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队长有事找(1 / 1)
马卓把那只倒霉的野鸡往熊尸上一扔,扎稳马步,猛地一哈腰,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那沉甸甸的熊尸扛上了肩膀。
饶是他天生神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趔趄。
“小东西,跟紧了,别掉队!”
等他好不容易扛着熊尸,挪回到自家那院门口时,马卓已经累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三孙子似的。
他把那沉重的熊尸卸在院子不起眼的角落,又找了些破旧的草席和几块烂木板,把它遮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酸痛无比的腰,重重地捶了捶几乎要断掉的肩膀。
推开堂屋的门,只见张显菊正和衣靠在炕沿边打盹。
显然是担心他一夜未归,一直没敢睡踏实。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显菊一见是马卓,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说着,就看见了亦步亦趋地跟在马卓脚边,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小东西。
“哎呀,它怎么又跟着回来了?”
马卓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娘,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跟您细说。”
“行了行了,我的祖宗,赶紧去洗洗睡吧,瞧你这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跟从泥潭里滚出来似的。”
张显菊心疼地摆了摆手,也没再多问,知道儿子肯定累坏了。
马卓实在是困乏得厉害,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他胡乱打了盆凉水,草草擦了把脸。
换了身还算干净的旧衣裳,一头栽倒在炕上,几乎是脑袋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那只小老虎崽子看着马卓睡得跟死猪似的,也眼巴巴地想往炕上爬。
可惜它那条受伤的后腿不给力,试了好几次,都扒拉着炕沿上不去,急得它直转圈。
最后,它看准了马卓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肚子,猛地一蹿,总算是扒拉着马卓的衣裳,骨碌碌滚到了他肚子上。
蜷成一小团,也打着小呼噜,跟着睡着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马卓在睡梦中不舒服地翻了个身,那只睡得正香的小老虎崽子,咕噜一下,又从他肚子上滚了下来。
啪嗒一声,摔在了冰凉坚硬的炕沿底下。
小东西被摔得有点懵,看了看睡得死沉死沉的马卓,又委屈巴巴呜咽了两声。
只好认命地在炕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自己蜷缩着身子,趴着睡了。
马卓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直到日上三竿,他才迷迷糊糊地悠悠醒转。
他揉着眼,走出低矮的屋门。
一眼就看见那只小老虎崽子正蹲在院子当间,两只前爪子抱着一个大馒头,啃得津津有味。
张显菊正弯着腰,在院子角落的水井旁边,费力地搓洗着他昨天换下来的那身脏得不像样的衣服。
“娘,我来洗,您歇着吧。”
马卓大步走过去,就要从张显菊手里接过那堆脏衣服。
张显菊直起身,嗔怪道:“你这孩子,刚起来就不知道消停会儿。”
“锅里给你留了饭,快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饿坏了吧?”
“没事儿,娘,我年轻,有的是力气,这点活儿算啥。”
马卓不由分说,从张显菊手里抢过衣裳,蹲在井边那个掉了好几块漆的大木盆旁,挽起袖子,哗啦哗啦地就开始搓洗。
张显菊看着儿子那日益壮实的身板,也没再跟他争抢。
“对了,卓儿,今儿一大早,钱队长家的小壮急匆匆地过来了一趟,说是钱队长让你得了空就赶紧过去一趟,好像是有啥挺要紧的事儿找你商量。”
马卓手上搓洗的动作没停,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衣裳搓洗干净,晾在院里那根歪歪扭扭的晾衣绳上。
他也没急着去洗漱吃饭,而是提起井边的两个大木桶,一趟又一趟地往院里那口有些年头的大水缸里挑水。
直到把那口能装下好几担水的大水缸灌得满满当当,马卓这才走到灶房里,打了瓢凉水,胡乱洗漱了一番。
总算是清爽了不少。
张显菊已经把早饭给他热好了,端上桌。
一碗熬得稠乎乎的苞米粥,两个暄腾腾的大白面馒头。
还有一碟小炒青菜。
马卓也不跟自己娘客气,一屁股坐下来,端起大碗,稀里呼噜几大口就把那碗热气腾腾的苞米粥喝了个底朝天。
吃饱喝足后,这才站起身往外走。
“娘,我去了啊。”
“嗯,早点回来。”
马卓应了一声,拉开院门,径直朝着村东头钱保国家走去。
还没走到钱保国家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里头人声嘈杂,乱哄哄的。
像是有不少人聚在那儿,气氛听起来不太对劲。
他一脚踏进钱保国家那不算宽敞的院子。
好家伙,眼前这阵仗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院里头黑压压地蹲了一圈人,粗略一数,估摸着得有十好几个,大部分都是生产队里那些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民兵。
只是这些人此刻一个个脸上都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的,狼狈不堪。
院子当间那张矮小的方桌旁,队长钱保国正黑着一张比锅底还难看的脸。
马卓随便找了个墙根底下空着的小马扎,一屁股坐了下来。
心里头也估摸着八成是出了啥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不能惊动这么多人,还个个带伤。
钱保国一抬眼,看见马卓来了,总算是勉强挤出点笑模样,朝他招了招手。
“哎呀,马卓来了,快,快过来坐,到叔这儿来。”
等马卓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钱保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把手里那根烧得只剩下一小截的烟锅子,在鞋底上使劲儿磕了磕,磕出了一小堆烟灰,这才指了指旁边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壮实汉子。
“王拴住,你跟马卓兄弟好好说说,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档子毬事!气死老子了!”
那叫王拴住的汉子是队里的民兵排长,平日里嘴皮子还算利索,虽然此刻脸上也挂着彩,嘴角还肿着。
他清了清嗓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秃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