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得多少钱啊.（1 / 1）
黄脸保卫瞧了瞧旁边那黑脸保卫气得铁青的脸色，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可真是不开窍。上次这乡下小子跟着大队来送猪羊的时候，冯局长那满脸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他还敢上前阻拦？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可别连累了我。
随着时间如流水般缓缓逝去，领导和小兵之间的差距愈发明显。回想一二十年前，小兵敢指着领导鼻子破口大骂的场景并不少见。可到了七十年代末期，这样的事儿已经越来越稀罕了。要是搁在十年前，说不定这黑脸保卫真能把冯局长揪到台上批斗一番。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冯局长要是动了怒，完全有权力把黑脸保卫打发去扫厕所，让他在那角落里好好反省。
李肆民没把黑脸保卫的阻拦当回事，径直朝着冯局长的办公室走去。他步伐沉稳，眼神坚定，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熟稔于心。来到办公室门口，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冯局，您正忙着呢？”李肆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尊敬。
“哟呵，这不是肆民老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冯局长一看到李肆民，原本严肃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热情的模样就好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这才隔了没几天，冯局长对李肆民的态度比上次人家来送猪羊的时候还要热络几分。
之前向阳大队和农机局互帮互助的事儿上了报纸，冯局长也因此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革某会副主任张海山更是在大会上点名对冯局长夸赞了一番。冯局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清楚这一切的缘由。李肆民曾救过张海山的孙子，看来张主任把这份人情看得极重。从那之后，冯局长便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和李肆民把关系处好，说不定往后在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李肆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表面热情冲昏头脑的人，毕竟他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他心里明白，冯局长这般客气，归根到底是冲着张海山去的。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依旧礼貌地与冯局长交谈着。
“冯局，上次您提到的拖拉机，我个人能不能买一辆呢？”李肆民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上次送猪羊的时候，冯局长私下跟他透露过，近期农机局可能会来一批拖拉机，还询问向阳大队有没有购买的意向。
“老弟，你说的是你自己买，而不是大队要？”冯局长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当时他询问李肆民，纯粹是想借此机会卖个人情，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把拖拉机卖给个人。在他的认知里，别的地方情况如何他不太清楚，但在新城，目前还不允许个人购买大型农用机械，拖拉机就赫然在列。要是李肆民说的是想买辆架子车，冯局长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还能想办法送他一辆，可这拖拉机和架子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新城还从未有过把拖拉机卖给私人的先例。
“肆民老弟啊，不是老哥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我们农机局在这方面没有相关政策啊！”冯局长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向李肆民解释着。
李肆民对此早有预料，虽说最近政策相较于前几年已经宽松了一些，但要让冯局长打破常规，把拖拉机卖给个人，显然是高估了他的胆量和魄力。不过李肆民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接着问道：“冯局，如果我以大队的名义购买，这样可行吗？”
冯局长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微微一亮，试探着问道：“肆民，你的意思是……挂靠？”
李肆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意，心里想着这冯局长也并非一无所知，居然能明白挂靠的意思。在后世，挂靠这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可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新奇且大胆的操作，估计也只有那些政策极为灵活的地方才敢尝试。
“冯局，您可真是有水平，‘挂靠’这个词用得太恰当了！”李肆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竖起大拇指对冯局长说道。这一番夸赞让冯局长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就像大热天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浑身畅快。即便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可能会带来麻烦，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认真思考起来。他的脑海中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冒着风险，借此机会收获李肆民的人情，进而想办法和张海山更进一步搭上关系？还是稳扎稳打，拒绝李肆民的请求，以确保自己的仕途平稳？
冯局长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仅仅用了不到三秒钟，便迅速做出了决定。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对李肆民说道：“肆民老弟啊，我们农机局可不懂什么叫挂靠。只要有大队开具的条子，我们就敢把拖拉机卖出去。至于你和大队之间是怎么协商的，我们农机局可管不着，也不清楚。”
李肆民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多谢冯局长！不知道这拖拉机一辆多少钱呢？”
冯局长也跟着笑了笑，回答道：“具体价格目前还不太确定，大概在五千块钱左右吧！”
“嘶……”李肆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便他事先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被惊到了。在这个时代，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一辆五千块钱的拖拉机，意味着一个普通工人要不吃不喝干上十年，而且还不一定能攒够这笔钱。李肆民最近虽说赚了点钱，可也才勉强有千把块钱，想买一辆拖拉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把自己卖了都远远不够。
但李肆民并没有轻易放弃，他眼珠一转，又向冯局长问道：“冯局，不知道你们农机局能不能帮忙办理贷款，就是从银行贷款？”
“嘶……”这次轮到冯局长倒吸凉气了。他原本以为李肆民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小农民，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贷款都有所了解。在这个年代，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贷款这回事。曾经有段时间，银行为了把钱贷出去，四处宣传，甚至连利息都不要。可即便如此，愿意贷款的人依旧寥寥无几。毕竟华夏的老百姓自古以来就秉持着量入为出的观念，没有借钱过日子的习惯，除非是到了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地步。
“肆民老弟，你这魄力可真是让人佩服，老哥我自愧不如啊！”冯局长一边说着，一边朝李肆民竖起了大拇指。“不瞒你说，银行之前确实找过我们农机局，希望我们帮忙推广贷款业务，可是……”
“哦？”李肆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追问道：“冯局，这里面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冯局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老弟啊，银行贷款是针对集体的，比如说像你们向阳大队这样的集体组织，可没说能给个人贷款啊！你觉得你能说服你们大队，帮你出具贷款手续吗？”
李肆民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他心里清楚，让大队干部同意自己挂靠在大队名下购买拖拉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是再想让大队帮忙出具贷款手续，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说不定直接能把那些大队干部吓得不轻。
李肆民此刻的脸色，估计和门口那黑脸保卫的脸色有得一拼了。他原本以为购买拖拉机虽然有些困难，但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手续竟然如此复杂，这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意识到，不让个人购买大型机械这个规定，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面前，让他的计划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冯局长看到李肆民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就他和李肆民目前的交情，还远远犯不着为了李肆民去赌上自己的前途。
“好吧，冯局，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办法，到时候再来麻烦您。”李肆民强打起精神，向冯局长告辞。
“行，肆民老弟，别着急，慢慢琢磨，老哥我看好你！”冯局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这件事难度极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李肆民这小子说不定真能想出办法把事情办成。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李肆民都没有再出现在农机局。冯局长原本还想着让李肆民帮忙，找个机会向张海山汇报一下工作呢，看来只能往后再找机会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后悔，早知道李肆民真的会为了买拖拉机这么执着，上次人家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应该多费些心思，帮他想想办法。毕竟这上有政策，下总有对策，虽说不允许个人购买大型机械，但也不意味着个人就不能使用大型机械了呀，只可惜当时自己没有想得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