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2“修炼之初“的四品立命境(83K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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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吞天幽子?”

宁玄愕然,“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是宁玄啊。”

然而,阮青竹却没再接话,身形须臾消失。

船舱座椅上,那有着成熟后陆雪脂体态和脸庞的美妇须臾出现,又须臾消失,仿是从未来过一般。

竹舟飘飘荡荡,晃荡水天之间。

宁玄收起愕然的神色,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静静躺了会儿,忽的尝试通过耳语链去链接飞天上人。

这一连,发现耳语链断了。

他又尝试在紫霞观耳语链中倾听。

可,也断了。

他并不气馁,继续尝试和瑶真仙姑联系。

令他意外的是

这一次有回应了。

瑶真仙姑伤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宁将军,陛下和观里都说你和陆将军受了重伤,不日就将一起回望月府养伤。他们说你伤势太重,今后怕是不能再出来斩杀妖魔了。”

说到这里,瑶真仙姑几乎哽咽了起来,她抽着鼻子道:“陛陛下也将你和陆将军的封地重新改回了一府之地。同时取消了你的神将资格。还调走了我,说你要安心养伤,不再需要天师搭档了。

你一定要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呀。好了,先不说了,我这边还在协防呢。对不起,我不该哭哭啼啼,不该让你有坏心情。早日康复。”

耳语链戛然而止。

宁玄起身,走到船首甲板,盘膝坐下,想了想,朝天喊道:“娘,那我宁家举子马上就要去皇都赶考了,他能考上吗?”

没有回应。

宁玄心底又嘀咕了句:看来我那一千道功点,也泡汤了.

想罢,他决定还是先回府看看情况。

将军府里,陆雪脂正如母狮子般在发脾气,她猩红的斗篷因气愤而摇动,一双星眸则是冷冽地盯向对面一个中年道姑,檀口微张,厉声道:“什么叫我和宁将军受了重伤,要回望月府恢复?你看我,哪儿像受重伤的样子?”

中年道姑自然是潮音子。

潮音子看了一眼地面粉碎的茶杯,她甚至觉得想笑。

“将军是受重伤了。”

“我没有!”

“将军真有。”

“我真没有。”

“紫霞观和陛下,一定是对的。所以,陆将军,你不必和我争执。你和宁将军真的受了重伤,真的需要不日返回望月府,从此再无缘神将职位。”

陆雪脂抬手一挥,又将茶几上的一些小玩意儿哗啦啦地全部扫了下去,然后站起身,冷声道:“你现在随我出去斩杀个妖魔,然后告诉观里和陛下我究竟是什么样。”

潮音子道:“陆将军是要怀疑紫霞观和陛下吗?”

陆雪脂道:“不敢!但这一次,真的有误会。”

潮音子道:“我是来传旨的,正式的圣旨会随后送到望月府,其上大印,陆将军一看便知。今后,我也无法再和陆将军合作了,保重。”

说完这句话,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微微侧头,看到了宁玄。

“宁将军好好劝劝陆将军吧。”潮音子行了行礼。

宁玄笑道:“正四处寻天师呢?上次如何在明珠湖上钓鱼,天师教我不少,正待再请教一番。”

潮音子也笑了。

陆雪脂看着俩人这样,越发生气。

屋里就三人,为何就她一个不高兴?

潮音子道:“来日方长。”

宁玄好奇道:“今朝不行么?”

潮音子古怪地看着他,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宁玄品了品,顿时明白了,潮音子.就是个来传话的小家伙啊。

小家伙何必为难小家伙?

他行了一礼,不再纠缠,反倒是祝福道:“不行就不行吧,愿天师前程似锦。”

潮音子淡笑了下,回了句:“将军也是。”

说罢,金光涌动,潮音子消失于原地。

“气死我了!!”

陆雪脂的目光盯向另一个茶几上的大茶壶。

宁玄取了大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问:“那,不若我陪你杀去皇都,抓住皇帝老儿,问一问他究竟为何要下这圣旨?”

陆雪脂生气地哼了下。

宁玄非常熟练地抛出光障钟,隔绝试听。

陆雪脂道:“还要说嘛,肯定是紫霞观那群妖道干的好事!”

两人动作和话语衔接的无比流畅。

几乎就是宁玄前手丢出光障钟,陆雪脂下一刹就张口了。

宁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那,不如我们一起杀去紫霞观,揪出那群妖道,问一问他们为何敢操纵皇权?治一治他们的罪,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然后我们再将这世上妖魔杀光,斩断香火世界的联系。如何?”

陆雪脂娇哼一声,嗔道:“不和你说话了!”

宁玄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这茶不错,府里人花了心思准备的,喝喝看。”

陆雪脂初不看他,但待宁玄喝到第二杯茶的时候,又凑了过来,双眼明亮地问:“也许加上娘,再加上蓝雨老师,真有可能呢?”

宁玄差点儿没把喝下去的一口茶给喷出去。

他故作思索态,然后沉吟着点点头,道:“有道理。”

陆雪脂抱胸,后仰,问:“真的?”

宁玄道:“真的。”

陆雪脂道:“那”

宁玄道:“那你先去把咱娘找到再说。”

陆雪脂傻眼了,阮青竹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这些年也就在之前的沙漠见过一次。

而且隐隐之间,她觉得阮青竹不会赞同她这个计划的。

她有些泄气,问:“那相公,你说我们怎么办?我听你的。”

宁玄眼中闪过精光,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韬光养晦,留住有用之身,等待时机,报效陛下,而不是枉自折损在如今这不清不楚的局面。”

陆雪脂很欣赏相公眼中的精光,这让她觉得相公一直是位有勇有谋,又忠心耿耿的将军,毕竟相公当初在接陛下血诏书时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还说出了一番慷慨激昂之词: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臣等纵肝脑涂地,岂容妖道辱君至此!

比起相公,她的谋略就差了一点点了。

宁玄笑道:“好了,回望月府看看吧,我娘一直念叨着想看看你,正好。”

陆雪脂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想到之前在大沙漠上自家男人的表现,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

当晚。

日常修炼后.

宁玄搂着陆雪脂躺在被褥里。

很暖和。

不一会儿,他感到陆雪脂已经睡熟,双修之法和气血消耗都是颇花力气的。

若是过去,他也疲惫不堪,但现在他已经是双三品了。

经过今天一天的观察,他已经基本上能确定阮青竹临走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真的.从一切麻烦中被摘了出来。

从一个暗潮汹涌的漩涡中跳了出来。

这让他脑海中不得不浮现出那个美妇的模样,还有她离去前所说的话。

若说一开始,他觉得阮青竹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一个恐怖的太阴鬼,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一个成分复杂的天师,那现在他已经弄不清楚了。

阮青竹身上存在着一个极大的矛盾点。

既然她能够轻松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他在紫霞观的关系全部摘掉,那她十有八九是紫霞圣宗的高层,因为只有内部调节才会这么迅速,这么轻松。

而紫霞圣宗这么一个由太阴鬼聚集的地方,想来是容不下外人的,纵然是成分复杂的天师也不可能混入这些寿元无限的太阴鬼之中。

所以阮青竹应该只是一件衣裳,想想也是,第一天师的再加上后续的倾力培养,足以让阮青竹成为一件耀眼的衣裳,这样的衣裳定然会被紫霞圣宗高层盯着,被穿上也不奇怪。

可既然阮青竹是太阴鬼,她没道理对陆雪脂这么好,一件衣裳的女儿,装装样子就得了。可看陆雪脂这一路走来的轨迹,再看看方才丈母娘的模样,他无论怎么挑刺,也挑不出半点。太宠溺了,一路保护也就罢了,还要她幸福。

还有个可能就是阮青竹自己变成了鬼,可算算时间是对不上的,因为那位节度使是二十年前左右才上位的,他上位后把天师力量传给了阮青竹。

就算阮青竹在成为天师后的第二天,就机缘巧合再巧合地变成了太阴鬼,那她只有二十年的时间成长。

她甚至连上个时代的人都不是。

太阴鬼寿元无限,本命煞宝不灭就不灭,可缺点是成长没那么快。

二十年时间,不可能让阮青竹成长为紫霞圣宗高层,顶多就是个天幽子的天骄师姐之类。

扑朔迷离

那个和自家婆娘有着相似轮廓的女子,在他心中裹上了一团迷雾。

阮青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真的只是要自己守护住陆雪脂,并给她带来幸福?

宁玄暂时收起了思绪。

冬天已经过了。

他十七了。

去年此时,他还在想着沉香阁有没有新的的清倌人,想着抓紧时间再玩一玩,等老爹给他安排了联姻就要被人管了,然后为宁家传宗接代后就得人模狗样地当个宁老爷了。

也许,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数日后.

马车碾过已然湿润的深冬冻土。

御车的是宁玄。

坐车的是陆雪脂。

没了责任,不需忙碌,时间就变慢了。

能够奔跑看到的朝阳落日,一边御车一边去看,也不错。

然而,两人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南边的望月府,而是东边的岁州道节度使府。

陆雪脂退一步越想越气,她还是不甘心,她堂堂传奇将军,堂堂节度使家千金,凭啥要走别人安排的路?她要去找她爹。

就在这时,马车前面的路忽然像地龙翻身一般的拱动了起来,路成了一张画,被巨人的手抓起上下一抖.

画上不仅有路,还有山,有水。

山山水水,还有道路顿时都抖了起来,上下起伏。

一时间,地壳崩折,山根碎裂,声如雷海,尘滚接天,像是毁天灭地的末日。

宁玄御车停下时,不过他没有躲避,因为那一切的毁灭就刚好停在了他所停下的地方,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往前哪怕半步,也是万物俱灭的废墟,可马车所停之地却又偏生完完整整,毫发无伤。

两边不同的世界构成了令人心神震颤的一幕。

宁玄看着这种力量。

这种精准的控制力不像是武者的力量,也不像是恶鬼的力量,倒像是某个强大天师在突破了一定桎梏后才能做到的。

陆雪脂掀开窗帘看了眼,她没被吓到,而是生气道:“这是不让我们回去吗?!”

宁玄道:“是。”

陆雪脂道:“可我就想回去呢?”

宁玄道:“过了这山,再往前就是城市了,人很多。”

他用脚想都知道,现在的岁州道节度使那边怕是有很多问题,陆雪脂若是过去了,那是不卷入漩涡也得卷入了,而这和那位神秘的丈母娘的初衷违背了,所以.别人在封路,也在警告,让他们去到该去的地方,去到并非漩涡中心的边角之城————望月府。

陆雪脂怒得脸都涨红了。

“他们还敢毁了一座城市不成?”

宁玄道:“敢啊。”

陆雪脂道:“我不信,我偏要回家!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我我.”

她哼了几声,道:“算了,回家,回望月府的家!”

宁玄笑了起来。

蠢婆娘,就是嘴硬。

他扬鞭折返。

跳出这暗潮漩涡,是好事,刚好他也需要时间沉淀所得,争取能够突破双四品。

纵然那位神秘的丈母娘另有所谋,可其所谋十有八九不在他,而在陆雪脂,对他而言,反倒是一切忽然就安稳了下来。

他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陆姑娘完全是那种两眼一抹黑,反应过于迟钝的那种蠢姑娘。

她懂什么叫算计?

也许,此番配合那丈母娘助其完成谋划,自己就能真正地有一个大靠山了,可这谋划定在陆雪脂。

或许是好,或许是坏,或许是母女真情,或许是.

谁知道?

不过说起来,陆姑娘真的为他带来了许多好处,许多机缘,赚了。

宁玄从未走过这么顺的路途。

在这妖魔横行,波诡云谲的大地上,他走了这么长的路竟是一路坦途,直到他抵达望月府地界时,他才听到耳语链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宁玄,我有事,需要离开五年。这五年里,你照顾好雪脂,让她幸福。

雪脂出生后,我时常不在家中,而陆节度使也忙,经常见不到人,那大屋子就她一个人待着。

她拼命表现也不过是想能够得到认可,她心里是很孤独的,也是很渴望家庭的,给她个孩子吧,知女莫若母,她会开心的。

至于你那一千道功点,稍晚有个熟人会来找你,他会把采买名录拿给你。

你要买什么和他说,总计一千道功点,他会买了交给你。”

宁玄眯眼听着那话是从耳语链里传来的.

既不意外,也很意外。

但身份是确定了。

能用耳语链的,就是太阴鬼。

他顺着问了句:“您何必对一件衣裳的女儿如此上心?”

另一边传来了答案。

“谁说穿上了衣裳,就不能生女儿了?我是谁,这与我衣裳有什么关系?”

这个答案让宁玄也不禁愣了愣,旋即,他又试探着问:“那那您是想发展家族?”

“不,因为我爱她。”

温柔到了一种反常的极致的声音,毫不犹豫地从耳语链中传来。

再一刹,所有动静都消失了。

阮青竹走了。

宁玄得到了答案,可同时也得到了更多的问题。

他暂时找不到新的答案。

车马进入了望月府,街头颇为热闹,经过沉香阁时,陆雪脂掀开车窗,瞥了眼那莺莺燕燕站满楼层的妓子们,道了句:“宁公子呀,一起进去耍子?”

宁玄摆手道:“谢谢,不会。”

陆雪脂问:“那你会什么呀?”

宁玄道:“会疼娘子。”

陆雪脂咬着嘴唇,托着下巴,道:“相公,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真的越想越气”

宁玄迅速打断施法,道:“都到望月府了,先回家让娘看看你吧。”

陆雪脂心跳有些莫名的快,她忽的紧张道:“我们空手回家,会不会不太好?你娘会不会不喜欢我?”

宁玄道:“一定喜欢。”

老爹那几封家书早就表明对这儿媳妇的态度了。

陆雪脂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猩红斗篷,这种战斗时的衣袍让她充斥着一种火烈的威势,她顿时埋怨道:“宁玄,都怪你,你该提醒一下我,让我换一身女儿家衣服的。”

宁玄道:“望月府里衣坊,绣坊,染坊都有,也都卖衣裳,我带你去逛一逛吧。”

他稍勒缰绳,要转向另一边。

车厢里又传来陆雪脂声音。

“算了,不去了,我们直接回家。我换女儿家的衣服,会怪怪的反而不好。”

宁玄又重新拨正马头,离了望月府往星河县而去。

车至官道

他看向远处。

路途已近,这条路上不时还闪过欢声笑语,不时闪过一些过往的影子。

那他和过往那群狐朋狗友玩乐的荒唐身影。

这条路可是走马的常道。

春光三月,邀十余舞女歌姬同游山水,同观赛马,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满脑子想的都是“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的时光”。

当然,这可少不了小洁。

嗲嗲的,柔柔的,表里表气,一身茶味儿,还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还会下棋作画弹琵琶,可是为明媚的春光更添了几分美好。

谁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可现在呢?

他还不知道家中怎样了,宁家的未来又该怎样?

行路难,宁家举子亦难,这皇都入了么?春闱赶了么?若是赶不上,考不上,谁继承老爹的事业呢?

如此心事重重之间,马车入了星河县。

县里热闹着。

无比热闹。

宁玄落车于宁府前,一掀帘,顿时炸开了锅。

有激动地大喊“宁大将军回来了”,有府中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改不过口喊成“宁少爷回来了”,到处沸腾,到处奔走相告,这让原本就热闹的宁府,星河县更加热闹了。

宁玄落脚下车,扫了眼宁府,府上竟张灯结彩,剪纸窗花,大红囍字贴的到处都是,一溜溜的红灯笼上图案不重样,还有高达两三丈的喜庆花灯在屋檐下放着。

“下车。”

宁玄朝后喊了声。

陆雪脂走了出来。

她优雅地迈动长腿走了出来。

猩红斗篷白色鞋履、整齐刘海平齐眉稍,高领簇拥着她雪白的脖颈,呵着下巴,雍容至极,再配上那冷冽的眼神,端的是气场极强,冷艳高贵,普通人连看都不敢看她。

“紧张?”宁玄问。

陆雪脂面色漠然,却淡淡应了声:“嗯。”

宁玄低声道:“你这打扮真的很有欺骗性,我刚见你时就被你骗了,要不然不会有沙漠绿洲那一出。”

陆雪脂睥睨地瞪了他一眼,没接话,转而问:“这是为我们办的?”

宁玄道:“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回来的消息。”

陆雪脂道:“那就奇怪了”

宁玄也很奇怪。

而就在这时,宁府里,一位白发老人,在一位瘦弱男子的搀扶下匆匆走了出来。

那瘦弱男子体态风雅,但却被毁了容,他穿着一袭新郎官的红袍从外匆匆走来。

新郎官的目光一下子就和宁玄对上了。

“二二弟!?”

新郎官喊出了声音。

喊完这两个字,他喉结滚动,眼睛瞬间就红了,然后就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划过破破烂烂,皮开肉绽的脸颊。

宁玄快步上前,给了这新郎官一个熊抱。

“大哥!”

“二弟!”

“大哥!”

“哈哈哈!!”

两人的称呼再不需要隐藏,光明正大地喊了出来,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知道。

宁玄,何许人也?

只此场面,一看一瞥,他心底已经大概猜到答案了,猜到为什么大哥会摘下面具,会举办婚礼了。

因为他。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皇都难行,若是想要如以往一样,安排举子如入皇都,那护送的责任必然就落在了他宁玄身上,谁让他如今是家中的顶梁柱?

届时,他需要一头扎入皇都的暗潮汹涌中,在那绞肉机般的漩涡里来回打几个滚儿,历几个难,才能将一位没有跟脚的宁家举子给带出来。

所以,家里一合计,不去了。

然后丑奴摘下面具,脱下天师袍,散去力量,来子承父业了。

这种事过去不行,可如今情况下必然是通过了的。

丑奴成婚,诞下子嗣,而对于宁玄,家中却不逼他,既不给他去皇都的风险,也不给他生娃的压力,让他拥有自己的选择,让他不必被家族所拖累。

为了他,这个家什么都愿意改变,都愿意付出。

宁玄的双眼也红了。

他看向旁边的老者。

记忆里儒雅的太易先生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人。

老人也正激动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身后道:“你大哥,宁罡,天罡的罡!今日是他的婚宴,今后他也会成为新的知府!你呀,不用管啦,哈哈哈!”

他抓紧宁玄的手,道:“双二品,是不?”

他得到消息,知道儿子的将军信息改了,但尤然不敢置信,因为“双二品”实在匪夷所思。

宁玄点点头。

老人开怀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宁玄向身后招招手,陆雪脂走到他身旁,看着老人,喊了声:“爹。”

然后又看向旁边丑奴,喊了声:“大哥。”

老人定睛看着她,激动无比道:“陆陆将军?我.我这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您的传奇事迹啊,就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讲您的故事了。”

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一把紧紧揪住宁玄道:“我算着呢,陆将军比你大两岁,你看看人家这气度,你得听她的话,凡事啊别自己瞎做主。”

宁玄表情复杂,重重点了点头,然后道:“雪脂很有本事的,这一次大沙漠绿洲之行,让儿子着实开了眼界。”

陆雪脂美目圆瞪。

老人却不知道两人的“小秘密”,而是看着宁玄正色道:“你知道就好啊,你还在花天酒地的时候,人家陆将军就已经是名震岁州道的传奇人物了。好好学着点。”

说完,他双手朝天,开怀道:“老天待我何其不薄,何其不薄,这是祖坟冒青烟,才能让我宁家娶到陆将军这样优秀的姑娘啊。”

宁玄也不多说了。

老爹开心就好。

“爹,今日是大哥婚礼,我们入屋吧。”宁玄提了句。

宁太易点点头。

新娘子,是一个乐肆老板家的大小姐,姓云,名逸。

乐肆就是卖乐器的。

因为沉香楼的爆火需要更新乐器,从而向这乐肆订了不少乐器,云逸便请了几个人一同去送货,只是在路上恰好不巧遇到了妖魔。

而也是有缘,“丑奴”也就是宁罡刚好来铲除这妖魔,便救下了云逸。

再后,宁罡经过一个闹市时,刚好路过乐肆,被云逸喊住了,一来二去,人家姑娘一往情深,宁罡却因为背负着天师使命,而不愿成家。

为此,他摘掉了面具,露出了丑脸,但人家姑娘并没被吓走。

宁罡只能不再和她见面。

可到了深冬,事情出现转机,宁家一合计,决定还是让宁罡来继承家业,以免给宁玄带来麻烦和压力。

于是乎,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此时,婚礼热闹。

但随着陆雪脂的到来,主角却像变成了她。

因为她太显眼,气场太大,身份太高。

宁玄的娘见到这样的媳妇,也是欢喜无比。

云逸知道她身份,则是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传奇的将军,节度使的千金,无论拎出哪一个名头,都是在云端需要人仰望的。

宁玄无奈,直接带着陆雪脂去后堂换了身衣裳,然后重新出来吃席。

夜色渐晚。

宾客渐散。

宁罡洞房花烛去了,宁玄则带着陆雪脂和宁老爷,大夫人一起说话,聊天,讲述这次为何回来。

宁老爷愕然道:“你们受了重伤?”

陆雪脂欲要解释。

宁玄点点头,顺便加了句:“内伤,不过没事。”

他现在卷入的东西太深了,对爹娘,他不能讲多,因为这一讲就收不住了,内里的种种诡谲必然都会呈现出来,这除了给老俩口带来担心,让他们睡不好吃不好,没别的用。

宁老爷喃喃道:“还没事?一定有事,一定很重。否则陛下明明是应该很看好你的,现在能却让你回乡,剥夺了神将的资格?”

旁边的大夫人笑道:“那不正好嘛,玄儿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好的媳妇,老头子,你还想怎样?!”

宁老爷颔首道:“也对,也对回来好,回来好。”

当晚。

宁玄在自己那待了十六年的院子里,搂着白花花的婆娘好好睡了一个安稳觉。

他从来都没这么安稳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正常起身练武。

而远处则飘来袅袅香雾,那是香火味儿。

宁玄应激性地皱起了眉头,匆匆循着香火走去,竟来到一处佛堂,庭中以石子砌地,两侧有幡幢飘扬,其上还绣有些文字。

他看了眼,是佛经。

而佛堂中,自家母亲和才入门的嫂子竟是在拜佛,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两人正在为他祈福,希望他和陆雪脂的伤能尽快好起来。

“娘。”

“嫂子。”

宁玄行礼。

家族的日常,让他感到安心。

但香火,却让他担心。

云逸低下头,看着脚尖,有些羞赧地小声喊了句:“叔叔。”

大夫人嗔道:“玄儿,你怎么把雪脂一个人抛下了?人家是节度使家的千金,又是传奇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人家!”

宁玄无语。

自他带着陆雪脂回了家。

爹娘和他说话,三句里有两句会提到陆雪脂。

大夫人催促道:“你快去找人家,万一你对人家不好,人家跑了怎么办?”

“好好好,马上就去。”宁玄敷衍了句,然后道,“我记得家里之前没有这佛堂。”

大夫人笑道:“小云也信佛,刚好你娘也有了个伴儿,这才在家建了个佛堂,能日夜祈福。放心吧,你大哥看过,这里的佛像都没问题。”

正说着,不远处丑奴走了过来。

丑奴看到宁玄,第一句话就是:“哎,二弟,你怎么不陪陆将军?”

宁玄无奈道:“这就去,马上就去。”

原本他还想和大哥交流一下太阴鬼的事,可话到嘴边,还是打消了这想法。

他所卷入的那些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宁家能承受的范围,就算是成为了知府的大哥也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因果太重,知则.易亡。

宁玄离去了。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陆雪脂拍着胸脯道:“刚刚我出去走了一圈,结果你家的一个个看到我都像要跪下来,还有些长辈见到我,全部都问我为什么你没陪着我,然后都很生气。”

宁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心跟着笑声也放松下来。

他终于回来了。

这里是正常的生活。

而现在,他要开始尝试突破武者四品。

阿碎的修炼心得,五毒教的蜘蛛传承,再加上合欢宗的双修法,足以让他慢慢提升,然后通过修炼去破开四品,去达到那古代宗门言之为“修炼之初“的四品立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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