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纷扰(1 / 1)
斗牙将奈落的本我意识的一部分,切割到分身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阴谋家最后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舞台落幕。
同时为分身打下思想钢印后,斗牙挥手,如同驱赶蚊蝇。
“去罢。”
那分身如同被无形的皮鞭抽打,身形一晃,裹挟着尚未散尽的瘴气,踉跄着消逝在天际。
“呵。”
一声极尽慵懒与不屑的轻呵,自身畔飘来。
“早已成了登不上台面的杂鱼流寇,也值得你费心思?”
凌月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方才飞走的不过是只惹人厌烦的蝇虫。
她优雅地掩口,打了个精致却乏味的哈欠,那斜睨的月眸中满是无聊。
“若真要磨砺那两个小子,直接丢进东征军的修罗场里滚上三滚,岂不是更加便利?”
斗牙缓缓摇头,“他们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让他们在此方世界安稳生活便行了。”
“那接下来去哪?”翠子温润的声音响起。
此刻,日轮正沉沉西坠。
焚天的熔金烈火点燃了无垠云海,将浩瀚长空染成一片壮丽而炽烈的赤红。
霞光如血,泼洒在斗牙王的银发与戎甲之上,也流淌过凌月与翠子国色天香的侧颜。
斗牙收回望向地平线的目光,那眼底映照着焚世的余烬。
他的声音穿透了笼罩四野的暮色,“时辰不早了,正好去西国犬族走一趟。”
斗牙金眸微转,捕捉到凌月那因“西国”二字,而几不可察微动的眉梢,语气促狭。
“正好也瞧瞧。”他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此界的‘凌月仙姬’,与我家风华绝代的娘子相较……究竟有何不同?”
“哼!”
一声清冷的轻哼,如同冰珠落玉盘。
凌月傲然扬眉,那双美目斜睨过来,眼波流转间带着睥睨万物的自信,与一丝被冒犯的娇蛮。
“自然是妾身——风华更盛,气度无双!”
她红唇微勾,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仅如此……”
话音未落,她云袖轻舒,带着不容抗拒的优雅力道,一手便将正眨巴着大眼睛的阿毘捞起。
另一手稳稳揽过幼年杀生丸温软的小身子!
如同展示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般,将一双儿女紧紧拥在臂弯!
“妾身的孩儿——”
她目光扫过怀中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最终落在那睡得正香、银发如雪的幼子脸上,声音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与宠溺,“自然亦是冠绝诸界,无人能及!”
“他们会比所有人都要幸福安康!”
被母亲突然“夹带”的小阿毘,懵懂地眨了眨大眼睛,小短腿扑腾了两下,最终乖乖地窝在母亲馨香的怀抱里。
还不忘朝着斗牙的方向,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走了。”
斗牙朗声一笑,袍袖挥动间,祥云流转,载着一家子,朝着西国犬族的方向,划开如血残阳,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因为他们的到来,这方世界的杀生丸与犬夜叉等人,亦是心绪浮动。
清澈见底的溪流旁,水声潺潺,夕阳的阳光透过树影洒落。
铃正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踩在沁凉的溪水中,水花在她脚踝边欢快地跳跃。
她手中握着一根前端削得尖尖的木棍,全神贯注地盯着水中游弋的银鳞,屏息凝神,准备随时刺下。
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浅滩上,站着形似哥布林,却穿着正式臣子服饰的小妖怪——邪见。
那双本就硕大凸出的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滴溜溜乱转。
他紧握着他那标志性的人头杖,杖尖精准地往下一戳!
熟练地将一条路过的肥鱼,钉穿在溪底的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邪见并未像往常一样将肥鱼丢到岸上。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溪边一块光滑巨石上静坐的身影——杀生丸。
银发如瀑,金眸微阖,周身散发着比平日更甚的、几乎冻结空气的寒意。
邪见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地蹭到铃身边,用气声低语,生怕惊扰了那尊煞神。
“铃……你有没有觉得,杀生丸少爷自从回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话也不说,动也不动,比平时……更吓人了!”
铃停下手中的动作,清澈的大眼睛也担忧地望向杀生丸。
她轻轻摇头,小声道,“铃也不知道呢……杀生丸少爷好像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邪见的语气带着一些愤慨,见铃也察觉了,胆子稍大了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愤愤不平。
“你当时也看见了!我们找到杀生丸少爷的时候,那个半妖犬夜叉也在场!哼!”
他挥舞着人头杖,仿佛在打空气,“肯定是杀生丸少爷的斗鬼神,在对付奈落分身的时候折断了!”
“所以让那小子趁机占了便宜,又吃了亏!可恶啊!那把铁碎牙本来就该是杀生丸少爷的!要是杀生丸少爷有铁碎牙……”
“哇啊啊啊——!!!”
邪见慷慨激昂的“分析”还未发表完,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划破了溪边的宁静
话还没说完的小妖怪,就被杀生丸一脚踩进了溪水中。
“噗通。”
水花四溅。
邪见整个人如同被拍扁的青蛙,脸朝下砸进了溪水里。
人头杖脱手飞出,在水里狼狈地打着旋儿。
铃对此见怪不怪,每次邪见大人惹得杀生丸少爷不高兴,就会被拿来出气。
以往邪见大人惹恼了杀生丸少爷,顶多是无视其存在而直接从他的身上走过,或者挨上一记会生出一个大包的拳头。
像今天这样被直接一脚踩进溪水深处,倒是头一回,让铃不由地担心起来。
“杀生丸少爷。”
迎着铃担心的眼神,杀生丸金眸冷淡地扫过溪水中扑腾挣扎、狼狈不堪的邪见。
并未回应铃的呼唤,身形一晃,便已无声无息地回到了那块巨石之上,重新阖上眼眸。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剧烈,如同惊涛骇浪,猛烈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与心防——
那来自异界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父亲”与“母亲”,还有那个……被母亲温柔抱在怀中的、幼年的“自己”!
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藤蔓,让他心神难定。
但踩了踩邪见后,胸中那股翻腾的、无处宣泄的郁躁,无疑轻松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我杀生丸只要继续变强就够了!)
溪水依旧潺潺,阳光依旧温暖。邪见哆嗦着捡起人头杖,铃继续安静地捕鱼。
巨石之上,那抹银白的身影,仿佛已将所有波澜深藏于那亘古不化的冰封之下。
只余下对力量更纯粹的渴求,在无声燃烧。
……………………
靠近食骨之井的小村落,枫婆婆那间弥漫着草药与烟火气息的木屋内。
暖黄的炉火跳跃着,驱散了深秋的凉意,将围坐一圈的众人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碗筷轻碰声与食物的香气交织,构成一幅难得的安宁画面。
戈薇捧着温热的汤碗,目光落在身旁那个埋头扒饭、仿佛要将脸埋进碗里的半妖少年身上。
她犹豫片刻,终是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犬夜叉……桔梗小姐的事,我们暂且不提了。”
她放缓了语调,“对于那位来自异世界的‘父亲’,斗牙王大人……你,是怎么想的?”
“唔!”
犬夜叉扒饭的动作猛地一顿!听到“桔梗”二字时紧绷的肩膀,在戈薇后半句话出口后,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说实话,桔梗是他的心头肉,戈薇也是掌中宝,任何一个人他都舍不得。
(要是能在一起就好了。)
这种贪心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犬夜叉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心情轻松的二狗子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那副惯常的、带着点鲁莽的满不在乎。
他不以为意地说道。
“哈?异世界的老头子?”
犬夜叉咧了咧嘴,金眸里闪烁着无所谓的光芒。
“管他多厉害,早晚得回他自己的地盘去!想他干嘛?”
知道异世界的父亲,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的犬夜叉,挥了挥拳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夺回四魂之玉!然后——把奈落那混蛋彻底轰杀至渣!”
“可是……”
弥勒法师放下手中的碗筷,神情凝重。
他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那只被诅咒侵蚀、如同无底深渊般不断扩张的“风穴”。
那吞噬生命的黑洞,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
“若能在讨伐奈落的路上,多一位像斗牙王大人那般……足以震慑诸邪的强援。
“我们的胜算岂非大增?或许……能更快地结束这一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与希冀。
此言一出,除妖师珊瑚握着长柄勺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弟弟琥珀苍白却依赖的小脸——那维系着他脆弱生命的四魂之玉碎片,如同悬在蛛丝上的水滴。
奈落一日不除,琥珀便一日不得安宁!
这份如芒在背的焦灼,让她对弥勒的提议深以为然。
“就是就是!”
小狐妖七宝立刻跳了起来,双手叉腰,学着大人的模样用力点头,身后的狐狸尾巴摇摆。
“斗牙王可是传说中最最最厉害的大妖怪!奈落在他面前,连只臭虫都算不上!”
“犬夜叉,你可是……”
他挺起小胸脯,正准备发表一番“你可是人家儿子,请求父亲帮助没有问题”的高论——
“砰!”
一声闷响!
犬夜叉的铁拳如同瞬移般砸下,精准地命中了七宝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哇呀——!”
七宝惨叫一声,瞬间抱头化作一颗滚地葫芦,眼泪汪汪地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
“犬夜叉!”
戈薇的俏脸瞬间罩上一层寒霜,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坐下!”
“咚——!”
言灵念珠的力量瞬间爆发。
犬夜叉连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整个人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按住,脸朝下拍在了地板上。
力道之大,连枫婆婆那历经沧桑的结实木板,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直接被砸穿。
“……”
枫婆婆端着碗的手僵在半空,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心疼地看着自家那无辜遭殃的地板,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而经过这么一闹,其余人也明白了犬夜叉的想法,无心继续讨论斗牙王之事。
无论如何,奈落这个敌人,他们是必须要杀死的。
…………………………
夜色如墨,浸染着深邃的山林。万籁俱寂中,唯有无数潜伏暗影的低沉妖吟。
如同地底涌动的幽冥潮汐,在瘴气弥漫的林间回响。
就在这片属于魑魅魍魉的领地中心,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正踏着无形的路径,缓缓前行。
那是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
素白。
是她唯一的颜色。
银白如初雪的长发,柔软地垂落在肩头,其上别着两朵同样雪白的、不知名的绢花。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毫无血色的唇,精致如人偶的五官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找不到一丝属于活物的生气。
她穿着一袭同样纯白的、宽大得几乎要将她瘦小身体吞没的狩衣,赤着一双苍白的小足。
踩在铺满枯叶与腐殖、暗藏杀机的土地上,步伐轻缓得仿佛足不沾尘。
镜之神无。
宛如一面被遗弃在尘世的冰晶古镜,空茫、剔透,映照万物,却不留纤尘。
少女无声地行过。
更诡异的是——
那些藏匿于林影深处、方才还在嘶鸣低吼的嗜血妖物,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冻结了动作!
它们感受不到少女身上有任何妖力的波动,甚至捕捉不到一丝情绪的涟漪——绝对的虚无。
正是这份能吞噬感知的“空”,却让最凶残的妖兽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战栗!
它们退缩了。
密密麻麻的暗影在枯木、藤蔓与巨岩之后蠕动、退让,为其开辟出一条寂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通路。
这一切的根源……
是无声跟随在她身后的那个庞然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