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十一卷二十四章 袭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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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掌相交,那女子便心中大叫一声不妙——黎慕江非但不是普通人,而且内力霸道无匹,肆虐纵横,力道如排山倒海,瞬间便将她击退数丈,翻倒于地!

那女子翻身而起,正欲再战,却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胸口烦闷异常,丹田更是传来刀割般的剧痛。

“毒?何时……”那女子不甘地倒了下去。

原来先前,黎慕江强提真气,与那女子对了一掌,一股寒气顿时自两臂涌入,可黎慕江体内各路力量互相绞杀,这股寒气实在微不足道,甫一入体,便瞬间被弹出了体内。

于是,内力、毒力、药力、锐气、寒气共同迸发,非但瞬间将那女子击退,且这一股混合纠缠的气息也同样顺着双臂侵入了女子体内,这才瞬间令其倒地。

黎慕江快步来到女子身前,按住了女子的丹田。

“住手!”身边传来呼喝,黎慕江转头,只见那和尚正提着史力:

“你……好狠毒的手段,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么?快放人!我把你的同伴还给你,我们改天再来理论。”

黎慕江神色复杂——她已隐约察觉了不对,沉吟半晌后,她道:

“我体内真气有问题,现在有一股进了她的体内,会有性命之忧,解决此事后再说。”

随后她竟不顾敌人在侧,兀自闭上双眼,潜心运功,真气在那女子体内游走,很快吸附回了属于她的那份混合纠缠的内力,将之收归体内后,黎慕江缓缓压制住了胸口激荡,可是手腕处仍是传来一阵细密的“咔嚓”声。

照影珠的损毁更严重了。

不过黎慕江无暇顾及此事,她转头看着一脸戒备的和尚,突然开口:

“你们来自辽东?”

原来,先前看见那蓝色大氅时,黎慕江就已隐隐有些觉得熟悉——自己好像曾听说过这种宝物。可那时双方势同水火,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也未往深处想。

待那女子说出那如冰雪侵袭般的掌法叫做“照雪空明印”时,黎慕江悚然一惊——这门功夫我绝对在哪里听过。

那女子搏命时,更提到什么“剑谱”,可自己从未见过什么剑谱。

刚刚替那女子解决内力隐患时,黎慕江更发现对方真气出自禅门正宗,体内气血充盈,这种状态绝不是一个“药鬼”该有的。

听黎慕江问自己,和尚下意识回答:

“不错,辽东清言寺……怎么?”

黎慕江点点头:

“我早该想到的,水火不侵的‘玄冰氅’,照雪空明印,禅门正宗。你们果然来自清言寺……哼,出身四圣门中,竟也甘做那群贼人的走狗?”

那和尚一呆:

“什么?”

“一本剑谱就将你们收买了?清言寺竟沦落至此?”黎慕江怒意更甚:

“你们若敢仗着门派势大继续作恶,哼!我刚刚救得她,以后照样杀得了她,还有你和清言寺的其他败类!”

那和尚脸立刻涨得通红:

“那、那剑谱失传数百年,什么走狗收买,岂不血口喷人!我们找剑谱,撞见你们行凶,你们却恶人先告状?还辱我师门……我、我……”

原来这二人,正是常念和尚与韩江雪,二人为寻《洛水剑谱》来到邺城,寻了数日也一无所获,偏偏千风忙于登仙散案件,无人在城内值守,二人甚至求告无门,无奈,韩江雪只好写信寄回清言寺询问祖父真性大师。

今日,回信送达,随信送来的还有清言寺若干护身宝物,信开头,真性大师措辞严厉,责令二人限定期限内回门受罚,不过后面却仍是加以指点——《洛水剑谱》前任主人的旧宅遗址就在邺城,数百年光阴过去后,历经数次风波,最终变成了一个医馆。

这自然是“登仙路”所在的医馆了,二人立刻前往,却发现医馆烈火熊熊,韩江雪只道秘籍被人抢了先,立刻披上宝物“玄冰氅”,运转寒气内功强行闯入火场,谁知却看见了一众药鬼的尸身。

“好恶毒的贼人!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你在外面守着,我去对付他们。”韩江雪留下这句话就再次翻入火场,而常念得知院内死伤无数,慈悲大发,便念经为亡魂超度,恰巧被黎史二人撞见。

常念素来不善与人争辩,现在韩江雪落入对方手中,更是着急,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也难为黎慕江用心听,终于弄清了原委。

“啊,原来是起了误会!抱歉抱歉。”黎慕江深深一揖,赶紧将韩江雪送还,随后便将先前登仙仪式以及登仙散案件的情况简略告知了常念:

“……最后,我消灭所有药鬼后,烧了这里,却与二位起了误会。”

常念自幼在清言寺苦修,哪听过这等残酷离奇的案件?黎慕江一面说,他一面阿弥陀佛,听到众药鬼之惨状、登仙表演之光怪陆离、幕后团伙之残忍、药鬼之灭绝人性时,更是满脸不忍,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终于,黎慕江说完后,常念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这登仙散邪异似妖,遗毒天下……黎女侠史施主悲天悯人,小僧替世人谢过二位高义。先前阿雪错怪二位,竟动起手来,罪过罪过,盼二位海涵。”

黎慕江还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先前误会之时,在下口出不逊,也盼小师父谅解。”

“阿弥陀佛,所幸双方并无损伤,黎女侠不必自责,”常念想了想,随后道:

“小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师父请说。”

“阿弥陀佛,黎女侠破这登仙散一案,自是极好的,可杀人却是不必。”

“小师父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法句经》有曰:‘于此世界中,从非怨止怨,唯以忍止怨,此古圣常法。’是说打败恶人不是目的,唯有放下对立才能超越仇恨的循环。”

“放过恶人,放下对立?小师父,你却不知张昆之流的贪婪残忍,我们肯放过他们,他们却放不过我们和其他百姓。”

“《增一阿含经》又曰:‘夫人以嗔报嗔,嗔恚不息;舍嗔忍辱,其嗔乃止。’嗔恨如烈火,浇油则愈炽,唯有“忍辱”之水能将其熄灭。好比先前与黎女侠争辩,小僧恰好想起这句,这才闭口不言。”

难怪先前吵到一半,他说句“女施主请自便”后就不理睬我了,我还当他魔怔了,却原来是想起这句经文,当成修行了,却也够怪了……黎慕江随后却摇摇头:

“小师父你说‘忍辱’能解一切,那招娣和耀祖先前的悲剧又从何而来?他们还不够忍耐?”

“所以他们沾上登仙散,万劫不复。”

“这并无因果关系,他们杀了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后,若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绝不会落到今日下场。真正害了他们的是张昆这群控制登仙散的人,而不是他们的反抗。”

“阿弥陀佛,业由心造。黎女侠此言却与至理相去甚远了。”

“是了,你想说——面对张昆之流,我们要用佛理感化他们放下屠刀,面对无药可救的药鬼,我们要忍耐他们作恶,直到业力将他们一切罪行都停止。那我们何必练武,何必除恶?个个自废武功,等着天下太平不就是了?”

“这……”常念顿时有些哑口无言,龃龉片刻后,才磕磕巴巴地道:

“可《大般涅槃经》又有言:‘譬如飞蛾见火明,以为可意而趣之。不知燋然殂其命,为利丧躯亦如是。’佛祖说,飞蛾扑火都当挽救,何况恶人和药鬼?恶人和药鬼的命也是命,将之剥夺,却是……总归是不好的。”

此人迂腐至此,何必与之多言?黎慕江皱皱眉头,不再答话,可常念却觉得此事非要有个所以然不可,引经据典,先说《中阿含经》中如何放下屠刀,又说《楞严经》中怎么教人杜绝杀害,接着又说《佛说分别善恶所起经》如何分辨善恶……

二人交谈之际,史力与韩江雪也醒了,二人本欲上前拼斗,却被同伴拉开,解除误会后,见黎慕江与常念争辩,韩江雪揉揉脑袋:

“又在叨叨叨了,出来这么远了还不消停。”

一旁的史力望着院内火势,忽然道:

“好掌法。”

冬天的辽东,也许是世上最冷的地方,雪飞如絮,绵绵数月而不止,堆起来足有数丈厚,雪下坚冰更是硬如铁石,非人力所能撼动。传言当年一位高人曾在辽东雪山深处,独自闭关十余年,一日雪后初晴,高人见雪光澄澈,空明流转,心有所感,竟参悟出武学与禅宗的至高奥义。

随后高人大彻大悟,出家为僧,创立清言寺,广收门徒,说法讲经,普渡世人。这套从雪后初晴中悟出的掌法“照雪空明印”也成了清言寺的立派之本。

这套功夫精妙非常,招式如雪落千山,心法如坚冰傲立,收发之间,寒气激荡。韩江雪虽远不及清言寺祖师爷“空明澄澈”之境,可先前拳掌相交,仍将史力冻得狼狈不堪。

韩江雪出道首战,就打败了史力,自是十分自得:

“还用你说?这可是清言寺嫡传,要不是你使诈,我更多厉害功夫使出来,你早就败了。对了,你们是哪一派的?”

好骄纵的女人,史力皱皱眉:

“我和阿姊都没门派,我学的是荒狼军伍功夫,阿姊武功是家传。”

韩江雪撇撇嘴:

“没门派啊,难怪你们的功夫这么杂,尤其是你阿姊,就连内力都乱七八糟的。再看你们衣服都破得这么厉害,难登大雅之堂,简直是在胡来,这么下去以后路可就窄了……”

史力顿感不快——若非韩江雪莽撞,不由分说便动手,这才斗到后面与黎慕江对了一掌,回想起先前郑诩慈的警告,史力十分担心。不过也是己方质问常念在先,史力自知没理由责怪韩江雪,可心中仍是不忿。

此时听韩江雪言语中满是优越,盛气凌人,他扭头道:

“能赢的才是好功夫。你输给了我,更输给了阿姊。”

韩江雪很不服气:

“哼!你懂什么?我还有很多清言寺的至宝没用出来,随便一件就能打败你们。”

“和你动完手,我才知道清言寺也没那么了不起。”

“你!”

史力无视韩江雪,转身走到黎慕江身边:

“火熄了,阿姊。”

黎慕江点点头,随后打断了物我两忘、引经据典的常念:

“小师父你的准则,慈悲为怀也好,忍辱负重也罢,在下自不敢过问。小师父却也不必徒费口舌劝我了,我黎慕江是个俗人,辩经更是一窍不通,你不必对牛弹琴,徒增烦恼……不如各扫门前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二位告辞。”

二人离去后,常念仍是很苦恼:

“这这这,恶人和药鬼的命怎么可能不是命呢?”

韩江雪则更生气:

“他们怎么这样啊?武功乱练可是会走火入魔的,仪容仪表不体面是对江湖同道的不敬,他们家师长不教他们,我好心教他们还不听,不识抬举。”

“阿雪,接下来做什么?”

“继续找《洛水剑谱》啊。”

“我们不管登仙散案么?”

“我可不想再见到那个史力,和他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待不惯……他们能解决好登仙散案件的,我们继续去找剑谱就是。”

“好。”

史力被派去调查邺城内的其他僧侣道士,途中又遇见几次常韩二人,韩江雪使脸色他便当看不见,自顾自忙碌。

史力出门后不久,黎慕江就遭遇了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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