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Yearn 「眷恋」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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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少爷原名佐瓷。他有个妹妹,叫佑瓷。

尽管最初的他们,也并不是这名字。

他们没有血缘,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破碎的家庭。

佐瓷的家境很差,只有母亲拉扯着他。

她坦诚地告诉儿子,她被坏男人骗了,生下他之后,那人就跑了。

佑瓷的家庭条件好很多,但父母已经离婚。

父亲也坦诚地告诉女儿,母亲嫌他得了难以治疗的病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剩下一对可怜的母子,与一对可怜的父女。

机缘巧合之下,两个残缺的家庭拼凑在了一起。

那年,他们四岁。

但……生活并非童话,看似完美的理想状态与现实有着天壤之别。

就像是从一堆摔碎的瓷盘里,找出两块碎片。

它们拼不起来。

不如说,他们本身就是两摊碎片,堆在一起生活罢了。

两人的父母,经常在一起吵架。

那时的他们不过都是上小学的孩子。说起来,这对兄妹是同年生的,而且长得也很像。

当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父亲歇斯底里地咆哮时,女孩就躲在兄长怀里,两人的脑袋上顶着被子,对外界的一切看不见也听不清。

在这破烂的、坚硬的、不堪的残渣中,两株脆弱的花苗小心翼翼地生长着。

稍不留心,就被划的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

大约是他们小学毕业时的事情。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水库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妹妹的球滚到了很远的冰面上。

她一定要捡回来。

“不要了吧,太危险了。”

“不行,那是你送给我的。你不去我去。”

当时的佐瓷并不知道,妹妹的这番话,会让两人一生都在悔恨的泥潭中挣扎。

爬下身,佑瓷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她抓到球的时候,开心地转过身向他挥手示意。

然而,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冰面轰然塌陷。巨大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闻声而来的母亲,想也不想地跳进开裂的冰面,拼尽全力将年幼的、没有血缘的女儿拉扯上岸。

自己却再也没有上来。

那个凛冽的冬天,随着冰面一同一分为二的,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父亲从未想到,他的妻子其实是那样深爱着这个家的。

年幼的孩子们对死亡没什么概念。

对他们而言清晰可见的事实,便是一个失去了唯一的母亲,一个第二次失去了母亲。

他是如此怨恨着妹妹——过去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佑瓷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份愧疚的心情,与日俱增。

而父亲终日沉溺在丧妻之痛中,病情也加重了。

郁郁寡欢之后,是撒手人寰。

双方父母都没有任何可以托付的人,兄妹俩被送进了孤儿院。

佐瓷生来就比较秀气,随母亲成长的时候因为营养不够,没有打好底子,显得纤细羸弱。再加上习惯高高扎起的马尾辫,他时常成为孩子们取乐的对象。

佑瓷不服,总会动手打人。可一个同样瘦小的女孩子,又打不过谁。

妹妹受了外人欺负,当哥的再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一来二去,他们常常和其他孩子打成一团。

直到孩子们哭着跑开,带着一脸伤的佐瓷恶狠狠地对妹妹说。

“别再让我为你的破事操心了,打不过就不要打,要打就一定要赢。”

“每次都是因为我的事……这些人情,我会还清的。”

“还清?你做梦。别忘了,你欠我的是一条人命。”

“……我把命赔给你。”

“好啊,给我。”

除了你,谁也不能伤害我。

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了你。

坎坷的生活,跌宕的命运,酝酿出病态的感情。

没多久,经过一系列繁杂的手续,他们被不同的家庭领养了。

那年,他们十四岁。

一辆亮闪闪的轿车停在孤儿院的门口,几位陌生人衣着光鲜。他们牵着佐瓷的手,分开了目光懵懂的两个人。

佑瓷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在兄长的怀里哭泣了。

今后,也不会有谁温暖的怀抱让她哭泣了。

虽然有些难为情。

虽然可能已经晚了。

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可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喜欢你啊。”

“我啊,喜欢你。”

在轿车远去的尘埃中,女孩大声地喊着:

“来找我啊——记得来看我——”

佐瓷又改了名字。

那个看上去很威严的男人身边,簇拥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儿,她们像是审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目光聚焦到这个男孩的身上,让人很不自在。

从这天起,他便姓陶了。

从这天起,他戴上了一个“私生子”的帽子。

虽然说出去并不好听,不过家族企业从来都是让儿子继承的。为了钱,外界异样的目光也是可以忍受的吧?

钱这个字,具有浓郁的魔力。这点对于从小家境不好的他而言,更是沉重且光鲜的事。

身体状况一向欠佳的陶家老大,挑了这么一个年龄与相貌都过得去的棋子,包装成陶家的小少爷,推向公众的视野。

只不过老爷子没有想到,他并不是个听话的棋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少爷提前接触到了社会中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从一开始的顺从与乖巧,在成年后接管公司极大股份的那一刻,独立又叛逆的个性暴露出来。

扭曲的人生塑造出扭曲的人格。

当年的那柱花苗终于长大了,开放出妩媚动人的花朵。

它生出刺来,并舒展开饱含毒液的花瓣。

浪荡虚伪、随心所欲、玩世不恭、桀骜不驯——陶家的名声可是给这孩子败的差不多了,老爷子一把年纪,东跑西跑地收拾着烂摊子。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陶家待你不薄。”

实际上呢,那些个姐妹也没几个好对付的。

有人觉得让一个外人继承家业,实在是荒唐极了,要把此事公之于众。

她们只是要钱而已。养父给了很多钱,多到足以堵住她们的嘴。

有人觉得这样的家族传统实在腐朽不堪,带着自己的钱地离开了这个家。

只是谁知道,她们的钱什么时候花完,花完又会不会回来。

有人变着法儿地讨好他,缠着他,目的明确到就差写在脸上。

恶心。

欲壑向来难填,不知今后轮到少爷接手,又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他心里都清楚的像明镜一样。

“您在说什么傻话啊?老爷子,与其等着家业一点点毁在我手上,不如在您能瞧见的时候就败光比较好。”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报复。

因为,为了避免秘密泄露,陶家禁止他与孤儿院有关的人往来。

自然也和心上人断了联系。

不过若说完全对家族事务不管不顾,倒也并非如此。

难听的话只是嘴上说说。不论如何,这一切都是要接手的家业,陶少爷也并不希望有魑魅魍魉在自己的后花园肆意横行。

一场各怀目的的商业联姻,在两家龙头企业间展开了。

自然,精明的少爷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并且凭借贯彻了自己风格的手段,处理了一切。

头一次,他接触到“厌世者”这一概念。

一连几个夜里,关了灯,电脑屏幕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

各种搜索引擎与各方论坛,他顺藤摸瓜,查询着超越常识的、荒唐的东西。

他就是这样一个敏锐的人,一般人一笑了之的事,他总能精准地抓住。

然后切中要害,攥着刀,深入其中。

传说这个世界,是依靠一座钟塔进行运转。

关于世界塔的资料,少之又少,能搜索到的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随之相关被扯出水面的,是七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像魔法一样美妙又可笑的力量。

看着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啊——还是小的时候,妈妈讲的童话故事有意思多了。

当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位商业敌人所作出的事,他就会做出如上的感想。

现如今,他很清晰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文字,所蕴含的实际价值。

所谓的未婚妻,做出那个选择的原因,也是与家庭所抗争后的结果。

嗯,很感人。可惜她还是死了。

而那个店长,一定也是很了不起的人吧?

时隔一个月后的那次拜访,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参加了一场应付差事的宴会,回去的路上恰好路过了无名屋。

在这一个月内,他已经成功确定了店长助理的存在,并已经联系到了他的朋友安城。江硕有着不错的才能,只是太嫩,稍微要挟一下,会成为很好利用的工具。

暂时还用不上。

他带着枪,走进了无名屋,准备拜访一下那位总是悠然自若的“老朋友”。

顺便试图确定一下,关于那个继承了物质之力的女孩的事。

出门时,一个冒失的男生撞上了他。

虽然光线很弱,但陶佐词还是敏锐地发现,他的眼睛在慌张之中化成了紫色。

精神相关的能力?

而且他捕捉到,那时崇霖的眼里,一丝惊恐一闪而过。

这个人不能留。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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