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对侯府的亏欠总该还完了吧(1 / 1)
沈侯也不在乎沈欢颜的冷脸,自顾自地向沈欢颜解释。
“心儿还是一块璞玉,未经雕琢,纯洁无瑕,若是今日担了此般罪责,日后就毁了,没有哪家好公子会娶她。”
“而你不同,你的名声全毁了,此事对你而言,无非是受一些惩戒罢了。”
“侯府就你们几个孩子,你们是侯府的未来,不能折了一个又一个。”
“所以,我并非心疼心儿,不顾你的感受,才让你顶罪。这都是为了侯府的未来考虑。”
“当然,我事先并不知道你知晓皇后娘娘对息幽草过敏一事,如果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让你出头。”
“而你只顾自己,半点不能体会为父的处境。我当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骑虎难下了,若是我认可你的话,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你当时简直就把我往火坑里推,把侯府往火坑里推!”
说着,沈侯反倒生气起来。
不过,怒火在沈侯的胸口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沈侯咽了下去。
沈侯纵横官场多年,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当下沈侯想做的,是安抚沈欢颜。
“这些姑且不论,我知你当时气头上,说话也未深思熟虑,父亲不会怪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父亲的苦衷。”
沈欢颜本不想理会沈侯,却还是在这一句句的辩解下破防了。
她抬起通红的眼眸,质问:“如果皇帝下令杀了我呢?你要在我的坟前说这些话吗?”
沈侯面色一沉。
沈欢颜的话不好听,语气里全是怨怼。
他作为侯爵,作为一家之长,容不得儿女这般挑衅他。
沈以恒也感觉到沈欢颜语气太冲,轻轻扯了扯沈欢颜的袖子。
“颜颜,不许跟父亲这么说话。”
“我知你受委屈了,但你保护了心儿,保护了侯府,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放心,日后哥哥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沈欢颜只觉得沈以恒这些话无比刺耳,像是在轻飘飘地拨弄那些早已插在她心上的尖刺,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她收回自己的胳膊,躲开沈以恒的拉扯,无声地抗拒他,然后死死盯着沈侯。
她倒要看看,沈侯还能怎么辩解。
沈侯深深舒了口气,一副心累的老父亲的模样,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
“颜颜,你不懂,陛下不会杀你,他连重罚你都舍不得。”
沈欢颜不懂。
她只觉得皇帝当时给她的感觉,是恨不得她赶紧消失才好。
虽然天下人都说皇帝是仁君贤君,但沈欢颜清楚地知道皇帝并非善类。
沈侯继续说:“你是异界人,搜罗遍这世上的奇闻轶事都从未听过你这样离奇的经历,你身上布满了谜团,这些谜团没解开,皇帝怎么舍得杀你?他要是想杀你,你当初就不可能从天牢里活着出来。”
沈欢颜睫毛轻颤,心中生起越来越多的迷雾。
沈侯的话,沈欢颜不敢全信,但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沈欢颜作为异界人,来历属实离奇,百姓们无知,只当她是妖物也就罢了,那些高位上的人,怎么也风平浪静,对她一点都不好奇呢?
就是普通人类不好奇也就罢了,怎么连天机阁那样的玄妙之地的人也对她完全不好奇,任由她安静地生活在侯府呢?
沈欢颜想不明白,也暂时理会不了这么多。
她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所以侯爷,让我这个从头到尾的无辜之人,承担一切,就是你所谓最好的办法?那我究竟算什么?”
沈侯敏感发现沈欢颜叫他侯爷,而不是父亲。
也是,他们根本就不是父女。
沈侯看着沈欢颜,眼里那份伪装起来的父爱温情,逐渐消失,他冷肃地说:
“难道,这不是你欠侯府的吗?如果不是你抢占了我女儿的身体,我侯府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
“我没有!”
沈欢颜陡然拔高了音调。
这是第一次,沈欢颜直面灵魂穿越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如此决然地否决他们的决断。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绝不是我想来的。且就算我没来,你们的女儿还活不活着,也不好说。”沈欢颜愤怒地辩驳。
如果原主好好活着,沈欢颜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占了原主的身体。
所以,在沈欢颜看来,原主在她穿越来时就已经死去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原主为什么死,怎么死的,沈欢颜全然不知。
当时正在圣女回京的路上,每日都匆匆赶路,谁也没有发现异常。
原主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沈侯眼神闪烁,面容复杂又严肃。
沈欢颜感觉沈侯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沈侯沉默片刻后,并没有就原主是否死去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选择继续指责沈欢颜。
“就算你不是故意夺舍,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欺瞒天下人?你不知道胡诌国运,是天大的罪过吗?”
“如果你当时就说了,侯府只会被怜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唾骂,被厌弃,过得朝不保夕。”
“这些年,你欺骗我们的感情,让我们对你呵护备至的时候,你不亏心吗?”
“你敢说,你半点没有亏欠我侯府?”
声声指责,重如雷击,沈欢颜的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沈以恒心疼极了,“父亲,别说了,颜颜她……”
“那我还完了吗?”
沈欢颜全然不顾沈以恒那毫无所谓的话,只盯着沈侯,哽咽地开口。
还完了吗?
这半个月,她在侯府所受的冷眼、指责、委屈,以及今日的顶罪,还完她对侯府的亏欠了吗?
沈以恒瞪大眼眸,难以置信地望向沈欢颜。
这话,太痛了,就好像,下一秒,沈欢颜就要跟侯府划清界限了一样。
“颜颜!”
震惊过后是没由来的怒火,沈以恒呵斥了一句,道:“别再说了,你现在在气头上,我和父亲,都不会与你计较,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再谈。”
沈侯凝视着沈欢颜,倒不像沈以恒那般生气,而是在探究、思量。
最后,沈侯冷着脸收回目光,并没有直面沈欢颜的问题,而是更加无情道:
“我不管你怎么想,陛下说了,让我好生教导你。今日之后,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你如何,但你若因此心生怨气,胡作非为,那我绝不会纵容你!”
这是温情攻势失败后的警告。
沈欢颜淡淡嘲讽一笑,只觉得这颗心,已经冷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