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经过时间考验（1 / 1）
有了从大队分得的猪下水当作掩护，李肆民便得以名正言顺地带着小野猪的下水，前往河边清洗。当然，实际动手清洗的活儿，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大功臣”。两个嫂子主动揽下了这份差事，而李肆民则负责在一旁放哨，保障整个清洗过程的安全。
在这夜幕笼罩的夜晚，四下里一片漆黑。只要他们行事足够谨慎，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就算远远地碰上其他人，也丝毫不必担心。毕竟，他们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去河边清洗刚从大队分得的猪下水，这般解释，谁又能心生怀疑呢？
起初，两个嫂子见李肆民在分肉时，放着鲜嫩的好肉不要，偏偏挑了那些无人问津的猪下水，心里还直犯嘀咕，觉得小叔子是不是犯糊涂了。可等回到家中，瞧见角落里藏着的一整头小野猪，顿时恍然大悟。
这一下，她们哪还能有半句怨言？小叔子既然吩咐下来，让帮忙清洗下水，那就踏踏实实地去做呗。虽说这猪下水味道刺鼻难闻，可再怎么说，也比平日里天天啃的窝头强上百倍千倍啊。
李肆民惬意地躺在河边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夏夜的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他一边尽情享受着这份宁静，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时刻留意着是否有好事者前来凑热闹。
两个嫂子则蹲在河边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上，中间摆放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她们双手用力，用草木灰仔细地搓洗着猪下水，尽管那股浓烈的腥臭味不断钻进鼻腔，熏得人直想作呕，但两个小娘们的心情却格外舒畅。
小叔子先前可是许下承诺，等下水卤制好了，要让她们各自拎上两斤回娘家。一想到自己能够提着香喷喷的卤肉，风风光光地回娘家，两个小娘们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满心都是欢喜。
哪个出嫁的闺女不想在回娘家时，脸上有光呢？若是两手空空回去，不仅会被乡亲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家爹娘脸上也挂不住。
可要是提上两斤卤肉，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左邻右舍见了，谁不得夸赞一声这闺女孝顺、日子过得好？娘家人面上有了光彩，自己在娘家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李肆民平日里就对两个嫂子的性格了如指掌，深知她们善良本分，一心牵挂着娘家人，却又绝非那种为了娘家，不惜牺牲婆家与自己小家利益的“扶弟魔”。
在他看来，亲情本就该是相互扶持、彼此成就，大家都能过得幸福美满。要是只知道索取，一味地让别人付出，自己却坐享其成，那又有什么资格去谈亲情呢？
猪下水洗净之后，李肆民马不停蹄，连夜便开始卤制。所谓卤制，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头，用到的调料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些葱姜、大料、花椒，再添上几颗山楂罢了。可即便如此，在老百姓眼里，只要能把食材洗得干干净净，去除那股子腥臭，便已然心满意足。
几个侄子侄女围在厨房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馋得口水直流。即便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却依旧强撑着不肯去睡觉。李肆民瞧着心疼，索性从刚洗净的内脏里，切下一块鲜嫩的猪肝，又割了一段小肠，打算做一道猪肝小肠汤，一来打发孩子们，二来也让家人尝尝鲜，补补身子。
这小野猪刚宰杀不久，内脏鲜嫩无比，又经过两个嫂子细致的清洗，做出来的猪肝小肠汤，不仅没有半分腥味，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鲜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你一碗我一碗，喝得赞不绝口，直呼过瘾。
就在这时，卤肉的香味也渐渐飘散开来。那浓郁醇厚的香气，悠悠荡荡，先是从厨房弥漫到院子里，而后又从院子飘向隔壁邻居家，继而朝着村子的各个角落肆意蔓延。
李家人刚喝了鲜美的猪肝小肠汤，即便闻到卤肉香，倒也还能勉强克制。可隔壁的王家人就没这么淡定了。王寡妇和王语殷本就心情不佳，被这股从隔壁飘来的香味一撩拨，更是郁闷得不行。
“哼，这一家子真是没个眼力见儿，大晚上的煮什么肉，也不怕把狼给招来！”王寡妇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娘，不对劲啊，李家煮的到底是什么肉，这味道怎么如此特别？”王语殷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语殷啊，你分肉的时候没去现场，不知道情况。那个李老三，跟个神经病似的，放着好好的肉不要，偏偏挑了一堆让人恶心的猪下水……嘎嘎，嘎嘎嘎嘎！”王寡妇说到这儿，忍不住尖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
李肆民在自家院子里，耳朵尖，隐隐听到王寡妇那刺耳的笑声，心里便明白，这老娘们肯定又在背后编排自己了。回想起之前分肉的时候，自己挑了猪下水，就是这王寡妇笑得最欢实，那副模样，和此刻如出一辙。
“笑吧，尽情地笑，迟早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李肆民在心里暗自嘟囔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听闻李肆民挑的是猪下水，王语殷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赶忙捂住嘴巴，干呕起来：“呕，呕……娘，您快别说了，太恶心了……恶心死我了！”
瞧见自家大闺女这妊娠反应还没过去，王寡妇的心情愈发糟糕，忍不住发起牢骚：“哼，姓吴的到底搞什么名堂？不是答应这几天就娶你过门吗？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一提到自己的婚事，王语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满心焦虑，嘴上却只能敷衍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正忙着筹备结婚要用的东西呢！”王寡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眉头一皱，接着说道：“明天我还得去找姓吴的，问问他到底在忙些啥……不行，我现在就去！”
王语殷嘴上没吭声，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么晚了，娘去找吴彪，到底是真为了问我的婚事，还是另有打算呢？她心里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匆匆出门。
被卤肉香馋得不行的，可不止王家这一户。附近的不少村民，都被这股诱人的香味勾得直咽口水。不过，一想到李肆民分肉时选的是猪下水，大家伙儿心里便有了底，觉得这香味再诱人，也不过是下水煮出来的，能好吃到哪儿去？这恰恰体现出李肆民挑选猪下水的高明之处。有了猪下水做掩护，他就算卤制再多的下水，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李老大便带着那条少了一条后腿的小野猪，匆匆忙忙进城去招待所上班了。天气炎热，六七十斤的野猪肉，要是放在家里，短时间内吃不完，很快就会变质坏掉。
杨翠花和两个嫂子本想着把野猪肉腌成咸肉，或者熏成腊肉，这样便能保存得更久一些。可李肆民却果断拒绝了她们的提议。他心里清楚，凭借自己的特殊能力，获取野味并非难事。在这般酷热的天气下，根本没必要费神去做腊肉。一来，高温环境下制作腊肉，稍有不慎，肉就容易变质，吃了对身体不好；二来，制作腊肉工序繁杂，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当下这个时节，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趁着大家都还沉浸在睡梦中，大嫂和二嫂也悄悄出发了。
李肆民言而有信，依照之前的承诺，给每个嫂子准备了两斤卤好的下水，另外还特意添了五斤白面。他希望嫂子们回娘家时，能风风光光的，让娘家人瞧瞧，自家闺女在婆家过得不错。同时，也借此机会，稍稍弥补一下这些年两个嫂子对娘家的亏欠。
这份亏欠，可不单单是这辈子的，上辈子的遗憾，李肆民也一直记在心里。上辈子，李肆民外出闯荡做生意，家里的事务逐渐由王语殷掌管。后来，两个哥哥遭遇矿难离世，王语殷更是心狠手辣，把两个嫂子无情地撵回了娘家。
好在两个嫂子的娘家人心地善良，不仅没有嫌弃她们，还收留了她们。李肆民每每回想起这些过往，心里便满是愧疚，既觉得对不起两个嫂子，也对她们的娘家人心怀感激。
因此，让嫂子们带些卤肉回娘家，李肆民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倘若条件允许，他恨不得带着嫂子们的娘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毕竟，经历过时间考验的人心，他信得过。若不是担心太过张扬会惹来麻烦，就是送几斤真正的好肉给他们，李肆民也觉得理所当然。
王雪站在自家院子里，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眼泪，究竟是被李三哥的贴心举动感动得落泪，还是被那诱人的卤肉香馋得哭了。
昨天大队分肉之后，王寡妇和王语殷受了隔壁卤肉香的刺激，夜里便迫不及待地把分得的肉给吃了。她们只顾着自己解馋，只给王盼来留了些许，可怜的王雪，连一滴肉汤都没能喝到。
以往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王雪早就习惯了自己在吃肉这件事上，连边都沾不上。可这一次，她却万万没想到，隔壁的李三哥竟然把自己放在心上，特意给自己留了这么多香喷喷的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