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梦——归来(1 / 1)
此处心安,吾心悄悄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许先生
“Ansheng,doyouknowyoureallyneedtogo?”
程安笙还没来得及解下落满雪花的围巾,一进门丢下行李箱就直奔火源,壁炉的热源缠上她冰冷木讷的身体,可僵硬的手指几乎没有一丝温热的感觉。随便搓了搓手,隐隐闻到暖黄微暗的空气中弥漫着红酒微醺的香味,还有她最喜欢的热巧克力奶!现在她更愿意选择后者。
“Yes,Iamsure……”
的确,她是被迫的。
“SoI'mheretosaygoodbye.”
安笙接过Susan递过来的热奶,杯放掌心,雾气缭绕,与空气有着千丝万缕又马上消失不见的某种微妙联系。
如同男女,除了感情,安笙不会想到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左右她的思绪,让她婚后匆匆逃离。逃离那场荒唐的谎言,逃离那扑面而来的刺眼的闪光灯,逃离那个和她结婚时在鹿屿岛“琴瑟合鸣”的男人,逃离他伸手关掉了她的黎明,把她一个人留在漫长的黑夜里,不声不息。
两周前。鹿屿岛,鹿港酒店。
北纬三十六度半,晚晴,微凉。
偌大的餐桌上,原本两个人的晚餐却只有一碗一筷,温暖微醺的烛光下,一个落寞的影子投影在那面白墙上,异常纤细,异常单薄。
“你不用天天这样看着我,我不会逃的。”事实证明,后来,她还是悄悄地逃走了。
落寞的影子说完以后看了身后盯了她一天的保镖。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杯“纯净”的水,走到楼梯口,浇了花。
“我想去海边走,你离我远些。”
纤细柔弱的背影光着脚丫,走过木质的楼梯长道,脚丫一步一步落在柔软的沙子上。
余晖终于落幕,整个灰暗的天空下只有晚归渔船上摇摇欲坠的微弱灯光忽明忽暗,还有夹杂着咸味的海风。浅蓝色的纱裙裙摆随着海风,卷入一次一次的浪潮,又随风扬起。
纤弱的背影在漫无边际的海岸线上踽踽独行,却怎么也寻不到属于她的那片海阔天空。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声音如同深海般深沉:
“她下去多久了?”
“少爷,夫人已经下去半小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泽译眉头微皱,眼睛愈发深沉。
“把披肩拿来。”
不知道是海风的吹拂,还是浪花一起一落的浸泡,海边的人眼角开始酸涩,连同身子也凉了起来。只好随便坐下,混着海水和潮湿的沙子。她仰头看着如同海一般深蓝的天空,星星几许,还在眨眼。她莞尔一笑,看来,也就这天空眷顾她了。
“该回去了。”
某人久违的声音伴着披肩的温度在耳边响起。
坐着的人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我待会儿。”
浪花溅在男人的侧脸,有些许清凉。没人敢违背他的命令,她一直是个例外。
“不回?”
他月光下的影子遮住了她的半面脸,看不出情绪好坏。
“不回。”冷淡得听不出情绪。
“程安笙,你以为你现在和从前一样?”显而易见,他是在命令她屈服于他。
告诉她除了他,这地方没有人还会再想起她这个落魄了的“千金”。
女子笑了,苦笑。
是啊,程家覆灭了,母亲早逝,如今他的父亲死了,失去了亲人的庇佑,她不可否认她已经失势了。
寂静的海边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时缓时急,欢乐着并不知道此时气氛的沉重。他轻而悠长地呼吸了一下,任由心口被丝丝缕缕的情绪缠绕,那是种淡薄却又仿佛深入骨血的牵念。
围着披肩的女子心中苦涩难忍,这也不是她所情愿的。沉默了一会儿,抑制住了内心的波澜,转而语气平淡地说:“许泽译,不用你提醒。”
是啊,她心知肚明。
男人凝重的表情有所缓和,刚准备离开,可听到她的话,停住了脚步。
“我做到了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可你怎么忍心让流言蜚语肆意横行我们的婚姻而置之不理?”
男人眼底滑过一丝疑惑,明摆着她话里有话,准备听听下文时,她其实早已结束,并不想做过多的说明。
空气安静了,不知不觉,她“晶莹”挂在睫毛上。
“我一直骗自己相信你,结果换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真希望自己能早点学会爱自己,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也许是这样的始终相信,才招致如此祸端。
许泽译坐了下来,把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没有言语。
有些时候,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言以对。
安笙哭累,睡着了。许泽译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了动静,才用披肩好好的裹住她抱着离开。把她抱到她的房间。
……
夜深人静,他的房间。
“我离开这两天酒店发生了什么?”房间里有烟雾缭绕,他极少抽烟,可有事困扰,关于她的事,他破戒了。
“少爷,昨天有一群记者趁我们交班时冲进了夫人的房间……是我们失职。”
许泽译面无表情,可眼睛却幽深了不少,如同落地窗外的夜色一般,捉摸不透。
总有事情一直要被误会着,更致命的是,解释的时间还没有,还遥遥无期。
她累了,他也累了。可是在云开见日明之前,他和她一样,必须忍受黎明前的黑暗。
婚后第四天。安笙走了。
留了一张“勿念”的便签给他。
带着来自婚姻的忧伤,也带着暂时逃脱桎梏的欢喜。可是,离开的这个星期,欢喜的同时也备受煎熬,至于什么才算煎熬,也许只有安笙自己知道。
可最受打击的莫过于某人停了她的信用卡,让她不得不提前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