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命运的相逢 到泉城捞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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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停在小石楼门口。

司机从驾驶室出来,快步绕到右后边,恭敬的开门,迎下一名中年妇人。

女人年岁有些大,穿一身蓝色的工人制服,看上去很是普通。

从车内下来,摆臂走路的时候,手肘上补钉用了跟蓝色不搭的布料,很显眼。

但站在空处,目光凝视着依次停下的另外两辆车时,却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雍容气质。

“蒋姨?”

白小洁看到中年妇人,从阴暗中走出,主动上前打招呼。

“是……小洁回来啦?在京城怎么样?”

被叫做蒋姨的妇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了白小洁两眼。

此时的白小洁同样是中年妇女的打扮,只是穿着跟蒋姨不同。

灰棕色的粗布衣衫,裹着半开怀的陈旧军大衣。

这是山上护林员的装扮。

但白小洁在蒋姨面前,虽然没有卸掉伪装,却也没刻意隐藏声音。

能够听出来是白小洁,估计也是看在她的化妆术基础上,连蒙带猜的。

小凤仙,可不是浪得虚名。

“挺好的,只是任务还没能完成。”

“肯定有机会的,我相信你没问题。”

“蒋姨怎么才回来?我都准备要回去了呢。”

“去接了一批新货,过来走个过场,已经安排好南下了。”

“恭喜啊,蒋姨,又可以过海舒坦些日子了呢。”

“过去那边也没啥舒坦的,杂七杂八的,乱着呢。”

蒋姨言不由衷的随了一句。

两人说着话,最后面的吉普也停了下来。

副驾驶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盘头干练的姑娘。

看似也就跟白小洁本人一般年龄。

“蒋姨,这是招新帮手了?”

白小洁眯了眯眼,笑着问道。

“素心,过来一下。”

蒋姨摆摆手,示意对方过来。

“这丫头叫王素心,我选了过海那边帮我看场子的,觉得咋样?”

“挺有气质的,就怕把那些赚钱的新货老货都给比下去,蒋姨,可别影响了生意啊。”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了面。

一个站在台阶之上,身后是黑洞洞的门庭入口,像是背靠深渊。

另一个站在背光而来,微微仰着头看向对方,却因光芒笼罩而显得烨烨生辉。

然而。

当两人擦肩而过。

一个从光明走入黑暗。

另一个却从阴暗款步走向了光明。

……

破五动工。

京城的工厂几乎都在这一天重新开工上班。

工人们也都喜气洋洋,带着饱满的情绪开始新一年的拼搏和工作。

生意人在这一日打开门迎接新一年新气象。

为这一年的生计而忙碌奋斗。

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象。

唐根生一早从家里出来,骑上二八大杠直奔前门火车站而去。

他要买第一班途径泉城的火车票,过去办理援救李彤闺蜜小丁的事宜。

事情并不复杂。

小丁涉案情况受害人的概率大于牵连程度。

按照唐根生电话咨询的情况,顶多也就是交个关押期间和地域转移的费用,再用工作身份签个保证书。

前一个条件对年收入大几万的唐根生而言,真的很无所谓。

而后一个条件,在李彤看来,唐根生之所以答应,完全是因为她。

李彤很感动。

为了弥补和感激,她也是真的殚精竭虑。

昨个儿一爬上拔步床,就有种想要从容赴死的气度和架势。

昨日中午师兄弟三人一瓶酒即将喝完,师父师娘才姗姗来迟。

师娘和仨姑娘去外间屋二层再开一桌,也开了一瓶白酒,和剩余小半箱北冰洋汽水。

汽水挺好喝,闲来无事每天都有三五瓶的消耗。

这小半箱已经属于唐根生家里明面上最后的存货了。

酒局加饭局,师兄弟陪着师父又干了两个多小时。

快三点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关师傅平添两个生意。

虽然不大,但同样要把活做漂亮,做到精致,极致。

这不仅仅是要维护他团队的口碑,更是要卖唐根生的面子。

唐根生可是大金主。

以后少不得还有活要继续甩给他们干呢。

唐根生和仨嫂子恭送师父师娘和俩师哥出了院子。

回到屋里,拾掇酒菜残局。

再然后。

估计是考虑到晚饭肯定没法正点吃了。

毕竟结束午饭的时候都快三点了。

但五点多,李彤毛遂自荐,当了一份丰盛的小甜点。

嫂子林静去里间屋二楼给孩子们喂饭。

然后下楼的中途没有从书架合页门走出去。

推开门洞上了拔步床。

救李彤于水深火热的危难之中。

然后便是一石二鸟,皆大欢喜。

嫂嫂秦青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擦桌子扫地是她的。

关院子门是她的。

帮唐根生洗澡也是她的。

可除了干活,啥也没捞着。

不都说没事儿能那啥嘛。

自己咋就总摊上有事儿的时候呢?

旷久日深也没有这么个故意旷的吧?

嫂嫂秦青嘟着嘴,心里有气。

被唐根生勾起下巴怎么亲也亲不好的那种。

没有实际的。

竟拿这些蜻蜓点水、浅尝止辄来糊弄人。

哼!

于是。

唐根生走内部渠道买了去往泉城的火车票,等坐上火车,火车缓缓驶离京城前门车站。

黑芝麻胡同24号院,前院西跨院里间屋拔步床上。

李彤和秦青还睡得酣甜深沉,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呢。

嫂子林静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昨个儿伙食被抢了不少。

如果秦青一个时辰内再不醒来。

林静就只能采取冲麦乳精来糊弄奶娃子们了。

四个呢。

她一个人接连投喂,可真的撑不住。

没那么大的奶缸子。

睡在内侧的秦青翻了个身,轻鼾依旧。

外沿儿的李彤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吧唧了两下嘴,也同样没有睁开眼睛。

她俩累坏了。

尤其是李彤。

毕竟唐根生可是为了她,在她的请求下,才会放弃休假的闲适,提前动身去泉城救人。

救的还是李家人和陌生人。

她岂能不感激?

岂能不努力付出争做表率?

还不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啊。

唐根生招了一辆黄包车到了泉城市局,递上介绍信和自己的证件,见到了此次案件的专案小组二把手。

姓魏,是个左腮有道狰狞疤的中年汉子。

看着挺敦实的。

脸上那道疤,像是子弹高速穿过的贯穿伤。

这年头从东北边撤回来的战士转业的有很多。

身上带点奇葩伤势的也比比皆是。

只是这种脸蛋子上的缝合伤,唐根生也还头一回见。

“魏队,你好,我从京城过来帮丁映红办理相应手续……”

唐根生客气的解释。

再一次将自己的介绍信和工作证递了过去。

魏铁军接过证件看了两眼,便将其还给了唐根生。

“你这趟过来,只负责丁映红的事情?这,李家那边?”

“李英雄他们的身后事还是交给当地政府处理吧,我可以支付费用。”

“既然你说负责相关费用,那李家还有点其他事情,我便提前跟你说一声吧。”

李家从家主李英雄到李子明和李子亮,都参与并染上了毒瘾。

在泉城南部山区被端掉的赌坊里欠债,逃离的路上还不忘滞留继续赌博。

最终引发后乱。

只是这次劫难究竟是因过于招摇被人盯上,还是在沧州因赌博与人产生纠葛和冲突,还暂未可知。

唐根生对李家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兴趣。

也不打算刨根问底,非要讨个说法,了解事情的原委。

李家后事托付泉城当地,这是在京城昨晚就跟李彤商量过的。

唐根生过来一趟,救下活人,掏钱让死人安息,做的便已足够。

“李家在西郊村里还有一套老宅,本来是打算充公用作费用的,既然费用你来掏,那李家那个老宅,就兑给你处理吧?”

魏铁军看似是个莽夫,实则做事还挺圆滑的。

京城同僚打电话过来特意叮嘱要照顾一二。

李家主事儿的人已经没了。

虽然赌债不下桌,公家历来都不认这种债务。

但城里的产业也确实被赋予了正规手续被好几波势力给抵扣。

这些分了李家产业的势力,肯定会被市局调查小组着重盯上。

以后那些产业是充公,还是另做他用,就跟李家,跟唐根生没任何关系了。

但李家老宅是村里的,西郊挨着长清,论价值不值仨瓜俩枣。

连用来办理李家三人的身后事都不够。

现在事情有了金主,那破宅子也就无所谓了。

“有劳魏队。”

唐根生不置可否。

对于这种置业,唐根生可有可无。

先口头应下,以后随手就甩给李彤即可。

祖宅勉强也算是李家出身的李彤的根。

至于她以后想留下,还是想彻底抛掉……

蚊子腿也是肉。

泉城的市局羁押处很宽敞,是一排红砖大仓库,因为面积够大,还特意分了男女。

东边仓库关押女性,因为仓库挨着院墙,墙隔壁是一个正准备开春施工扩建的公园。

这些信息,是魏铁军在过来的路上跟唐根生随口说的。

既然抽了唐根生散的华子,难免多客套几句。

“丁映红,丁映红,你可以走了。”

值守小同志打开羁押仓库的门锁,朝里面喊了两嗓子。

有人影憧憧,微微的杂乱和议论声。

唐根生听到仓库里关押着的人还不少。

“这里面都是这次的涉案人啊?”

魏铁军摇头:“也没这么大规模,局里犯了事儿的,有嫌疑的,轻省的那部分都关在这里呢,严重一点的,送英雄山那头去了。”

英雄山大概位置唐根生有印象,但不是这个时代的印象。

现在有没有纪念碑还不清楚,但那条路建国前就存在了。

仓库门口出来一个人。

披散着长发,稍有凌乱,额角还隐约带着点淤青。

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个黑框眼镜,几乎便遮挡了半张脸颊。

个头不算很矮,可整个人裹在深色的棉衣里,却依旧显得有些小巧。

丁映红裹着的大衣明显是公安的配套冬装大衣。

“她报案的时候,外套都丢了,好在人没大碍,只是摔了几处轻伤。”

魏铁军解释道。

丁映红看向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尤其是警察旁边穿着常服的男人。

不认识。

很陌生。

丁映红心头苦涩。

难道报官也逃不了被‘贩卖’的命运吗?

她下意识便以为唐根生是债主委托来警局办手续带她走。

换做报案之前。

丁映红有过强烈的反抗和挣扎。

她也因此得以短暂逃出并顺利报警。

可经过几日的蹉跎和审讯。

丁映红也大致了解到了自己当下所处的情况。

自己的男人早就没了。

李家父子全部死亡,预示着丁映红再也没有了可依赖的男人。

好在孩子跟李彤逃掉了,希望她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而她自己——

已经无力回天。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妇人。

此时的她,心里已经没了那股反抗世俗的精气神。

“你好,我叫唐根生,京城过来的,咱们先去办手续,其他的事儿,等出去再跟你详细说。”

唐根生见丁映红眼神里有悲哀闪过,感觉她有一点想要蠢蠢欲动的摇头拒绝。

虽然并不太确定,但唐根生不想她当着魏铁军魏队的面开口说拒绝或者其他。

干脆先开口解释。

丁映红果然怔住,站在门口有短暂几秒钟的迟疑,最后还是迈步跟上两人。

抛开泉城和沧州的赌债不提。

丁映红所谓的涉案,在这个案件中,是妥妥的受害人身份。

经过唐根生的签字缴费等手续完成,便能领着丁映红离开了。

“这两日我会住在车站街招待所,随时可以联系,如果确定没问题,我后天一早会带她去京城。”

站在市局门口,唐根生与魏铁军握手,道别。

丁映红此时身上已经不是警察的棉大衣,而是唐根生身上的那款深棕色的棉服。

唐根生自己穿着笔挺的华达呢毛料中山装。

从棉大衣里走出来的青年,高大威猛,宽肩帅气,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丁映红双手抄在袖子里,望着唐根生的背影,莫名紧了紧胳膊。

“好,如果有变化,我会联系那边。”

车站街招待所是泉城当地铁老大的职工招待所。

唐根生是铁路系统内部人员,来往各地住自个儿系统的招待所最恰当,也最省心。

一个工作证就足够。

“走吧。”

唐根生辞别魏铁军,带上丁映红徒步往北走。

他打算先去车站街招待所住下再考虑其他。

丁映红默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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