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收买人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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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星无月的夜,僻巷中,模糊的人影利落翻过墙头。

陆晋乾背靠墙,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如果他能掌握到陆未吟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此为威胁,不仅能救出欢儿,说不定还能让陆未吟找萧家的人帮自己办事。

用力搓脸醒神,陆晋乾决定追上去。

墙那边是另一条暗巷,七弯八拐,岔道横生,好在陆未吟她们走得不快,他才不至于跟丢。

一路尾随,陆晋乾看到陆未吟进了尽头的小院。

他摸到院墙下,正要往里翻,脚踝突然发麻,膝盖一弯,直直朝墙上撞去。

院内,秋月打开门,将陆未吟和采香迎进去。

“小姐!”秋月跪在陆未吟面前,二话不说先磕三个头,“小姐大恩,秋月没齿难忘。”

烛光照在陆未吟初雪般清冽的脸上,一冷一暖对比鲜明。

“你帮我把东西偷出来,我替你摆平你哥哥,公平交易,谈不上什么恩不恩的。”

下巴微挑示意,采香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到桌上。

打开,雪花白银亮得晃眼。

陆未吟说:“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里有纹银百两,足够你换个地方安身立命了。”

秋月瞳孔微扩。

人瘦眼睛大,这会儿瞪得更大了。

“小姐要我走?”

替她解决麻烦,找地方安置,还拿钱给她治伤。

她一直以为陆未吟是觉得她有用处,要留她在身边。

陆未吟反问:“不然呢?”

采香面露不满,“事儿给你办了,还给你这么大一笔银子,你还想如何?”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秋月仰头看着陆未吟,心里的忐忑化为眼中的水光,“我不要银子,我想留在小姐身边,替小姐做事,洗衣做饭,洒扫浆洗,我都可以做。”

她知道毒杀曹彰这么大的事儿,陆小姐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只怕这是买命钱,有命拿没命花。

陆未吟笑起来,“杂事丫头月银五钱,厨娘月银一两,就是采香她们这样的贴身女使,月银也不过二两。放着一百两银子不要,你要来挣这份工钱……怎么,又瞧上我那儿什么东西了?”

“秋月不敢,秋月不敢!”

秋月连连磕头,“是小姐救了秋月的命,秋月感恩戴德,只想为恩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嗯?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

秋月停下来,额头红了一块儿。

“当初我偷了小姐的金臂钏,若是送官,只怕早就被一顿板子给打死了。小姐虽然叫人断我一根手指,却也保住了我的性命。秋月没读过几年书,知恩图报的道理却是懂的,求小姐开恩,留下我吧!”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其次就是自己人。

她得上到陆未吟的船上,成为她的人,才能真正保住这条小命。

还不光是保命!

去曹家偷东西的时候,她确实是当做交易,一心只想着解决掉那个黑心烂肺的赌鬼。

可是得知曹彰在抱月湖自告罪状,朝廷派遣钦差奔赴蒲阳查明真相,叶家的冤屈得以昭雪,蒲阳的贪官污吏被正法,老百姓有了活路,她才意识到自己参与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计划。

她这样的小人物,一抓一大把,可就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成了揭露曹彰罪行的关键一环。

那一刻,秋月觉得自己厉害极了。

她想继续做这样的事!

陆未吟笑意加深,还多了几分欣赏,“我还以为你会恨我呢。”

“不敢瞒小姐,一开始确实有点儿,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秋月拿出十足的坦诚。

采香顺势递台阶,“秋月是个机灵的。收拾曹彰那狗官,她出了不少力。”

这话既是夸赞,也是敲打。

曹彰被毒杀她也有份儿,若事情泄露出去,谁都别想往外摘。

陆未吟收敛笑容,眸间覆上一层淡淡的寒霜,散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威严气势。

“我身边不缺洒扫浆洗的杂事丫头,缺的是能独当一面,真正能用的人。而且你也知道,我与寻常闺秀不同,替我做事,无异于游走刀尖,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你考虑清楚再说。”

秋月丝毫不怀疑陆未吟的话。

也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反正她已经没有家了,孤寡一个,了无牵挂。

庸庸碌碌是一生,惊心动魄也是一生,还不如择个明主,去过一过另一种人生。

“我不怕!”

秋月攥起拳头,眼睛又黑又亮,闪着坚定的光。

采香帮着劝说,“小姐,要不就留下她吧,您不是想开家茶楼吗,我觉得可以让她试试。哎。”

她问秋月,“开茶楼会吗?”

秋月飞快直起身子,“不会,但我可以学,往死里学。”

陆未吟托腮做思考状,“你可想清楚了,我这条船可不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从船上下去的,没有活人,只有尸体。”

噼啪,蜡烛爆了个灯花。

烛火微颤,映着陆未吟晦暗不明的脸。

秋月郑重的跪下来,伏身拜在陆未吟脚下,“愿为小姐马前卒,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陆未吟和采香含笑对视。

“行,那开茶楼的事,交给你去办。”

陆未吟飞快瞄了眼窗外,“事不宜迟,你俩现在就去外头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半个时辰后回来。”

采香将一条面纱塞到秋月手上。

秋月愣了下,慢半拍戴上。

房门开合,脚步声渐渐远去,陆未吟摆了三个杯子倒上水,房门再次打开,昏迷不醒的陆晋乾被扔到她脚边。

陆未吟看也没看一眼,只招呼进来的两人,“坐。”

两人有着极其相似的眉眼,几乎可以说是共用了同一张脸,身高体型从肉眼上也瞧不出差异,穿着同样的衣裳,大晚上的瞧着莫名有些诡异。

陆未吟将一杯水放到其中一人面前,“挖煤好玩吗?”

楚越眼皮跳了跳,“你能分清我们?”

他和哥哥是双生子,连亲爹有时候都会认错,后来从军当了斥候,分别在胳膊上系黑白布条,兄弟们才能认准人。

陆未吟笑容温和,将另一杯水放到楚风面前。

“你的左眼瞳仁偏褐色,而你哥哥是纯粹的墨瞳。还有,你的右边眉尾处有一颗很小的痣。”

她在自己眉尾处点了点。

这些都是前世楚越告诉她的分辨方法。

尽管那时候楚风已经死了,但楚越还是三句话不离我哥,好像只要一直提及,哥哥就一直在。

事实上陆未吟并不是以这些特征来分辨的,她和楚越共同奋战,早已熟悉他的神态和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在她眼里,兄弟俩很像,也很不一样。

楚家兄弟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真是邪了门儿了。

楚越端起水一口喝干,“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他非常确定,以前从来没见过陆未吟,她却对他们了如指掌。

这让人很不安。

“现在认识也不晚,想必你们已经把我的底细摸得透透的了吧?”

兄弟俩不否认。

曾经的将军府三小姐,现在的永昌侯府继女。

还是虎威大将军苏擎天的外孙女。

楚风站起身,朝陆未吟拱手行礼,“不管怎么说,多亏了陆小姐,我才能找到阿越。”

陆未吟摆手,“我帮你一回,你们也帮了我一回。今日要不是你们,我也麻烦了。”

今天在蒋家,周小菊撞柱自尽的时候,她看到楚越趴在墙头。

她让采香上前查看周小菊的情况,趁机取下耳环,再去找楚家兄弟帮忙。

前世楚越说过,兄弟俩从军之前干过一阵子卖假书法的行当,出手的书法作品都是楚风自己临摹的,做旧之后与真迹十分相似,仿个姑娘的笔迹不在话下。

他们伪造了书信,加上耳环作为信物,周家夫妇深信不疑。

为了抓住真正的凶手,也不愿看到无辜之人平白受冤枉,夫妇俩当即答应配合采香的安排。

楚风说:“知恩图报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也是赶巧了,兄弟俩去侯府找陆未吟,正赶上她出门喝喜酒,于是留下当归做提示。

正要离开,忽见一人鬼鬼祟祟溜进她房里,偷了个什么东西。

两人一路跟到蒋家,见那小贼从身上摸出一条肚兜交给一个男人,其肮脏用意不言而喻。

兄弟俩将人放倒,捆成粽子扔到府外的臭水沟里。

至于那条肚兜,直接一把火烧了。

担心还有后招,两人又摸回来,刚好看到陆未吟被人以性命攀诬。

楚越马上溜进蒋府,装成跟随主人前来赴宴的小厮,跟蒋府的下人打听到周小菊的住处,第一时间赶往周家。

陆未吟帮过他们,他们自然不会看着她含冤受屈。

施善缘得善果,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聊完正事,兄弟俩起身告辞。

尽管非常好奇陆未吟究竟是从何处把他俩的事摸得这么清楚,奈何她始终避而不谈,俩人也拿她没辙。

陆未吟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楚风说:“继续回去卖药。陆小姐若有用得上我们兄弟二人的地方,尽可差人来买当归。”

陆未吟面露失望。

“二位乃忠义之士,身上更是背负着整个斥候小队的清白,难道你们甘心就这样带着冤屈东躲西藏过完此生?”

深藏在心底的伤疤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撕开,像是被人一刀子扎中死穴,兄弟俩周身气势陡然变得危险且凌厉。

三人相对而立,旁边的烛火忽然颤动。

楚越毫无征兆的出招,挥拳直击陆未吟面门。

陆未吟抬肘格挡,用巧劲卸了他的力,再以一记寸拳将人击退。

“我有办法!”

她说:“如果你们想为自己,为整个斥候小队平反,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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