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记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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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七刚侧身挤进铁门那条勉强容身的缝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那扇被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的铁门,

就“砰”的一声,毫无征兆地自己关上了!

那声音又闷又响,在这空旷死寂的废弃医院里,简直像直接砸在林七的心尖上。他

浑身一激灵,差点没当场跳起来,手臂和大腿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根根倒竖。

“我靠!”林七猛地回头,握着强光手电的手下意识一紧,雪亮的光柱死死钉在那扇严丝合缝的铁门上。

门,彻底关死了,连刚才被他撬出来的缝隙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角渗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比门外浓烈十倍不止的阴冷空气,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那空气里混合着刺鼻的霉味、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熏得林七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当场把晚饭吐出来。

“咳……咳咳!这他妈什么鬼味儿……”林七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几步,感觉肺叶子都被这股混杂的味道给腌透了。

这味道,比他以前在城中村租的十年没通过风的地下室还要上头。

“啧,本喵就说了,你小子就是来送菜的,还非不信。”小黑那欠揍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幽幽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里的阴气浓度已经快凝成实质了,浓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就你背包里那点儿破盐,还不够给这里的阿飘们漱口的呢,跟往大西洋里撒胡椒面有什么区别?”

林七被噎得直翻白眼,但嘴上却不肯认输:“你懂个屁!我这是战略性威慑!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他嘴上虽然硬气,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鬼地方的阴森恐怖程度,远超他的想象。早知道一百万这么难挣,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搬砖。

“行了行了,别嘴硬了。”小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那点三脚猫的摆渡人道行,在这儿跟萤火虫似的,还指望普度众生?赶紧找找线索,本喵可不想陪你在这儿喂蚊子——哦不对,是喂鬼。”

林七深吸一口那冰凉中带着腐朽味道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都来了,现在想跑,门都自己关上了,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奇怪的是,一踏入这精神病院的内部,内心深处,作为最后一名摆渡人的他,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的牵引力,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从医院深处传来,拉扯着他的感知,指引着一个模糊的方向。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微弱的“信标”,在黑暗中对他发出持续的召唤。

“小黑,你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没有?”林七压低声音,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一边在脑海里问道。

“本喵只感觉到你的心跳快得像打鼓,还有你那条瘸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小黑的声音依旧刻薄。

“滚蛋!”林七暗骂一句,懒得再跟它掰扯。他集中精神,仔细感受着那股“信标”的指引。

这里应该就是医院废弃前的大厅。空旷得吓人,借着强光手电的光柱,可以看到正前方是一个早已干涸发黑的水泥接待台,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烂卷曲的纸张和几个倾倒的墨水瓶,黑色的墨水渍如同干涸的血迹。四周的墙壁上,白色的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潮湿发霉的水泥,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暗绿色的苔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混合着之前闻到的霉味和消毒水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让人头皮阵阵发麻。

林七握紧了手中的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缓缓扫过大厅两侧。那是两条幽深的长廊,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头,仿佛通往未知的地狱。走廊两旁的病房门,大多都半开半掩着,门板在微弱的气流中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吱呀”的轻响,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怪兽的嘴,在无声地邀请。

他咽了口唾沫,那股“信标”的牵引感,似乎是从左手边那条走廊深处传来的。林七咬了咬牙,瘸着腿,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哒…哒…哒…”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飘荡,更添了几分诡异。

手电的光柱在前方不停地晃动探路,扫过一间间紧闭或虚掩的病房。有的门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金属门牌号,但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数字的轮廓。

偶尔光线透过门缝晃进去一瞬,能看到里面凌乱的床铺、翻倒的桌椅,还有……布满墙壁的,那些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指甲划痕!

那些划痕,有的极深,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无尽的怨恨与绝望刻上去的;有的则细密杂乱,像是濒死前的疯狂抓挠,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气息。

林七看得后背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凉气。

他几乎能想象到,曾经有多少绝望的灵魂被囚禁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最终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

“咕咚。”林七又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干得冒烟。他甚至觉得,那些黑洞洞的门缝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这条走廊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个拐角。而那股“信标”的指引感,在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门口,变得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那是一扇虚掩着的深棕色木门,门板因为潮湿而有些变形,上面挂着一块残缺了一半的黄铜牌子,借着手电光,林七凑近了些,依稀能辨认出“档案室”三个字。

“档案室?”林七嘀咕一声,心里琢磨着,难道线索在这里?

他屏住呼吸,将撬棍换到左手,右手依旧紧握手电,用撬棍的扁平一端,小心翼翼地抵住木门,轻轻向里推去。

“吱呀——”一声轻微但依旧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一股更加浓重的纸张霉烂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林七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档案室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里面靠墙立着好几排顶天立地的铁皮档案柜,不过大多已经东倒西歪,柜门有的敞开,有的脱落,里面的文件、档案夹如同垃圾般散落一地,厚厚的一层灰尘覆盖在所有东西的表面,仿佛时间在这里彻底凝固了。

手电的光柱在房间里缓缓扫了一圈,林七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角落里一个半开着的档案柜上。那个柜子的第三层抽屉并没有完全关严,从缝隙里露出一角深褐色的硬皮本子的边缘。

他心中一动,瘸着腿走过去,将手电叼在嘴里,腾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个已经锈住的抽屉。抽屉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最终被他拉开了大半。

一本厚实的硬皮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抽屉底部。

林七将它取了出来。本子封皮是深褐色的,因为长时间的潮湿,已经有些变形发胀,边缘处还有深色的霉斑。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

他吹开封面积累的厚厚灰尘,呛得又是一阵咳嗽,然后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里面是用钢笔书写的娟秀字迹,看排版和内容,像是一本日记,或者说工作日志。字迹虽然娟秀,但笔锋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看样子出自一位严谨的医生之手。

日记的纸张已经完全发黄变脆,边缘部分因为受潮而显得有些毛糙,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林七耐着性子,借着手电的光亮,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起来。

前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日常的工作记录,比如某某病人病情稳定,某某病人需要调整用药剂量之类,枯燥而乏味,没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他翻到日记的后半部分,日期显示是这家精神病院正式关闭前的几个月,日记的记录开始变得简短而诡异起来。

“X年X月X日,晴。莉莉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她又开始在病房的墙上画那种奇怪的螺旋标记,她说那是‘门’,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门。我试图和她沟通,想了解她画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只是眼神空洞地反复念叨着‘墙里有心跳声’,‘它在呼唤我’,‘我要回家了’……她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安。”

“X年X月X日,阴。今天查房,发现莉莉病房的墙上,那个螺旋标记变得更大了,几乎占据了小半面墙。而且……标记的颜色好像也深了一些,不再是之前用粉笔或石子划的,更像是……像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画上去的。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莉莉的异常情况,建议将她转到重症监护区进行隔离观察,但被驳回了。理由是床位紧张,以及莉莉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X年X月X日,雨。疯了,我感觉这里的人都快疯了!不只是莉莉,最近一周,至少有五个以上的病人开始出现类似的幻听和幻视症状,他们都声称听到了‘墙里的心跳声’,有的甚至说看到了‘墙壁在呼吸’!医院里人心惶惶,已经有两名护工不堪压力辞职了。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里恐怕要出大事……”

“X年X月X日,天气记录缺失。莉莉失踪了。就在今天凌晨,查房的护士发现她的病房空了。我们找遍了医院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她的病房里,那个诡异的螺旋标记占据了整面墙壁,暗红色的,仿佛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我感觉,那个标记,它像一个活物……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后面全是空白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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