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奈何桥上重相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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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张家园不觉得兰州的那个狗屁镇守使大人能起到保境安民的作用,一支连辫子都没有剪掉的军队,再说什么保境安民的话,就纯属是糊弄人了。

兰州城里或许会有一些属于有权,有钱人的王法,兰州城外的偏远地域,就是土匪,官兵,强人们的游乐场。

如果有机会能杀一批兵痞,张家园也是很乐意的,当然,必须是在自己人身安全得到保障的情况下。

用绝望去对抗伤害是不对的,不用绝望手段去对抗邪恶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

1919年中华大地上就没有国家,只有军阀,此时的陇东镇守使,便是大名鼎鼎的陆洪涛。

王桃子一路上不再说话了,张家园也没有对她进行心理疏导,王桃子自己就是心理学家,她会好起来的。

快马加鞭之下,两人又跑了两个小时,终于靠近了省城兰州。

冬日里的陇中人都很闲,一个个穿着黑不溜秋的衣裤,双手插进袖筒里面靠在向阳的墙角晒太阳。

冬日里的兰州城很脏,黄河穿城而过,就连冬日里本应该清澈的黄河水,此时看起来也泛着黄色。

黄河大铁桥可能是这座城市唯一能看到的工业文明产物。

同时进城的人有很多,铁桥上站着很多兵丁,这些兵丁的态度非常恶劣,拿人家的财物也就算了,王桃子亲眼看到一个兵丁居然把手伸进一个女人的裤子里去了。

张家园抬手就是一鞭子,重重地抽在那个兵丁的脑袋上,兵丁骂了一声,抬头看到坐在马上的张家园,就缩缩脑袋,像张家园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公子哥的人,兵丁们可不敢上前找麻烦。

王桃子在兵丁眼中更是一个大家小姐,也只有大家小姐才敢冲着他们这群丘八瞪眼睛。

很讽刺,穷人进城需要缴税,张家园,王桃子不用,就连他们的狗也不用,就在刚才,一个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婴儿都缴税了。

张家园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王桃子却羞愧不堪,她抓着张家园的衣服,要求他把进城税交了,不但要交他们的,还要替那些被兵丁们轰出去的穷人一起交。

一把银元丢出去之后,趁着兵丁们满世界捡银元的机会,被他们堵在桥头的人们一哄而上,随着张家园跟王桃子一起过了黄河铁桥。

过了黄河铁桥,就是沿着黄河修建的兰州城墙,这些城墙上只有很少的一些砖帽,大部分都是夯土城墙,城墙下最多的是黑乎乎的羊皮筏子跟同样黑乎乎的人。

高而瘦的城门楼子古怪地矗立在夯土城墙上,像是随时都会倒下来的样子,一个男子把腮帮子鼓得跟蛤蟆一样,正在给硕大的羊皮吹气,背后就是高大的水车,还在缓缓地转动,不停点地将黄河里的水送到与城墙一般高的木头水槽里。

进城,还要收钱!

就在刚才,张家园跟王桃子因为贪恋城墙的景色,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于是,那些借着他们的光一起过桥的人,也就停下脚步,等着张家园跟王桃子这两个不差钱的傻子帮他们继续出进城钱。

一艘木船顺着水流来到了城门边上,船上的客人们纷纷涉水上岸,本来想付钱进城,就被一些相识的人给拉住了,暗戳戳地指指骑着马欣赏风景的张王二人,他们也就停止了付钱,盼着这两个人早点进城。

在他们看来,这个破城门有什么好看的,天气如此冷,有在这里吹风的功夫吗,不如早点进城吃一顿热饭来得实在。

看城门的兵丁们也不催着那些人交钱进城,前边收过桥钱的人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这里有两个把钱不当钱用的败家子,喜欢胡乱往地上丢银元。

“这就是金城关。”张家园仰头看着高处的城门楼子多少有些感慨。

王桃子同样瞅着城门楼子感慨地道:“等有机会了我们走一遭万寿宫。”

“怎么,你跟万寿宫有旧?”

“如果老龟梦境足够真实的话,我家老祖这时候就应该在万寿宫里当庙祖。”

“哦,不错,明天就去看看,顺便检验一下老龟梦境的真实程度。”

一阵孩子的哭声将张家园跟王桃子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城门口堆积了好大一堆人,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就连守着城门要钱的兵丁也在看着他们。

张家园大笑一声,抖动缰绳就朝城门口走去,王桃子跟野狼连忙跟上,王桃子只是觉得好笑,野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就把尾巴夹得紧紧的,紧紧跟着,一步都不敢离开。

张家园没有小气,丢出去了三个大洋,不等大洋落地,就被早就准备好的兵丁在半空中接住了。

随后,“轰”的一声,一大群人就簇拥着张家园跟王桃子进了城门。

城里面乏善可陈,就连街道都是黄土铺成的。

不过,就在城门边上,还有一座茶楼,这座茶楼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在茶楼的二楼上,张家园看到了一个熟人。

张艳红!

这个女人披着一件裘皮斗篷,梳着妇人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青玉簪子,眉眼明显是修饰过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下边乱哄哄的人群。

她的身边各自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身子站得笔直,明显是被张艳红这个泼皮女人教训过的。

王桃子见张家园停下脚步,仰着头看楼上的娇艳女子,就笑嘻嘻地道:“总算是看见了一个顺眼的人。”

张家园耸耸肩膀道:“这个女人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张艳红!”

王桃子笑道:“一看就是一个傻女人在等汉子,你说,她是在等顾文亭,还是在等你张家园?”

“应该是在等顾文亭,这个鬼女人知道我被机关枪打成筛子之后复活了一次,觉得这一次我还是不会死,所以,就等顾文亭复活呢。”

“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挺有钱的,你上去交际一下,说不定我们在兰州城就能花天酒地地过日子。”

张家园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女人不能招惹,一旦沾上了就甩不脱,她现在既然过得很好,就不要造孽了。”

“人家说不定天天都在等你,你这样假装没看见,也太不是人了吧?上去交际一下,让人家死心,顺便给我们弄点钱回来。”

就在张家园跟王桃子嘀嘀咕咕的时候,楼上的张艳红也看到了用手帕绑着口鼻防尘的张家园。

真正说起来,张家园可比顾文亭长得好看得多,而且身高也高一些,不过,人之所以有差别,差别之处就在于行为习惯以及气质。

张家园跟张艳红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穿着顾文亭的皮,可是呢,行为习惯是丢不掉的,尤其是张家园习惯性地将步枪横着放在背后这个习惯,以及用手帕绑住口鼻防尘的习惯根本就没有改掉。

更不要说他看向张艳红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张艳红极为熟悉的戏谑之意。

所以,张艳红看到张家园的眼睛,顿时就跟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呆滞,眼泪肆意流淌,却动弹不得。

张艳红和张家园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选择,就连孩子也是趁着张家园离魂回家的时候,自己从张家园身上索取的。

张家园不喜欢她,这一点张艳红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是呢,这没关系,只要自己喜欢他就成了。

张家园是张艳红此生遇见的最像梦中情人的人,这个男人霸道,张扬,勇猛,却又善良,一诺千金!

她知道张家园看不上她,看不上是对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乡间蠢妇,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怜悯她,自己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想到这个男人即便是赴死的时候,还不忘把她的生活安排得稳稳妥妥的,甚至在最后时刻给了她一个豪门大院里的名份。

这需要有一副多么宽阔的胸襟,才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这个男人又回来了,眼中尽管还是满满地嫌弃意味,身边还有一个大屁股女人,张艳红不在乎,她只想从楼上跳下去,看看这个没心肝的男人到底会不会接住她。

可是,这个没心肝的男人竟然带着那个洋婆子女人骑着马走了,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一年多以来,张艳红在硕大的顾氏,为了给孩子博一个好的未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使用了多少肮脏的手段,终于拿到了顾氏掌家大权。

自己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给这个没心肝的留下一道血脉,他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了。

想到这里,一股气从张艳红的心头升起,她紧紧地攥着门框,冲着远去的张家园的背影大声嘶吼道:“我真的就不值得你多看一眼吗?”

张家园听到了,却不理睬,照样骑着马稳稳地朝前走。

王桃子叹口气对张家园道:“张家园,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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