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手术（1 / 1）
异国的气温似乎更加冷。
周颂雪的检查一项一项地做，叶蓁蓁这辈子没有跑过这么多次科室，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检查仪器，拍出的片子一股脑递到了医生手上，医生慢慢地看，一边问周颂雪一些问题。
“眼睛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晚上还是很难入眠吗？”
周颂雪身边的叶蓁蓁瞪大眼睛看着他，后者微笑点头，轻描淡写地把叶蓁蓁支使出去。
“还差一个眼底的片子，蓁蓁，去取吧。”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叶蓁蓁不走，他就什么也不说。
叶蓁蓁只好走出去，周颂雪请护士小姐帮忙关门，低低的声音隔在了门里。
但他这样，叶蓁蓁也不会犯傻，他的情况只会比看起来更糟糕。
叶蓁蓁在门外，看到了柳少雨的信息。
她还是点开了。
“蓁蓁，你出息了，傍上了大款，这样待你妈妈！”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波澜，发消息过去，答非所问地讲：“不是说身体不好？去市医院查过了吗？”
“你那大款看着不对劲，蓁蓁，别叫人骗了，那些黑衣大汉非带着我去什么市医院查，查出来跟我在黎城的报告完全不一样……蓁蓁，我们还是回去吧，黎城才是我们家。”
“京市人民医院是国内很好的医院了，没道理会比黎城那个设备落后的小医院差的，你把检查单给我看看，要是不行，再去别的医院看看。”
她等了好一会，对面哀声说：“我知道你根本不信我，你怕我生病缠着你，你恨不得花钱造假病历，来摆脱我。”
叶蓁蓁忽然觉得很累。
她和柳少雨永远不能沟通，这件事，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注定了，可她还在挣扎什么呢。
入院的期间，一切都很平淡。
叶蓁蓁在走廊停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病房。周颂雪换了病号服，模样清减，坐在窗边，和电话那边对话。
她以为是公司的事情，正要退回去，周颂雪却说：“是，我都知道。”
“与其说我是猜测到的，不如说，我们太了解彼此了……哥，我知道你会做什么。”
周颂雪知道叶蓁蓁并不是出于爱情，至少，不完全是。
但他挂断电话，叶蓁蓁直觉这通电话和自己有关系，而周颂雪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我手术成功，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谁？”
叶蓁蓁稍微松懈了一点。
也许只是她多疑，以为和周望卿有关的电话，就会想到他和自己的约定。
“那应该是孟医生了。”
周颂雪笑一笑，“那第二个呢？”
“应该是护士小姐。”
“不能是你吗？”
“那要看那天手术室里有多少医生了，我应该排在第五六七八个吧。”
他们拿手术的事当作最简单的玩笑，手术后看星星看月亮，手术后爬山露营化学，手术后……手术结束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变化？谁也不提。
很快到了手术那天早上。
叶蓁蓁雀跃地和他说话，讲，听说周云起来了，没人告诉他位置，都怕他来讨你嫌弃，她说周望卿也在路上，总裁暂停了会议，为了弟弟的手术而远渡大洋。
躺在病床上的周颂雪笑她，她越说越离谱。
“为什么电视上的专家都可以请到国内去，讲道理就算是设备不允许，周总就不能微微挥手，说一声天凉了，设备刷一下就运到了国内，成堆的专家刷一下也都到了国内——”
周颂雪摸摸她的头：“别人也等着医生做手术呢，只有电视剧里这么折腾。”
叶蓁蓁也笑，“对，我们是好人，好人有好报，手术会很顺利的。”她握着他的手紧了些：“但你会不会一醒来就失忆了，然后在医院见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再次爱上了这个命中注定的女人？”
周颂雪从没见过叶蓁蓁这么多话，她讲个不停，好像怕他再也听不见。
“我跟医生说了，到时候拆纱布，医生会叫你走近一点，那样我肯定能第一个见到你。”
叶蓁蓁笑的声音有些勉强，周颂雪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往后躲了一下，擦了擦脸：“等会，我先擦干净了，有点油。”
他看不见叶蓁蓁哭红的眼睛，只知道她声音里压抑着哭腔。
漫长的沉默里，护士终于来了。
“周先生，准备手术了。”
叶蓁蓁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他们推着他进了手术室。
那样匆忙。
手术开始的时候天亮着，到了医生出来，天已经黑了。
叶蓁蓁看向医生，发出来的声音是干涩的。
“孟医生，手术怎么样？”
她紧紧盯着医生眼睛。
对方摘下口罩，声音如释重负。
“手术很顺利，恭喜。”
她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下。
太好了。
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吗，显然没有。
手术比他们预想的都要顺利，周颂雪也很快从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叶蓁蓁进去的时候，他还在沉睡中，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医生说恢复期里，不要受到刺激，要静养。
周云起和周望卿就是在那时候来的。
她对上周望卿的眼睛，一眼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他说：“叶小姐，你母亲的病是误诊，我让人送她回了黎城。”
柳少雨肯吗？
显然不肯，但周望卿自然有他的方式，他说：“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的人待她很客气，回去之后你就可以见到她，不必担心。”
她说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叶小姐，我们的合作很愉快，希望到结束的时候，同样如此。”
周云起靠在墙边打游戏，划掉了周太太发来的追问。
他耳朵尖，听得七七八八。
他哥和叶蓁蓁能有什么交易？
手里的游戏没打好，他心思全在偷听上，听见了叶蓁蓁在最后，和他哥说：“他希望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我想……”
“没有那个必要，叶小姐，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对你我都好。”
叶蓁蓁沉默半响。
“但是我答应了他。”
周望卿看了一眼腕表，语气依然客气，只是有点不耐烦，“你先答应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