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破鞋(1 / 1)

加入書籤

“林同志的事,钱队长那边自有章程,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她不愿意在背后多议论人是非,更何况林云舒眼下还住在自己家里。

王桂香见张显菊不接她的话茬,也觉得无趣,便撇了撇嘴,不再多说,转头跟旁边的另一个婆娘继续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去了。

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时发出一两声窃笑。

这时候,大槐树底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日头渐渐往西沉,暑气丝毫未减,空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人一多,各种气味混杂,汗臭味,烟草味,还有孩子身上的奶腥味,更是难闻。

村里的规矩,这种场合,男女都是分开扎堆的。

男人们大多聚在台子前头,或蹲在树荫底下,一边抽着旱烟,唾沫横飞议论着。

女人们则大多带着自家娃儿,三三两两聚在后头一些,或边上一些松快些的空地上。

这些村妇,大多没念过几天书,有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她们的思想还是老一套,守旧。

对于刘全有和白萍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反应可就大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比自家男人偷鸡摸狗让她们逮着了还要生气。

“真是不要脸啊!祖宗八辈的脸都给丢尽了!”

“那白萍,瞧着白净一个姑娘家,咋就能干出这种下作事儿来?”

“还是跟刘全有那种有老婆有娃儿的腌臢货色!!”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儿脸皮都不要了!那刘全有他婆娘何翠莲,平日多能干一个女人,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还给他生了俩胖小子,他咋就能昧着良心干这种缺德事?”

“要我说啊,这事儿,主要还是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检点些,刘全有他能得逞?”

“肯定是她自己先勾勾搭搭的,不然,一个巴掌它也拍不响啊!”

这话头一起,立马就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在这些乡下婆娘的观念里,出了这种事,错处大多都在女人身上。

男人嘛,总是容易一时犯糊涂,可女人要是守不住本分,那就是水性杨花,罪过要比男人大上好几等。

所以,这骂声里头,十句有八句是在骂白萍如何不知廉耻,如何狐狸精转世,如何败坏了社会风气。

至于刘全有,虽然也有人骂他不是个东西,但那火力明显就小了许多。

顶多是说他没管住自己的裤腰带,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更有甚者,后头人群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婶子,凑在一块儿,却又偏偏让周围的人都能隐约听见一两句。

把那刘全有和白萍在麦秸垛里头那点事儿,说得是绘声绘色,跟她们亲眼瞧着似的。

“那麦秸垛里头,铺着厚厚的干草呢,俩人脱得光溜溜的,跟褪了毛的猪崽子似的,白花花一片!”

“哎哟喂,那可真是,造孽哦。”

“听说那刘全有,家伙什还不小呢,把那白萍折腾得,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叫得跟杀猪似的!”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把那场面描述得跟她们亲眼在旁边瞅着,甚至还帮着递了水擦了汗似的。

周围的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听了,脸上都有些发烧,臊得慌。

忍不住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却又忍不住支棱着耳朵想听下去。

这种事,在乡村里是禁忌,是丑闻,却也是人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哐!哐!哐!

几声铜锣声,猛地炸响在众人耳边,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刚才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被这锣声一下子切断,场面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朝着台子那边望了过去。

只见从人群后头,挤出来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他们穿着统一的土黄色青布褂子,胳膊上都戴着红袖章。

这些人,就是公社里头的民兵,平日负责维持秩序,看看场子,有时候也帮着队干部们处理些杂事,算得上是公社里头的武装力量。

为首的一个民兵,手里提溜着那面铜锣。

他走到台子前头,又使出劲儿,重重敲了几下。

“肃静!都肃静!”

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等着看好戏开场。

只见那几个民兵威风凛凛地分开两边,从他们身后,两个人影被粗鲁地推搡着,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正是今天这桩丑闻的两个主角,刘全有和白萍。

刘全有低垂着脑袋,像只斗败的瘟鸡,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脸上还有几道被何翠莲抓出来的血檩子,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

他被两个民兵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双手反剪在背后,那绳子勒得都陷进了肉里。

他整个人蔫头耷脑的,没了平日那股蔫坏劲儿。

跟在他身后的白萍,模样更是凄惨。

她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哆嗦着,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丢了魂儿的木偶。

她身上那件蓝色布拉吉,此刻也变得又脏又破,还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头肌肤。

她的头发像鸡窝一样散乱着,贴在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和泥污。

最扎眼的,是她的脖子上,竟然被人用草绳,挂了一大串破旧不堪的鞋子!

这挂破鞋的惩罚,在乡下地方,是对行为不检点,伤风败俗的女人最恶毒也最羞辱的一种方式。

意思是说她跟被人穿烂了的破鞋一样,不值钱,任人穿,是人尽可夫的货色。

白萍也被五花大绑着,两个民兵一左一右押着她。

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似的,要不是被人架着胳膊,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那几个民兵把刘全有和白萍押到台子前头,粗暴地往他们腿弯处一踹。

“跪下!老实点!”

一个民兵喝道。

刘全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磕在了泥地上。

白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也跟着瘫跪了下来。

脖子上那串破鞋,哗啦啦散了一地,又被旁边一个民兵捡起来,胡乱重新套回到她的脖子上,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