亲，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油烟味，目光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心头一酸。
“提前忙完了，老汉呢？”
“他呀，闲不住，又跑棒棒去了。”陆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絮叨着。
陆昊心里一沉道：“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去了嘛！”
陆母看着地上的东西，岔开了话题：“回来就回来，啷个买了这么多东西？”
陆昊说：“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叫人送货上门了。”
母子俩坐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聊了许久家常，直到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陆父也终于回来了。
他肩上扛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竹棒，棒子的两端用麻绳捆着两个半旧的行李箱，满头的汗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
看到陆昊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随即脸上绽开了沟壑纵横的笑容。
陆昊看着父亲那被岁月和重担压弯的脊梁，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眼眶瞬间就湿了。
“老汉，是我对不起你们。”
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方桌上，吃着最寻常的家常便饭，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饭后，陆昊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母亲手里。
“妈，这里面有一百万，你们别到雾都找钱了。回老家盖个新房子，或者在县城买一套都行，好好享享清福，以后我来赚钱。”
陆母拿着那张薄薄的卡，手却有些发抖，她把卡收好，却摇了摇头。
“我和你老汉又不是老得动不了，在雾都住了快二十年，一下子回去还有些不习惯。”
“这钱我们先给你存着，以后你娶媳妇用。你老汉那里，我明天就让他别去干棒棒了，跟我一起卖卖菜，帮我拿些重东西就行。”
陆昊知道父母的固执，劝不动，只好不再多说。
第二天，他直接在附近找了一个带电梯的新小区，租下了一套精装的三室一厅，然后不由分说地叫来了搬家公司。
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家，看着父母脸上新奇又满足的笑容，陆昊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昊这个三线明星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父母两边的亲戚朋友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屋子里整日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些夸赞和羡慕的话语像潮水一样涌向陆父陆母，看着二老那从未有过，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陆昊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孝顺父母，远比之前自己执拗的追求所谓的爱情、梦想，来得更加真切，更加让人心安。
年很快过完了，临走前，陆昊又给母亲的卡里转了五十万。
“妈，钱别省着，想吃什么就买，想去哪儿玩就去。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们一百万生活费。”
陆母不肯要，嘴上念叨着：“你这娃儿，哪儿要得到这么多钱嘛。”
陆昊却悄悄将银行卡妥帖地收进了她大衣最里层的口袋，那是母亲放存折和身份证的地方。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陆昊提前叫了车，准备去机场。
陆母亲手给他煮了几个鸡蛋，用塑料袋装好，硬要塞进他包里。
“在飞机上饿了就吃，外面东西贵。”
陆父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陆昊要出门，他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陆父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陆昊点了点头，眼眶又是一热。
他张开双臂，将两位老人都抱在怀里。
“妈，老汉，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下次回来，要看到你们都白白胖胖的。”
到了楼下，父母坚持要送他。
一直送到小区门口，看着他上了车，还站在原地，不停地挥手。
陆昊摇下车窗，也用力地挥着手，直到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车子平稳地驶向机场，城市的喧嚣重新将他包裹。
陆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的温馨和满足，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经纪人谢飞飞的电话。
“飞姐。”他按下了接听键。
“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谢飞飞那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人呢？什么时候回京城？”
陆昊轻声说：“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今晚凌晨就能到。”
“行，到了给我信息。”
谢飞飞的语速极快，像是在发射连珠炮。
“京城电视台元宵晚会的面试在明天下午，你今晚好好养足精神。”
“按照你的实力稳定发挥随便过，这可是在华北地区曝光的好机会。”
陆昊静静地听着，脑海里还回荡着父母的面孔和离别时挥动的手。
他轻声应道：“知道了，飞姐。”
“那好，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一堆事，落地联系。”电话被谢飞飞干脆地挂断了。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将陆昊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两眼出神的望着窗外。
眼中的温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和专注。
父母有自己的生活，而他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