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翻滚吧,武装列车!(1 / 1)
全体武装士兵连带军官整整睡到第二天下午,日头偏西才起来干活。
观潮岛枪声响了一夜。
趁着没下雨,夜色好,韩可心带着一众幸存者,连夜将环形山中间的度假酒店改成了避难所。
她是和胡说同一批的乘务员,但因为建筑技能太过偏门一直没被重用。
胡说都成乘务长了,她还只能打打杂。
上次在建设顺安前哨驻地的时候露了一手,这才站稳脚。
成为五级乘务,专门设计主持建筑类工作。
“韩乘务,我们这边完工了,您过来检查一下。”
一个工头远远的喊道。
韩可心将一颗苹果味硬糖塞进舌根下含着,转头跟监工的老三打声招呼,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老三坐在建筑最高处,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放心,有你三哥在,没人敢偷懒。”
“三哥你这眼珠子都掉人身上了。”
身后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
老三不用回头都知道谁,整个列车上,他地位算是中等,能叫他三哥,还能打趣他的也就张凯那小子。
当初在物流中心那阵,他们四个天天一块被何杰折腾,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虽然列车长是名义上的“老四”,但张凯这家伙才是实际上的老四。
“屁话,不看姑娘我看你吗?”
“我妈可不行。”
张凯走到老三旁边坐下。
老三不爽的斜睨他一眼,“你要是闲的蛋疼就去蹭树,在老子这里费什么屁。”
“你别学车长,车长长得帅,斜睨别人霸气又威严,你这德行像是半夜要冲进房间杀了我一样。”
都是一起扛枪的兄弟,说了两句老三就感觉他话里有话。
收敛神色,“咋了?”
此时天色未明,不过没有乌云,天空是一种优雅的蓝调,映照的两个糙汉子也有些阴郁。
“……我想下车了。”
迟疑了半晌,张凯说道。
老三愣了一下,扯着他的肩膀往后坐了坐,“你不去北面找你妈了?”
没了天光,张凯的神色更加阴翳了些。
点上了一支烟,火星忽明忽暗。
“三哥,四个月了。”
“屁话,我有……”
“我妈那么大岁数,早就撑不住了。”
张凯的声音没有痛苦,只是一种释然的平和。
老三烦躁的挠了挠头,虽然兄弟三个里他最聪明,但那是矮个子里拔将军,他哥仨爹妈走得早,根本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
要是老大、老二有什么小情绪,打一顿就好了。
但张凯这……
“要不再试试呢?”
“自欺欺人罢了。”
老三牛蛋似的眼睛一瞪,“跟你三哥拽词儿!”
“就是没用。”
张凯叹了口气。
“软蛋!”
“你骂我也没用。”
老三抢过他嘴里的烟猛抽两口,阴晴不定道,“想好往那跑了没?”
“跑什么?”
张凯狐疑的转过头。
“屁话,一般乘客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是在列车长面前刷过脸的,现在下车不就相当于跑吗?”
老三冷声道。
张凯恍然,“不是那么回事,王和你知道吧?原先那个工头,上次建设顺安基地的时候下的车,现在咱们不是要在关冲也建立个基地么,我感觉列车长也需要自己人留在这,你帮我跟列车长提一嘴,看看行不行。”
老三面色松了松。
“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你留这干什么?”
“总得有个终点吧,又为什么不能是观潮岛呢……”
“别给我扯这些文绉绉的,说人话。”
“我怕了。”
张凯眺望远处的天空,一抹红光露头。
先是披撒在水面上,然后飞速掠过岸边的列车,堆积的原木,流入环形山,将工地和背后的山峰映的红艳艳的。
……
“呜……”
汽笛声响起,武装列车在一群人或喜或悲的注视下离开观潮岛。
除了张凯,留下的还有二十几人,乘务组和武装兵团各占一半。
武装兵团很多人当初只是奔一个好待遇,但是何杰的魔鬼拉练直接给一些人内心拉崩了。
他们最弱的都是进化者,而且能杀人,心性也够坚挺。
但何杰那一套属实变态。
当人的体力意志全被消磨到极限的时候,很多东西就不在乎了。
他们只想结束一切。
休息一夜,战斗一夜,让他们有充足时间做出选择。
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多的幸存者,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关冲市搜刮出来的,本来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现在有了个安全的小岛,自然心满意足。
铁山避难所的人自然是要先回家的。
在车上也能顺便帮列车长赶一赶工期,最近材料、弹药、军装等物资的缺口都挺大的。
因为要联动观潮岛和铁山避难所,所以铁老头将二儿子齐振东留在了岛上。
“我没想到你会留下来。”
齐振东转头看向身边的阿朵。
阿朵不算漂亮,不过兽化让她多了一些一般女人没有的野性和矫健。
阿朵平静道,“你们铁山避难所的都能留下来,我们新伊甸为什么不能?”
“现在已经没有新伊甸了。”
阿朵习惯性摸了摸头上的犄角,正视齐振东,“虽然祭祀们不在,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齐振东嗤笑,双手抱胸,一阶「操纵者」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万千霞光自肩头绽放。
铁老头是念旧,但不是傻。
从那个时代走来的人,更清楚枪杆子意味着什么。
所以整个避难所几乎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齐振东。
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点,苏焕来的时候齐振东还没到一阶。
终于在离去的前几日,突破成为一阶「萤辉使徒」。
但面对武装列车,一个一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就连这个名字和主要功能还是列车长亲口告诉他的。
“我们不该是敌人。”
阿朵沉默片刻后说道。
齐振东不为所动,“那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虽然武装列车在避难所里安插了许多钉子,但挂上这个名头没什么不好的,列车也不会干涉齐家人重建关冲,在这一点上,铁老头已经和列车长达成了共识。
二者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
但他没想到列车竟然把这个新伊甸的女人也给甩下了。
列车不要阿朵的原因也很简单,能力没什么研究价值,而且现在列车也不差一个不合群的一阶能力者了。
“放心吧,没人惹我不会找事的。”
阿朵最后看一眼水面上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列车,转身离去。
‘大祭司的路错了,身为现代人,放弃科技,放弃机械才是最大的败笔。’
‘用信仰对抗自身,用机械对抗世界,或许这才是通往伊甸园的唯一途径。’
……
苏焕坐在培植舱的皇冠梨树树干上,看着日志本被阳光打量一半,微微眯眼。
齐振东晋升一阶他并不意外。
一阶进化浪潮是在末日一年后到来,但在这之前,也有一些天赋出众的进化者。
齐家兄弟或许就是。
量变引起的质变,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对方的职业,一阶「萤辉使徒」。
正了八经的福音体系,跟他的「永动枢机」算是同源,都是隶属于机械神教的。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了自己的扰乱,机械神教还能不能混成大势力。”
苏焕合上日志本,跳下皇冠梨树。
“砰”的一声。
落在了小昭面前。
后者点头致意,然后快步向培植舱下走去。
隐约有声音传来。
“……超算硬件第二次检查,散热系统试运行。”
苏焕顺着培植舱的通道向前走去,看每个人都有活干,只有他能闲逛,心里顿时充实了不少。
还没等他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惬意,身后舒唯快步贴近他身边,低声道。
“超算启动,电压可能不稳定,需要您去稳定一下。”
“草!”
……
“4月28日,水汹。”
“超算,是武装列车的大脑,只是这个大脑偶尔有些供血不足。”
正在书写的苏焕忽然感觉眼前的本子飘了起来,连忙一把抓住,还没等松口气,他发现自己的屁股也飘了起来。
然后房间内所有没有固定的东西全部开始悬浮。
“车头指挥台警告,风浪过大,武装列车马上要翻滚,请所有乘务乘客立刻停下手中工作,抓住周围固定物……”
广播的声音姗姗来迟。
苏焕手中电光迸射,将各种物体牢牢吸附在原来的位置上。
“轰隆——”
巨浪拍打在车身上,传递进车厢内。
苏焕叹口气。
现在他终于清楚别的势力为什么不愿意在风暴区常驻了。
二十天的时间,武装列车就遇到了两次大型风暴,车身不同程度受损,内置的电池都硬生生拧碎了一个,电压能稳定就见鬼了。
不过厂长等人也在跟洪水区的拉扯中,积攒了大量修车经验。
像是刚才的翻身,不仅不会损伤车身,还能帮助车身卸力,就是厂长等人最近的研发成果。
敲门声响起。
秘书舒唯走了进来,将一些倒地的小物件放回原处,然后递上一张纸。
“武装兵团和战斗组的军服已经全部配发,新型外骨骼研发已经有了进展,但距离批量制造还需要时间,马教授的通讯装置已经做到对讲机大小,然后是乘务长老三和武装兵团何杰的单独汇报……”
看着舒唯手中的一大堆文件,苏焕眼皮跳了跳。
“这两个狗东西就不能在吃饭的时候说吗?”
舒唯语气清冷,“他们说事情很多,一两句话说不完,就写了正式的汇报。”
苏焕惊讶,“老三写了纸质汇报?”
“胡说代写的。”
“……”
“距离秀水市还有多远?”
“百公里左右,明天天亮就能赶到。”
舒唯说完,双手拿着文件,自然垂在大腿根处。
虽然气氛略有安静,但经过上次的事件后,舒唯总觉得和列车长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哪怕沉默相处,也不会如当初般如坐针毡。
列车长歪歪头,看见墙壁上的挂表,“十点了,该吃饭了,这些工作先放一放吧。”
熟悉了列车长作风的舒唯没有任何惊讶,淡淡道,“七点的时候您吃过早饭,九点的时候还吃了上午茶。”
“也就是说我整整工作了三个小时,我知道你要说我把吃饭时间也算进去了,但我的每一条命令都关乎全车人的性命,对脑子的压力可是十分大的,呃,你锁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解扣子,你很热吗……”
舒唯迈动长腿,单手解开衣领前的扣子,直接走到列车长身前,居高临下的堵住了他的嘴巴。
清冷的神色瞬间化开,浅灰色的眸子轻颤。
“如果说废话能让您轻松一点的话,我想这个方法也能。”
“自作主张。”
苏焕支支吾吾的说道。
“轰隆——”
列车再次开始了翻滚。
十一点钟,列车长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只是这次身后没了紧随的秘书。
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早就坐在了餐车内,高大的实木椅子在他身下如同儿童座椅。
梁宽此时手中拿着一个空的军用罐头,在何真真的指挥下,用手指捏出漂亮的褶皱。
旁边已经摆了好几个这样的罐头瓶子。
何杰在对面,也忙着同样的事。
看见苏焕,何杰惊疑一声,“你今天竟然在里面坐到了十一点,我还以为你跑树上吹风去了呢。”
苏焕瞥了一眼窗外浑浊的水浪,冷哼一声。
坐到他的橘猫沙发上。
橘猫毯子明显是被俞悦洗过,上面带着淡淡的香气和阳光味。
男人小时候身上的味道一般是母亲决定的。
母亲是什么味,这个家庭就是什么味。
孩子就是什么味。
长大后就变成了老婆的味道,除了淡淡的臭味和荷尔蒙的燥热,在这个家里他什么都留不下。
女人就很奇怪,走在哪里都能留下属于她味道的东西。
被褥、衣服、沙发、水杯……
苏焕就挺喜欢这股阳光味的,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这里。
能安心。
“你们在干什么幼稚的事情?”
列车长懒散的挑了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