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谈谈合作(1 / 1)
付琼的鞭子没有收回,而是握在手中,一下一下轻敲着掌心:“齐伯是齐福的长辈,教训他两句,他理该受着。”
“我来找你,也不是带着膝盖来下跪的。”阿瑶旁若无人走过去,稳稳坐在椅子上,“算了…既然有的谈,那就谈谈吧。”
齐铭冷哼一声:“没礼貌。”
阿瑶忽然又说:“对了,我刚才忘了递名头,我还有个名号叫坟头燕,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这话一出,六门小辈们窃窃私语起来。
捞阴门这行唠闲话时,人人戏称:坟头燕夜里翅膀一扑棱,死尸藏哪儿她门儿清。
燕子是灵性动物,民间传说中能穿梭阴阳,坟头指的自然是死人,当初她取这个名字,也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
几年前韩国的一桩沉船案,让她一时名声大噪,也因为这事,她给自己立了个‘三不寻’的规矩。
搬出这个名头,纯粹因为好使。
“听说坟头燕是个戴眼镜的半瞎子,我还以为是老头呢,我看她不瞎也不老啊。”
有人接话:“你看她踢过去的那把椅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付小姐旁边,那是瞎子能做到的吗?”
“还有她那双眼睛,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阿瑶心里自嘲,原来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半瞎子啊。
也对,人家倒也没说错。
之前她特制了副墨镜,就是因为她黑暗里好视物,常年带着黑墨镜行走,别人可不以为她是个瞎子嘛。
昨晚之后,她的眼睛倒是不瞎了,但好像更糟糕了,似乎成了蛇眼,只能通过温度判断物体,比如温度高的物体会是红色、橙色,温度低的东西就是黑色、灰色。
连正常颜色都看不到了,包括人脸。
现在,所有人在她眼里除了体型,衣着发型这些外在区别,都是红澄澄的移动物体。
她猜想着,可能是被那东西咬过的缘故,但为什么会这样,徐伯没说,她一时间也拿不准,改不改问问六门。
眼下,喜婆婆的事最重要。
气氛一时间有些焦灼,阿瑶目光悠悠扫过一圈众人,刚刚说话的人里没有白穆的声音,他会不会也在这里?
为首的付琼未置一词,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阿瑶忽略掉她探究的眼神,直言不讳地问:“‘郝杰’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
齐昀面色一僵,梗着脖子:“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阿瑶狐疑,直觉这件事有鬼,她轻嗤一声:“既然我不能知道,那人是我捉的,各位能把它交给我吗?”
“哼,休想。”齐昀气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就敢要回去。”
阿瑶一脸的无所谓:“你不是说,我不需要知道吗?我只管拿到赏金就行了,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你……”
齐铭一时被气得面色铁青,指着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这人,我不能交给你。”主位上的付琼突然插话,“不过,你就算带了它一个回去,也拿不到赏金,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付琼顿了一下,又说,“我们六门这次来,自然是原因,只是不方便告知外人。”
阿瑶语气倏然变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付琼小姐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付琼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为的是赏金,那好办,跟六门合作,到时候赏金我一分钱不要,都给你,你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正中阿瑶下怀,她来这里,为的也是合作。
阿瑶接话:“我猜,城南灭门案的疑团,你们也没弄清楚。张家入魂之后,六门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蹊跷。”
付琼没回答阿瑶问题,只是看着她不语。
阿瑶又说:“既然要合作,付小姐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付琼不置可否,等她提问。
“第一个问题:‘郝杰’是死人还是活人?”
“不死,不活,不灭。”这个问题付琼确实不好回答,“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第二个人问题:找到其他两个后,怎么交给警方?”
“至于处理......”付家寻傀,齐家拆骨,张家离魂,人傀才算彻底消亡,付琼再次拒绝回答:“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自有办法。”
“第三个问题,你们人手众多,怎么会需要我帮忙?”
付琼讶异她一下就问到重点,也没隐瞒:“付家用的独门技术,但一天只能用一次,一炷香时间找不到的话,就得等第二天了。”
这也是她谈合作的理由,那东西是移动的,但六门秘术时间有限制。
阿瑶的本事,她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既然要合作,六门还是要拿出些诚意来。
“第四个问题:那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话一出,现场死寂一片。
付琼也百思不得其解,传说这东西叫人傀,在六门典籍里有记载:只有战乱或者饥荒时,才会出现,但这次……
她也是连夜翻了典籍,才一知半解。
“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付琼再次拒绝回答,这种邪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直到这个,对你没什么好处。”
阿瑶听她这么说,也没了刨根问底的兴趣,只要能拿到赏金,其他事情她乐得高高挂起。
只是那东西力气巨大,移动速度又太快,她假意犹豫,过了半天,才松口:“只是,就算六门秘术加上我的嗅觉,怕是也追不上那东西……”
从进门就开始沉默的林涧,突然插话:“这个好办,我又追踪犬,可以先绊住目标。”
“倒是个办法。”阿瑶点点头。
话音刚落,本来懒洋洋趴在地上的二郎神,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它状似无意地抖了抖身子,成功吸引了现场所有的目光。
“汪汪,汪!”
二郎神叫了两声后,朝着阿瑶嗤了一声。
那样子像是在说:哼!是谁早上说要吃狗肉的?现在求到本狗头上了吧!
林涧被它迷之操作逗笑了。
主动充当起二郎神的翻译:“它的意思是,追人交给它。”
阿瑶看穿了二郎神的小心思,故意逗弄它:“回头追不上,我回头照样给你大切八块,下锅炖。”
二郎神一双眼瞪得圆溜溜,它嗷呜一声,向着阿瑶扑了上去,不想却在半空中,被林涧扯住了后腿。
它敢怒不敢言,只能耷拉着耳朵,表示不满。
付琼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询问齐铭和张角两位长辈的意见:“两位叔伯怎么看?”
齐铭将头扭去一侧,不说话。
张角是张家入魂一脉的主事人,他苦笑:“这次入魂,张家已经没脸了,我听大家的意见。”
其他小辈更没意见了,纷纷看向付琼,等她决策。
阿瑶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心情看起来格外不错。
合作才能共赢,小孩子都懂!
现下种种,本不该是她能掺和的事,她只是偶然间窥探到了大千世界的一角,这事一了,她绝计不会沾染六门了,红尘俗事才是她该有的归宿。
她出声催促:“我时间有限。”
“好,就这么决定。”付琼当机立断,“阿瑶姑娘和我负责寻踪辨路,张家、齐家坐镇大本营,林涧和二郎神负责追踪,其余人在五公里之外接应。”
“准备一下,半小时后施术。”
阿瑶这时突然说:“付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付琼疑惑不解,行动倒是配合,不到几分钟两人就到了一片空地上。
“付小姐知不知道,什么是‘钓阴子’?”
“你从哪里知道的?”付琼神色一变。
“前天晚上,在民宿里,我不小心听到有人打电话,说什么‘钓阴子’害了赵老头。”阿瑶说着,顿了下,“我想付小姐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付琼喃喃:“你是说白家人?”
“你是聪明人,既然是你们六门事,清理门户的事我就插手了。”阿瑶眼观鼻,鼻观心,“但这并不是我大度,实在是因为我这人比较懒,有人收拾他再好不过了。”
付琼疑心自己听岔了,面上难掩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坦诚的人?
直率真实的难能可贵。
阿瑶皮薄、骨薄、身子也薄,五官却生得浓烈逼人,光彩夺目中带了几分戾气,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而她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行将踏错一步。
“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付琼难得神色轻松,轻弯了下唇角,“你的坦诚,我很欣赏。”
阿瑶眨眨眼:“我也蛮欣赏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眼对方,阿瑶又说:“如果需要帮忙,我也略懂些拳脚。”
回到帐篷时,案几上罗列了几样东西。
三根线香,一个挂着穗子的迷你的罗盘,还有一块古怪的令牌。
齐福不知从哪里凑过来,他压低声音:“这线香可不是一般的香,它是取阴槐木屑、尸苔粉、白芷灰制成的香。线香一燃,可暂时屏蔽活人生气,强化对死尸气的感知。”
付琼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三鞠躬之后,三根线香插入香炉。
烟雾袅袅燃起。
阿瑶的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去,恍惚间,那蛇娘娘似乎睁开了眼,正盯着她。
她又一次神思恍惚起来。
紧接着付琼用骨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香灰上后,闭目念咒:“六门承阴,以血为契,阴符开道,准尔问阴。”
约莫几分钟后,她又念念有词:“一炷告祖,二炷问路,三炷燃尽。”
原本躺在付琼掌心的罗盘,忽然极速旋转变大,飞向空中,一丝血雾在罗盘上隐隐可见。
齐福又说:“罗盘指引方向,付小姐增强嗅觉,看到方向了,只不过,只有付家人能看到。”
阿瑶一愣,罗盘上的那抹红色齐福看不到?他说的嗅其实是眼睛看到的血气?
那她…怎么会……?
付琼忽然闭眼念咒,气势凌厉:“生者退,死者现……见尸见骨不见人。”
阿瑶恍恍惚惚,忽然朝着神像走去,冥冥之中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
齐福猛地一把将她扯住:“六门施术忌活人近身,仪式中若有活人触碰,死气反噬,轻了五感尽失,重了昏迷不醒。”
瞬间,天空被一道刺眼的光芒撕开,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阿瑶蓦地回神,她望向远处的山影。
山林寂静,浓云翻涌而来,遮蔽了本就微薄的天光,山间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隐约只见墨色的山影轮廓。
在昏暗的光线中,远处的灌木斜逸,影影绰绰,山风乍起的同时,山林飒飒作响。
山间的变幻就在瞬息之间,阿瑶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别说她,就连六门一众人都惊住了。
林涧也头皮一麻。
阿瑶的眼前,黑雾弥散着,但隐隐劈开了一条道,这条道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定睛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到底在看什么呀?
齐福揉了揉眼睛,鬼使神差地往后退了一步,也瞪大了眼睛,学着阿瑶一会看山,一会看脚下,只觉得狂风不止,黑云压顶,又不敢问她,只能憋着。
这时,本来极速旋转的罗盘,又轻轻落进了付琼的手心,变成了小小的挂件,她将它系在腰上。
“出发!”付琼一声令下。
转身时,看到探头探脑的齐福,脖子伸得跟那觅食的鹌鹑一样,付琼没好气:“旁人看不见的。
齐福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嗨,我还以为六门人能看出点名堂呢。”
所有人都在等付琼,但她却奇怪往帐篷角落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