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1 / 1）
江大兴在招待所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眼睛不时望向路口。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李肆民的身影出现，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像极了一个溺水之人在绝望之际看到了救命的浮木，几步上前，紧紧拉住李肆民的手，满脸热忱地说道：“哎呀，肆民啊，你可算是来了，老哥我在这儿望眼欲穿，等得好苦哇！”
李肆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心里暗自纳闷，这江大兴今天唱的是哪出啊？
这几天，江大兴的日子过得可真是煎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原本他想着故意晾李肆民几天，让这小子明白，弄到这个临时工名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在背后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得让他知道感恩。
谁能想到，李肆民前脚刚走，所长就找上门来了。所长先是满脸笑容，对江大兴一顿夸赞，说他工作如何认真负责，态度如何积极勤恳。
江大兴听着这些夸赞，心里正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的努力总算得到了认可。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所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开始暗示他尽快再弄几只老鳖来。
江大兴一听，心里想着，这有何难？身为政府机关第一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弄几只老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于是，他胸脯一挺，信誓旦旦地向所长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之后，江大兴为了讨好所长，特意超额准备了四只老鳖，满心欢喜地送到所长面前，想着这次肯定能得到所长更多的赞赏。可当他看到所长的脸色时，心里“咯噔”一下，所长的脸黑得像锅底，那表情仿佛在说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小江啊，昨天才夸你工作认真，怎么今天就开始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了呢？”所长的声音冷冷的，像一盆冷水，浇得江大兴从头凉到脚。
江大兴听到所长这话，脸瞬间变得铁青。他心里既愤怒又害怕，暗自咒骂：我费了多大的劲，跑到渔联社，低声下气地求爷爷告奶奶，才好不容易弄到这几只老鳖，你不但不领情，还这样阴阳怪气地指责我，真是太过分了！但愤怒归愤怒，江大兴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前程。
本来凭借上次的功劳，他眼看就要得到提拔了，可现在这情况，提拔的事恐怕要泡汤了。
江大兴心里明白，所长之所以不满意，肯定是觉得这几只老鳖不够大。
可他也不想想，大老鳖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有本事自己去找渔联社要啊！实际上，江大兴找来的这几只老鳖已经不算小了，每只都在两斤以上。但和李肆民之前送来的那两只大老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了将近一半呢。
尽管心里满是怨言，但江大兴在所长面前可不敢表露分毫。他只能强忍着怒火，低头认错，还郑重其事地向所长保证，一定会想办法弄到让所长满意的大老鳖。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江大兴之后想尽了办法，四处托关系、找熟人，可渔联社那边就是弄不来四斤以上的大老鳖。或许是真的没有，又或许是人家根本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总之，他这个小小的股级科长在这件事上碰了一鼻子灰。
无奈之下，江大兴只能再次把希望寄托在李肆民身上。可当他准备去找李肆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李肆民是哪个大队的都记不清了。
“妈了个巴子的，那小子到底是红星大队的，还是红旗大队的来着？”江大兴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怪自己当时太大意，没有留意李肆民的具体信息。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一来当时他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没太在意这个细节；二来在那个年代，叫红星、红旗、向阳这类名字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什么红星公社、向阳公社、红星大队、向阳大队，都是后来才改的名字，据说全国这类名字没有一千个，至少也有八百个，想想都让人头晕。
没有网络，没有便捷的查询方式，江大兴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打听李肆民的消息。
全县那么多公社，每个公社下面又有那么多生产大队，这打听起来谈何容易？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李肆民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
“老弟啊，我还以为你去找二所那个姓杨的了呢！”江大兴这话倒是真心话。
换作别人，有了一个临时工指标，肯定第二天就欢天喜地地跑来了，可李肆民倒好，走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送礼了，连个人影都不见。在江大兴看来，李肆民肯定是找了别的关系，另攀高枝了。
李肆民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说道：“江科长，我这不是想着不能空着手来嘛，所以就进山给你抓野味去了！”
“哦，老弟真是有心了。对了，老鳖呢，这次有没有弄来老鳖？”江大兴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李肆民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两个大筐走去。他满怀期待地揭开筐上的盖子，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可是，当两个盖子都揭开后，江大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筐里装的不是野鸡就是野兔，根本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大老鳖。他不死心，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还伸手在里面翻了翻，可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老鳖的影子。
江大兴转过头，再三确认地看着李肆民，急切地问道：“真没有老鳖？”李肆民无奈地点点头，给出了让江大兴近乎绝望的答案——这次确实没弄到。
“老鳖……不对，是老弟，你可得救救老哥啊……”江大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眶里似乎都泛起了泪花。
李肆民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说道：“……老哥，我知道你现在着急，可你先别慌，有什么事慢慢说，我又不会跑掉！”
听李肆民这么一说，江大兴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开始向李肆民诉苦，把这几天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李肆民听着，心里大致明白了自己之前送来的大老鳖有多难得。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测，江大兴可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他生怕李肆民知道了这些，会变得骄傲起来，甚至还担心李肆民会借此机会漫天要价，把大老鳖当成奇货可居的宝贝。
“老弟，你一定要帮老哥这个忙，现在就回去找老鳖，只要你能找来，老哥绝对不会亏待你！”江大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他这几天被这件事折磨得够呛，晚上都睡不着觉。要是再弄不到大老鳖给所长，他觉得自己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
李肆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不停地挠着头，说道：“江科长，我都把大哥带来了，总不能让他跟着我到处去找老鳖吧？”
“哦！”江大兴这才好像刚注意到李肆国一样，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老弟，你放心，只要你能找来大老鳖，工作的事情我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哦？”李肆民看了江大兴一眼，心里暗暗想着：这老家伙不老实，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呢！不过，李肆民嘴上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很爽快地回答道：“行，江科长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找老鳖！”说完，他拍了拍李肆国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李肆国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弟弟的举动，也没多问，转身出门去推自行车。李肆民看到大哥的反应，心里很是满意，觉得大哥还是很机灵的，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江大兴看着李肆民两兄弟说走就走，而且连带来的山鸡野兔都打算带走，丝毫没有要卖给他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着急了，竟然用对待一般人的那套方法来对付李肆民。经过这几次打交道，江大兴也看出来了，李肆民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乡巴佬完全不一样。
“老弟，别急啊，老哥我已经把工作名额安排好了，等办完手续再走也不迟！”江大兴连忙喊道。
李肆民一拍额头，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要不是江科长你提醒，我都差点把临时工的事给忘了！”
江大兴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无语，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拿捏不住李肆民了，于是也不再端着架子，把临时工名额和步枪手续一股脑儿全都给李肆民办好了。
他心里想着，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点好处，还真不好对付。
不过，手续办完之后，江大兴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李肆民的大哥成了自己手下的兵，李肆民自己也挂了个编外采购的名额，还拿走了招待所的步枪，他觉得这下李肆民应该会老老实实给他办事了。
李肆民摸着那支七成新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江科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了这支枪，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把大老鳖给你弄回来！”
江大兴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