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逢柳不吉(1 / 1)
这下我不禁有些发懵了,这女婴好歹我也带了好几天,她身上的胎记我都没有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黑猴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是我有些意外,就连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姑娘在看到女婴身上的柳叶胎记之后,其脸色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抬头望向黑猴,一脸疑惑的向着他缓缓开口问道,并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我渡尸人一脉虽然算不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是极讲规矩的,老幼妇孺,病残孤寡之人,我们是绝对不可以欺负的。
面对我的质问,黑猴的眼神却是忽然飘忽不定了起来,他几次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迟迟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一看黑猴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本就心里有些不快的我只好冷着脸开口训斥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办起事来还这么不靠谱?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黑猴足足犹豫了许久,这才面带一丝尴尬之色的喃喃开口嘀咕道。
“师兄,我要说是我梦到的,你会不会揍我啊?”
听到黑猴这话,我先是一愣,继而便有些诧异的脱口而出道。
“什么?梦到的?”
似乎是生怕我发起火来再揍他,黑猴闻言之后,便立刻很是焦急的开口解释道。
“师兄,这真是我梦到的,我在梦里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简直是太可怕了,我还一个劲的让你快跑呢,谁知道你在梦里根本就不搭理人,我好心去拉你一起跑,你还不领情。”
黑猴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在昏迷的时候的确曾多次大声叫喊,让我赶紧跑,后来还一直死死拽着我的手腕不放。
当初我还以为是黑猴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呢,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在意识到这事儿可能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之后,我便随手拉过来一板凳坐了下来,然后这才沉声开口问道。
“你都梦到了什么?”
听到我这话,黑猴明显一愣,继而便一脸意外的开口问道。
“师兄你相信我?”
废话,你是我师弟,我不信你信谁去?再说了,虽然对大多数人而已,梦都是荒诞无稽的,根本就不足以放在心上,但是对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怪梦往往跟预言有关。
其实小的时候,我对做梦这种事儿是不信的,因为有个江湖骗子曾经以解梦为由将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骗光了。
但是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我发现梦的确有预言的可能性,当初要不是那个梦,我估计早就挂了,那还能活到今天。
当然,这些话是我不可能告诉黑猴的,免得他再翘尾巴,六叔不在,这臭小子还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在心中暗自嘀咕一声之后,我便故意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这才有些不满的开口说道。
“费什么话,让你说就说。”
一提起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个怪梦,黑猴明显严肃了起来,这时候,他也不敢再说那些废话了,连忙将自己所做的那个怪梦原原本本给我讲了一遍。
按照黑猴的说法,他在昏迷之后,睡得一直都不是特别的安稳,总觉得耳边有什么动静,有时候是无数人在跑来跑去,到处都是脚步声,有时候则是无数人围绕在一起不停的窃窃私语,让人一刻也不得安宁下来。
直到那晚天空下起了大雨,到处都是电闪雷鸣的,他这才被风雨声给惊醒了,不,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在梦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按照黑猴的说法,他当时心里什么都清楚,却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拿眼睛去看,拿耳朵去听,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那晚,他看到乌木船外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不远的岸边站满了人马,它们一个个都披甲带胄,手持刀枪,将整个乌木船包围的是密不透风。
只要那队兵马手中的旌旗一飘,天空便会有阴风袭来,只要它们脚步一动,便会有炸雷声四起。
黑猴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夸张了,听起来就有点邪乎,一点也不像是真事,可是偏偏,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认真极了,起码眼中的恐惧不是在作假。
黑猴说他当时恐惧极了,想要喊人,却又不敢张口,唯恐自己声音大了再引起那队兵马的注意力,所以,他就只能躲在角落处看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队兵马忽然分成了两拨,接着,一好似披麻戴孝的老太太便怀抱一婴儿缓缓的走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老太太开始做起一连串很古怪的动作来,看上去既像是什么仪式,又像是乡下大妈在跳大神糊弄人。
当仪式结束之后,一身披铜盔铜家,一副将军模样打扮的人便缓缓走到了老太太的身旁,并单膝跪下献上一好似印章的东西。
老太太伸手接过,将其往女婴的身上一摁,接着,一枚鲜红的柳叶胎记便出现在了这女婴的后背之上。
也正是这个时候,被淋成落汤鸡的我从外面回来了,但我却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那队兵马一般,走路的时候还摇摇晃晃吊儿郎当的,有好几次甚至都要撞倒那群家伙儿了。
在我走向乌木船的过程中,那队兵马都纷纷已经将手中的兵刃对准我了,并作势要将我给砍成肉泥。
按照黑猴的说法,他当时虽然害怕的不行,但是在看到我马上就要丢掉性命之后,他还是大声呼喊了起来,想要让我逃跑。
可是,我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埋着头急匆匆的往回赶,直到一头撞在那老太太的身上。
眼看,那些兵马就要将手中的兵刃砍向我,那老太太却是忽然挥了挥手,接着,那群家伙儿便整齐划一的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兵器,一个个就好似木头人般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当我撞在那老太太的身上之后,老太太并没有借此刁难问,而是不停拉着我说些什么,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黑猴是一句都没听清。
眼看我俩一直唠个不停,唯恐我有什么事的黑猴终于鼓起勇气跑过来拉我,想要一起跑,谁知道我竟然甩开了他的手,压根就不搭理他。
黑猴这梦乍听起来给人一种很是荒诞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除了时间对不上之外,一些细节还是挺准的。
就比如我回来的路上,走路的时候身体的确一直都在打哆嗦,看上去就跟摇摇晃晃差不多,但那个时候,除了风就是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啊!
因为这事是在过于荒诞的缘故,我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发懵,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待在旁边听故事的二姑娘却是忽然开口说话了。
“这几天我都在那苏茹聊天,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也没有办法证明那黑小子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不过,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女娃身上的柳叶胎记的确不简单。”
听到二姑娘这话,我却是不由抬头向着对方望了过去,以她的性格能如此严肃的说出这些话,的确是有点罕见。
见我抬头望向她,二姑娘的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接着便语带一丝考效之意的开口问道。
“你也当渡尸人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老东西究竟教过你什么,这柳代表什么意思你清楚不?”
在我们一行当中,柳拥有着很多的含义,所代表的东西也各不相同,而对我们守墓人来说,最为出名的就是一句话。
逢柳不吉,逢桑必凶。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别说是我了,就连六叔也未必清楚,但这句像顺口溜一样的话,我小时候倒是常常能够听到。
所以下意识地,我便转目望向自己手中的女婴,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竟已经睡醒了,此时正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既不哭也不闹。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孩子我带了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她哭过,无论是饿了,还是尿了,她一直都安静的很,不像正常孩子那样,动不动就又哭又闹的。
越想我便越觉得这事有点蹊跷,特别是这女婴望向我的眼神,我总感觉她好像能听懂我们的交谈一般。
就在我正心里有些犯嘀咕的时候,一旁的二姑娘见我迟迟不肯开口说话,却是忽然伸手将女婴抢了过去,并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跑。
“你干啥去?”
在看到二姑娘的这番举动之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我立刻便急声开口质问道。
而二姑娘在听到我的喊话之后,先是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便将手里的女婴向着水面轻轻一抛。
接着,便只听扑通一声,那才几个月大小的女婴便直勾勾的落入了冰凉的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