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唯一的弟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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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将臣死死皱眉,手持荆棘利刃的手,隐有抖动,欲要下手间,却还迟迟未有动作。咬牙间,心中更是万般为难。

难道万事万物,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非得要用一个生命,去抵偿另一个生命才可吗?

倘若他杀了仁奇,妻子醒来后,她又应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没准仁奇寄生后,能完好地控制住,这个异种呢?

心思到这儿,不得不说,将臣是有些异想天开,又或者是死马当活马医。白魇尸的统治者,不是那么好对付和控制的,从刚才的对战中,就可以看出。

只是将臣心中难受,想给自己和仁奇一点希望罢了。

他何尝不知道,如果异种逃脱,妻子怕是,终生都要待在机械熔炉之内,成为牢笼之鸟,和异种的补给容器。

但是他真的不想去牺牲,自己的妻子,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异种,同归于尽的,是他自己……

仁奇也自是知道,将臣的难处,所以他剥夺掉了,将臣选择的机会,逼他动手。重要的是,他定要让姐姐的余生,安宁,和乐。

所以不能让将臣,再这么犹豫下去!

“血鸦阵!!”话落,异种周围的阵法已开,万千的红色乌鸦,从红色的阵法中涌出,将异种的四肢,还有脖颈,给团团围困住。

仁奇看向将臣阴郁的红眼,最后一刻,他笑了,他完全不惧生死,颇有战士,即将战死沙场的余兴,他甚至心语传递给将臣。

一切,都是我情愿的,如果不是没有姐姐,当初偶然之间救下我,就不会有我的现在。大概率我也永远会见不到,自由温暖的阳光,青草,还有雨露。

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一个,冷血无情,跟白慕灵别无二致的一头怪物。是姐姐的出现,让我看到了,这世间的美好。

因此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做的,只要她安好,我这一生,也就不算白活。

最后一句,几近嘶吼——

“你若真是为我好,为旱魃所有奋战的将士,百姓们好,你就杀了我!!”

将臣也终于下定决心,在神情坚定的那一刻,他一咬牙,徒手插入到,异种的硕大的眼瞳内,紫色的血液瞬时飞溅。

异种痛苦地剧烈呻吟,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四肢更是用尽了力气,震颤痉挛着,想要挣脱束缚,奈何血鸦死死地咬住,吸血,让他动不得半分。

将臣直插深入,足有大半个手臂,都探入到独眼之中。一举便摸到了白慕雪,那半颗的心脏。

将臣毫不犹豫,在拿到心脏的那刻,就好像是抓住了,异种的极其脆弱之处。

随即他猛地从泥烂的血肉中,将之拔根而起,异种立时发出最后一声,仰天濒死的嚎叫后,在将臣的面前,露出了慰然的笑容。

“姐姐,就交给你了。”

而将臣双眼含泪,眼睁睁看着异种,自由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地上的那些,诡异的怪物,也一并消失泯灭。

血魔看着消散的异种,柔软的目光,也流出澄澈的眼泪来,它朴实地默默念了一声,“主人……”便一同,随风消逝了。

只徒留将臣沾满紫色鲜血的右手,还承接着,被红色光华,所保护着心脏。

黑暗之中,白慕雪哭得声嘶力竭,只因她的半颗心脏,在异种体内,听到了仁奇寄生异种后,和异种的所有对话。

崩溃间,白慕雪听清了混乱的一切,听见了仁奇的心声,她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不!!!”

一口鲜血,霎时从她的胸腔,喷涌吐出,溅落到炉底。

机械熔炉也随之发出,黑色煞气的大范围震击。就连地上停战的将士们,也被这种震击,震得连退几步。

将臣眼见清醒过来的白慕雪,一头碎散的长发,嘴角流血,从机械熔炉一跃飞出,奔向他。

他便将心脏,放在白慕雪的跟前,奈何白慕雪却跟他错了过去,仿佛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将臣的面目疼痛一瞬,只好忍着悲伤的心绪,缓缓地将干净的心脏,送入到机械熔炉之内。

而白慕雪,到处寻找着仁奇的影子,大声嘶嚎,“我弟弟呢?我弟弟呢!!”

直到她闻到了血腥之中,那抹别样的气息,她眼睛蓦地猩红,狂奔而去。

入眼便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血液,浸染了白色如雪的荒原。

那一刻,白慕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力气被人抽干一般,她颓丧着落地。并寻着几步,在血色斑驳的大地上,看到一个,被血红染透的,雪白色荷包。

她摸着里面,好像有东西,便颤抖着,将系带抻开。里面是一个,装着霞水母的紫瓶子,和一张布满血渍的纸张。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厌恶,自己白魇尸的身体。痛恨白魇尸的喜涂炭生灵与杀戮血腥的本性。但是又不得不为了存活下去,去与之为伍。

“可是我想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依旧是你,善良的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姐姐你常常同我讲,你还未变成白魇尸的过去。

“我便按照姐姐所言,改造霞水母的主体,打造出了一个新的世界,那里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姐姐所期望的未来?正好想着作为新婚贺礼,应是蛮合适的,还望姐姐会喜欢~”

“新婚贺礼,哈哈哈……”白慕雪悲极破涕,笑得比哭还难看。

谁能想到啊,她的大婚之日,竟然是弟弟的死期。

她不禁哭笑尽收,想起自己,和弟弟的过去种种……

那日的仁奇,神态哀伤,言语间也尽是失落,扭扭捏捏地坐在台阶上,小幅度做着手语。

姐姐,我的异能,在你看来,是不是很丑。

白慕雪却为此感到诧异,皱着眉头,“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有人说我的红色小肉团,很难看,像未发育好的瘤子。

仁奇动作做完,都要哭出来了。

白慕雪却拍拍他的肩,“他们那样说,是因为嫉妒你。小小年纪,就夺得了旱魃争夺大会的头筹,难免会遭人记恨。

“但也正说明了你的优秀,强者要做的事情很多,是没有必要,为身后的闲言碎语,停下脚步的。”

仁奇终于露出笑容,捏起的手语,也快上许多。

姐姐说得对!我会把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

摆完手语,仁奇还给自己打着气,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白慕雪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乖~”

但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流入进仁奇的耳朵。

“但其实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因为身上的血液,是红色的。而我,只有脏污的黑色。”

仁奇十分不解,打着手语。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红色的血液呢?姐姐难道是因为,我这一身红色的血液,才选择我的吗?

可我感觉,我活在白魇尸的世界里,就像个异类。

白慕雪却耐心地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你不是,它们才是。”

待白慕雪大梦初醒,回过头来,看看这血红遍野的荒原。

原来我不经意间所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白慕雪的眼中,霎时被泪水充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若不是我当初手下留情,一再给白慕灵留有机会,若不是我念及旱魃全族,你也不会至此——

我步步小心算计,把幻海花霖归为己有,可终究还是永远地失去了你!

在我还没有强大之前,我竟妄想保护着他人,结果我谁也没有护住,就连我唯一的弟弟,也死在我的跟前,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啊——

悲恸之声,响彻山野。

白慕雪痛嚎,捂住双耳的瞬间,黑发扬起,她眼瞳中的视野,飞速变幻,从红色,逐渐异变为橙黄色,再到碧绿色。

这是她心神分裂的初兆。

而她的意识海,此刻更是纷乱不已,大浪滔天,波涛汹涌。海中央,悬浮的朔川铃鼓,在飞速地旋转。

朔川铃鼓,爆发出冲天的阴暗之气,直至这阴霾之力,生成了一个全新的,黑色大鼓。此旋转静止的铃鼓,名为灭世之鼓。

是的,她有了灭世的冲动。

将臣看着,几近疯魔到,散发着浑身黑气的白慕雪,赶紧上前阻拦,“不要!”

但却被这阴暗的气息,震得翻滚在地,嘴角残血的同时,差点被震出内伤。

但将臣顶着激烈的狂风,与灰暗不明的攻击,毅然走向跪坐,痛到不能呼吸的白慕雪的身后。

“对不起,对不起!”

谁料白慕雪打了他一巴掌,双手颤抖地对着自己,质问他,“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你怎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白慕雪濒临疯魔的边缘,声音都要喊裂了。

但将臣必须要稳住她的心绪,他猛地再次抱住她,便低下了头,无奈怀中的人几欲挣扎。

“你打我多少下都没关系,哪怕你恨我,但是你不要再继续地折磨自己了。仁奇他不会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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