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捡个麻烦(1 / 1)
越野车颠簸在通往Y市的国道上,窗外的风景从高楼林立渐变为连绵山峦。
林以凡开着车,瞥眼副驾上捧着平板电脑研究Y市分院资料的张若薇。
“我说大小姐,别研究了,反正都是流放。”
张若薇头也不抬:“流放?你懂什么,Y市分院虽然偏远,但据说疑难杂症特别多,正好练练手。”
“练手?拿病人练刀呢?”
林以凡嗤笑:“我看那调令更像张用扔给我们的烂菜叶,让我们自己找地方沤肥。”
“你就不能盼点好?”
张若薇白他一眼:“再说,有5亿傍身,怕什么?”
“5亿?在这物价下,也就够买几车榴梿。”
林以凡想起爷爷的饺子馆,心里莫名堵得慌。
“榴梿怎么了?我就爱吃榴梿!”
张若薇嘟嘴,忽然想起什么,转向飘在后座的小凡凡:“喂,小幽灵,你说Y市分院怎么样?”
小凡凡正对着窗外发呆,闻言回过神,蓝色身影晃了晃:“Y市分院……以前听说过,条件艰苦,病人复杂,但也确实能遇到很多罕见病例。”
“听见没?”
张若薇得意地扬眉:“还是小幽灵懂行。”
林以凡翻了个白眼:“懂行?我看是纸上谈兵。到时候别说看病,怕是连手术室都找不着。”
“你!”
小凡凡气结:“我好歹也是正经医科大毕业的!”
“毕业有什么用?还不是……”
林以凡话没说完,越野车猛地一个急刹!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林家没有丧偶吗?”
张若薇差点撞上前排座椅。
“前面好像有——病人!”
林以凡推开车门,那股浓烈的铁锈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比后厨里忘关三天的海鲜冰柜还要冲鼻十倍!
“我靠!这味道……”
他捏着鼻子,下意识想找锅盖盖上这“乱炖”,但眼前景象更骇人。
孕妇蜷缩在道边杂草堆里,身下洇开的暗红液体像打翻一大桶劣质番茄酱,还带着未凝固的粘稠感。
她的呻吟撕心裂肺,像案板上被拍晕前最后一蹦达的活鱼。
“产妇!快生了!”
张若薇脸色煞白,高跟鞋踩在碎石子上都顾不上崴脚,冲过去就想扶。
她的手指刚触到孕妇冰凉的胳膊,自己倒先打个寒噤——这触感,像刚从急冻室捞出来的海参!
飘在旁边的小凡凡也“冻”得不轻,透明的轮廓似乎都晃了晃,声音带着急切的杂音:
“看那宫缩的阵仗!频率太高了!阵痛间隔这么短,频率快赶上半自动和面机打高筋面粉的档位了!而且血流不止……不妙!十有八九是‘锅没烧热,食材粘底’,胎盘早剥啊!”
“什么剥?饺子皮破了?”
林以凡本能地想到自家那点儿可怜的手艺。
“剥你个头的皮!”
小凡凡急得想跺脚:“是锅里最重要的隔层(胎盘)提前从灶具(子宫壁)上脱开了!炉火(血流)顺着裂缝哗哗往外喷呢!胎儿在里面就像砂锅里最后一块没浮起来的鱼泡,快给闷熟了!听懂了吗?”
“那还等什么!塞回去?!”
“塞你个头!得赶紧把锅盖掀开(开腹),把那个快闷坏的‘主料’(胎儿)抢救出来!再慢一点,要么火熄(产妇休克),要么料透(胎儿窒息)!”
小凡凡的声音都劈叉了:“可咱这破车颠到Y市分院,这盘菜早糊透结底了!”
“操!”
林以凡低骂一声,也知道这“灶台(车)”靠不住了。
他看着孕妇惨白的脸和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番茄酱”,又看了看周围荒凉得像退耕还林试验田的山路,一股凶戾混着不耐烦的火气噌地冒上来。
“若薇!给她摁住!拿布给我捂严实了,尽量别让这点‘汤汤水水’漏太快!你,”
他冲着小凡凡的灵魂方位一吼,“赶紧想想,现在去不了正经手术室,怎么在路边摊先保住这锅?”
“我……我是神经外科!这‘高压锅爆炸’(产科急症)……没实操经验啊!”
小凡凡的声音近乎哀嚎。
“废物!”
林以凡啐了一口,却也知道指望不上这“嘴炮食神”了。
他眼疾手快地从后备箱拽出车上唯一的“案板”——一块厚实但绝对不干净的野餐用折叠木板,又扯下自己的崭新外套,粗暴地铺在“案板”上。
“妈的,就当给和面垫桌布了!搬她上来!”
他蹲下身,用给两百斤野猪过磅的力气,小心翼翼地把孕妇“平移”到放平的后座上。
孕妇一声压抑的痛呼,让林以凡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嘀咕:这手感……比生切猪大肠还让他心里发毛。
越野车再次发动,这次是生死时速!
张若薇在后座死死摁住孕妇抽搐的下腹部,像要按住一口随时会喷涌的高压锅。
小凡凡飘在车顶棚,语无伦次地指挥:
“保持头低脚高!像煎鱼翻身!减少破洞(剥离面)那边的压力!别让她乱动,不然血管像被钩破的鱼鳔,血会呲得更厉害!”
“……若薇!注意她脉搏,别稀了(太弱)!……林以凡!开稳点!别颠!这‘砂锅’(子宫)里‘汤汁’(血)本来就快烧干了,再颠两下就剩锅巴了(失血过多)!”
“你行,你他娘来开!”
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汗味、恐慌味,还有一丝林以凡心头那点“草泥马”的味道!
这盘“硬菜”,还没进厨房,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颠锅”中流逝。
当那堵同样惨淡如“潲水桶”般的Y市分院门诊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林以凡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地狱厨神”资格赛——评委是阎王爷。
“急诊室!死人没?赶紧滚出来抬人!”
林以凡把车头粗暴地怼在台阶下,喇叭摁得像防空警报。
混乱急诊室里冲出几个护士,七手八脚把孕妇挪上推车。
空气里消毒水味混杂着霉味,像隔夜馊掉的抹布水。
墙皮掉渣,设备陈旧,让林以凡瞬间联想到爷爷厨房里那台总罢工的二手压面机。
“快!准备接生!”
张若薇声音都喊劈了。
一个影子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
头发花白,像撒了一层粗盐颗粒,脸上沟壑纵横如晒干的橘皮,但那双眼睛!
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剔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