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不回复也是一种负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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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惊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颤,这才抬起头来。

“卓子,你回来了。”

她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笸箩,站起身,动作却有些迟疑。

“娘,你咋了?不舒坦?”

马卓走过去,在他娘刚才坐过的炕沿上坐下。

张显菊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走到墙角那个掉漆的木头柜子前,拉开吱呀作响的抽屉,在里头翻找了一阵,然后拿出来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递到了马卓面前。

“这个,给你。”

马卓接过来,入手感觉是个扁平的物件。

他打开手帕,里头露出来的是一个信封。

信封是用最普通的那种黄草纸做的,边角已经有些起毛了。

信封是封着口的,上头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贴邮票。

“这是啥?”

马卓掂了掂,没什么分量。

张显菊又坐回了炕沿上。

“是你走后第三天,李家婶子家的一个远房侄女,托她送过来的。”

“那天我在你姥姥家帮你拾掇换洗的衣裳,李家婶子就找来了。”

“她把我拉到院子外头的墙根底下,神神秘秘的,跟做贼似的。”

“她跟我说,她那个从邻村过来的侄女,叫啥,叫啥春燕的,托她把这封信交给你。”

“那李家婶子,一边把信塞给我,她说她那侄女,之前在公社的集上见过你几回。”

“还说,还说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人长得高大,做事也敞亮,是个有本事的后生了。”

张显菊把李家婶子当时的话,学得七七八八。

“她还跟我打听,问你,问你有没有定下亲事。”

“我说这孩子还小呢,哪顾得上想这些。”

“那李家婶子就笑,说不小了,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在村里头,说亲的媒婆都能踩平门槛了。”

“她说她那侄女春燕,人长得水灵,手脚也勤快,家里头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庄户人家……”

张显菊絮絮叨叨地说着,把那天李家婶子旁敲侧击打听的话,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她虽然没打开信看,可一个当娘的,活了三十几年,哪能猜不到里头是啥内容。

一个大姑娘家,托人捎信给一个半大小伙子,还能有啥事?

马卓听着他娘的话,心里头却没什么波澜。

春燕?他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个名字对应的是哪张脸。

或许在集上打过照面,但对他来说,跟路边的石头也没什么分别。

他捏着那个信封,手指头在封口处轻轻一划,就把信封给撕开了。

里头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信纸是学生用的那种作业本纸,上面还印着红色的格子。

马卓把信纸展开。

上面的字写得娟秀工整,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字里行间,都是些小女儿家的羞怯和倾慕。

信里头先是夸他如何英勇,连山里的狼都能打,是公社里数一数二的好汉。

又说他如何孝顺,为了娘和妹妹,盖起了新房子。

然后又隐晦地提了一句,说自己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是寻常的男子,她都瞧不上眼,唯独觉得他马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信的末尾,没有写太多露骨的话,只是说如果他也有意,希望下次在公社集上见到的时候,他能跟她点个头。

马卓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前后不过花了几十秒的工夫。

看完之后,他随手就把那张信纸重新折了起来,塞回信封里。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屋子角落里那个还没拆掉的旧灶台前。

那灶膛里,还堆着些烧剩下的柴火灰。

他手一扬,那个承载着少女心事的信封,便划过一道弧线,轻飘飘地落进了冰冷的灶膛里,跟那些灰烬躺在了一起。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张显菊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看着。

她看着儿子拆信,看着儿子读信,又看着儿子把信扔进了灶膛。

“卓子,你,你这是干啥?”

给自己又倒了碗水。

“娘,一封信而已,扔了就扔了。”

“那,那可是人家大姑娘写给你的!你,你怎么能说扔就扔了?连个回话都没有?”

在张显菊的观念里,这是天大的事。

人家姑娘家,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写这么一封信?

她儿子倒好,看都不多看一眼,就跟扔一张废纸似的给扔了。

这要是传出去,得多伤人心啊。

“你这孩子!你怎么想的?那春燕姑娘,我听李家婶子说,真是个好姑娘。你,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张显菊走到马卓跟前,有些替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着急。

马卓喝了口水,把搪瓷缸子放在一边。

“娘,我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动什么心?”

“那信上不是说了吗?下次在集上,你跟她点个头,这不就认识了?”

张显???还想再争取一下。

儿子大了,也该考虑这些事了。

她这个当娘的,也盼着儿子能早点成家立业,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

马卓摇了摇头。

“娘,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景象。

那些汉子们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把一块块青砖砌上去。

那面新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升高。

“您瞧瞧外头,这房子才刚起了个头,离盖好还早着呢。”

“盖好了,里头还得添置东西吧?桌子、柜子、床,哪样不要钱?我这肩膀上的伤,还得一阵子才能好利索。”

“等伤好了,我还得想着怎么挣钱,让您和妞妞往后能过上好日子,吃穿不愁。”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心头。”

“我哪还有闲工夫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跟个不认识的姑娘点头,然后呢?一来二去,就得谈婚论嫁。”

“谈婚论嫁,就得要彩礼,办酒席,哪样不得花钱?咱们家现在有这个底子吗?”

他转过身,看着他娘。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事,真的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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