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黄家活该倒霉 楚家另有盘算（1 / 1）
南锣鼓巷主街9号铺子后宅。
堂屋西侧的茶桌。
唐根生背南面北坐在主人位上，冲茶泡茶的动作娴熟萧洒。
楚秀娟坐在对面，一手搭在圆鼓鼓的肚子上，一只手和大姐楚秀沅紧紧握着。
楚秀沅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向唐根生求情、讨饶，希望他‘高抬贵手’，放黄小军、黄小刚兄弟俩一命。
一开始唐根生听得还有些发懵。
自己只是跟龙飞和费文忠随口说了一嘴。
想要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二’。
也没叮嘱过非得把人往死里弄啊。
唐根生的印象里，黄小军还算比较正常，就是黄小刚，也不过是个胡同串子，不入流的混混罢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面子大到让龙飞他们违背原则、公器私用的程度。
都是一群刚直不阿、秉公守法的正经好青年。
不可能仗着一身公装就胡乱给黄小刚他们扣帽子。
“究竟是因为什么？”
楚秀沅眼神有点迷糊，迟疑的摇了摇头。
唐根生看她的样子，大概率是真的不清楚。
“这事儿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市局找朋友打听打听再议。”
楚秀沅欲言又止，偷偷拽了拽楚秀娟的手，脸颊往楚秀娟的方向微微侧了侧。
眼神里有求助的意味。
“姐，你先回屋歇着，我和根生聊一会儿。”
“哦，好，好，你们聊，我先走了呀。”
楚秀沅起身，往外走去。
唐根生扫了一眼。
楚秀沅很瘦，比唐根生初见楚秀娟时感觉还要瘦一点。
要说楚家三姐妹给唐根生的观感，那就是虽非胞胎，却都特别相似。
如果让一个粗通化妆的工作人员来稍微打扮，分辨三个楚家女人的方法，就得从眼神里的故事性和唐根生对楚秀娟本身的熟悉感来分辨了。
都在八成相似的水准以上。
这也是唐根生对待楚家态度很友善的一个因素。
男人态度的容忍度，其实与他内心世界成正比。
喜欢，或者存在某种隐晦的渴望时，耐心也好，细心也罢，都很不错。
如果不喜欢，脾气和态度就变差，变得很差。
人是情绪物种。
男人更是。
对所有人态度和蔼和谐，是不成熟的表现。
如果没有亲近远疏，如何体现对喜欢之人的偏爱？
如何让别人知道你对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有别的心思？
如何判断你讨厌哪些人呢？
“根生，我姐在黄家挺可怜的，能让她留铺子里干活吗？”
“你想她留下来？”
唐根生笑的稍稍有点玩味儿。
没办法。
内心的小情绪没在第一时间收住。
可能也跟楚秀娟跟在唐根生身边一直都处于极度弱势地位有关。
黄小燕的情况已经透明了。
楚秀娟也知道唐根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况她家里都是那样式儿认为的。
认知意识的地基一开始就打歪了，所以事情的发展也压根没正经过。
一路斜着走，还走得贼溜呢。
“黄家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姐在家里日子更不好过了，又一直没能给黄家生个一儿半女，大姐过来找你求情，本想走来着，我给留下来的……”
楚秀娟说着，还流下泪来。
她是待产的孕妇，情绪本就不太受控，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悲从心来。
“好了，好了，哭什么啊，我又没说不答应。”
唐根生苦笑摇头：“刚好让大鹏哥回去合作社那边，让你姐先去东边屋里住下吧。”
楚秀娟没有破涕为笑，泪腺收住了，可还在抽泣。
“你是不知道，我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嚯！
听到楚秀娟这么说，唐根生的精气神立马就来了。
食指忍不住开始快速敲打起了桌面。
这叫‘食指大动’。
嗯，没错。
“怎么搞得？那个叫黄小军的，虐待你姐？”
唐根生是男人。
思维第一时间便往那个倾斜的方向延伸。
甚至有种想要明儿如果能探监，考虑是否跟那家伙探讨探讨技巧的可能性了。
楚秀娟抽泣的动作一滞，随即想到了什么，脸颊腾的红了，幽怨的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是她婆婆！”
一个换亲到黄家的儿媳妇，两年来没给黄家下一个仔，陪着回了一趟娘家，结果俩儿子都给陷进去了。
要不是这儿媳妇是真金白银换回来的，当婆婆的是真有弄死她拉倒的心。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都被掐紫了。”
楚秀娟指着自己的上臂外侧，小臂内里，还有胸前和腰下。
唐根生望着楚秀娟鼓鼓囊囊的心前位置，眨了眨眼。
喉结滚动了几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和着口水一起咕咚吞咽进肚子里。
真残忍啊。
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批判批判。
见识一下究竟是怎么个青紫法。
“……膝盖和小腿上，腿弯和大腿还有被抽打的伤，我姐说是被婆婆用擀面杖揍的……”
楚秀娟哭哭唧唧的说，越说越是悲切。
唐根生听得心都软了。
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将楚秀娟的大姐楚秀沅衣服扒拉开，给她青紫的那些伤涂抹上红花油，再用最精湛的手法帮她活血化瘀。
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姨子。
咋能遭那么大的罪呢？
真是罪过，罪过。
只是不知道楚秀沅这个大姨子在挨了婆婆那种虐待后，心理动荡是怎样的。
有没有‘苦中作乐’、‘欲罢不能’的感觉呢？
哪怕只有一丝丝也是好的……呃，那个也是情有可原的。
“唉，就让你姐留下来吧，不行就先陪着你，晚上起夜，或者早晨起床也有个照应。”
“嗯。”
楚秀娟还在啜泣，听到唐根生肯定的意见，便从鼻腔里哼了一下。
偷偷瞥了自家男人一眼。
想到爹妈那晚说的那些话，虽然早已有了决断。
可事到临头，心底情绪依旧很复杂。
不过大姐身上的伤也确实没有作假。
除了刚嫁过去的头一年，之后的日子里，婆婆对她非打即骂，没能下崽的怨念几乎是365天都往她身上倾泻着。
只是大姐楚秀沅从来都不作声。
毕竟她被换亲到黄家，也是为了楚家传宗接代的大事。
过年的时候，黄小刚跟着黄小军去楚家，其实是有着亲上加亲的心思。
听到二妮楚秀娟离婚，黄家就有了打算。
原本他们是瞄准了三妮楚艳的，可二妮离异，条件略差，明显更容易被黄小刚拿下。
当然了，这是黄家的打算。
楚家只有一个傻儿子。
如果楚家三个闺女有俩都跟了黄家。
以后楚家所有的一切，边都是黄家的。
黄家当初瞄准了楚家换亲，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要不然，跟楚家类似的家庭多的是，他们为啥选了楚家呢？
这年代多少家庭都是好几个孩子。
甚至六七个姐姐一个弟弟的组合也不少见。
三个女儿，四个女儿的，比比皆是。
还不是图楚家只有一个傻儿子，自己换亲过去的闺女容易控制对方嘛。
意外的是楚秀娟找下家的本事有点大。
前脚刚离婚，后面就找了更厉害的男人。
偏偏自家的二小子心里憋屈，觉得是自己女人被唐根生截胡。
非要上去闹一闹。
结果被揍了不说，还被针对了。
胡同串子行走在京城这片江湖里。
派出所只是懒得搭理，给里面牢房省个空。
真要较真儿，有的是办法将这群危害不大却很膈应人的玩意儿弄进去。
于是黄小刚就被‘惩戒’了。
依着他之前犯的那点小打小闹，顶多关几天就能放出去。
结果黄小刚这个黄家二小子不知道是天生怂蛋，还是被唐根生打怕了。
把唐根生无声的威胁当了真。
例行审讯的过程里，审讯人都没怎么当回事儿呢，黄小刚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坦白交代了不老少东西。
敢情黄小军还昧着大事儿呢。
一起抢劫杀人的尘封案件被挖了出来。
黄小刚不知道自己坑了村里好几户人，连自家哥哥都没能幸免。
这下子好了。
黄家不仅两个儿子都被弄进了炮局，连带着在村里都天天受挂落，被人斥责怒骂。
家中玻璃，窗户纸整天被人丢砖头。
这也是楚秀沅身上青紫一片接连一片都是新伤的原因。
要说楚秀沅也不是特别憨的傻子。
被揍的狠了，也能灵光乍现。
想到了过来找自家二妹托关系求情的借口。
也才有了被楚秀娟‘挽留’在铺子里苟延残喘度日的现在。
这些细节，唐根生不清楚。
楚秀沅和楚秀娟也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事情既然如此，之前的那些龌龊就无关痛痒了。
反正已经化为了泡影，黄家的打算彻底没了戏。
而且吧。
楚秀沅这个能够被楚秀娟当影分身增加双倍乐趣的大姨子既然自动送上了门。
落入唐根生这个如来佛手中，还想翻筋斗跑出五指山？
顶多也就是被扛着多翻几个筋斗。
但凡唐根生接手，肯定就不会还回去了。
明天必须要早点去市局找龙飞他们问一问具体情况。
别又一不小心出外勤跑掉。
要是事情不大，自己可以用释放黄家俩小子的条件让黄小军和楚秀沅和离。
“你问问你姐的意见，还想继续跟黄小军过吗，要是不想，我来想办法让黄家主动提出离婚。”
唐根生扶起楚秀娟。
她快要生了，起坐都有些费劲儿。
“我问问，换亲的时候好像没扯证，后来不知道扯没扯。”
唐根生又有点心动。
如果没扯证，岂不是跟小嫂子黄小燕一个情况？
“你现在回去吗？”
楚秀娟问。
“咋了？”
唐根生好奇。
“我让大姐去前边守着，把嫂子替回来吧。”
唐根生轻轻刮了楚秀娟鼻梁一下。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这都什么月份儿了，别净想着瞎折腾，等生了娃，坐完了月子，还能少了你啊。”
唐根生笑着说道。
西边门口阴影处站着个人。
楚秀沅可一直没进屋，搁外面听墙根着呢。
是唐根生和楚秀娟要从堂屋里出来，楚秀沅才往西边挪了过去。
刚才二妮说自己身上都是青紫的伤，楚秀沅都听到了。
心里也很囧。
虽然‘这里’究竟是哪些地方，楚秀沅没亲眼看到二妮指。
可自己受了伤的位置就那些。
上半身大多都是隐私地方呢。
膝盖和大腿还有腰，二妮都是说的位置，剩下的不言而喻。
哪能跟妹夫说这种事情还说的这么详细？
楚秀沅不由也想到了过来之前那晚，楚妈妈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跟她聊了半宿。
这都什么社会了。
哪还能效仿娥皇女英呢。
感觉二妮像是有撮合的意思。
不行晚上问问她？
可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呢。
自己不提，二妮会不会主动跟自己说？
楚秀沅想到刚才唐根生最后让二妮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想离婚吗？
楚秀沅都不用思考。
肯定想啊。
但是黄家怎么会答应？
如果自己和黄小军离婚了，那黄小燕是不是也要走？
咦？
如果黄小燕走了，那这个铺子是不是就要自己看着了？
自己如果和二妮一直跟妹夫唐根生关系不清不白……
妹妹生的孩子姓唐，那自己呢？
是不是能姓楚？
到时候楚家不就有后了嘛。
楚秀沅抬眸，瞅着游廊上两个身高差很多的妹妹和妹夫。
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心悸。
不是心悸。
好像是心动的感觉。
心动的自然不是感情。
像楚秀沅这样的女人，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谈感情。
甚至她可能都不知道爱情为何物。
她在意的是家里传统观念长久以来的PUA。
是生存，是生活。
独独没有思考个人爱情的空闲和精力。
“好了，你回屋吧，别送了。我明天打听清楚了再过来看你。”
唐根生视线越过楚秀娟头顶，轻松找到了隐藏在黑暗里的楚秀沅。
他可是夜能视物，楚秀沅都不知道自己不仅身影没躲好，连面上表情和情绪都被唐根生一览无余。
甚至刚刚她藏在外面听墙根，唐根生也一清二楚。
实在是唐根生太厉害了。
让所有身边的人都无所遁形。
唐根生顺着游廊穿过后院，来到前面铺子。
黄小燕正在拾掇打烊。
“大鹏哥呢？”
“他在后屋糊火柴盒呢。”
啪嗒。
铺子门闩还没来得及插上，但等不及的黄小燕却已经主动熄灯拔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