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是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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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见,久别重逢。

比欣喜先到达的,是愤怒。

贺晨芝感觉胸口顶着怒火。

林绪瑶胆子实在太大,她竟敢不发一言地逃离贺府。

害他担心了这么多日。

担心她胡言乱语丢了贺府的脸,担心谢皎皎心症发作贺宅无人操持,担心……

总之,他要好好问她的罪。

“请尚书大人喝茶。”

嬷嬷自身后端茶来,笑意浓浓,极尽谄媚姿态。

贺晨芝回头,林夫人迎上来,

“尚书大人,林丫头是我们自小骄纵坏了她,若有错,你尽管罚她就是了。春日风大,您一路辛苦,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茶水滚热,沏得很浓,他咽下,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

“林夫人不必担心,本官并非不近人情,林氏若肯认错,贺府还留她一席之地。”

他有意放大声音,似是想要说给屋中的人听。

“那璋儿……璋儿的事?”

贺晨芝早就料到,林夫人三句话离不开宝贝儿子。

“令郎在狱中已交代清楚自己所做的事了,他到底不是首犯,若是能戴罪立功,倒也……”

话未说完,意思他的事可大可小,要看林绪瑶的态度,合不合他心意。

林夫人自然明白,一面连番道谢,一面又是保证林绪瑶早已认错,一转头,看见嬷嬷给她递了个眼神,连忙止住了话头。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她伸手,亲自掀帘,热络地将贺晨芝往房里请。

屋内炭火很热,越发烘烤得人心里发干。

贺晨芝推门的时候,步子已经踉跄。

头好晕。

他后知后觉,猜到茶里大约有东西。

胸口一阵一阵的热浪,他眼睛好花,几乎看不清床上的女子的脸。

热得很。

他想抓住点什么,一低头,那是一双纤细的手,微带着凉意。

他于是用掌心托住,不敢用力,小心打开她蜷缩的手指捧到眼前。

她的指甲,有没有长好?

可越是凑近,却越是看不清。

“官人。”

那女子开口了,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一下一下地挠着他的心。

腰带被轻轻地解开,外袍落了地,贺晨芝坐在床上,感觉有人在替他脱靴。

心里闷得很,他一把拉住了她的领子,将人拽入怀中,她瘦了些,再伸手拉下她的衣裳,他的举止近乎粗暴,恨不得这一秒就将她拆吃入腹。

贴上她微凉的颈侧,他从她那儿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滚热,连嘴唇都在发烧。

索性将头埋进他的发间,发丝柔软,像锦缎。

贺晨芝深深吸了一口。

她素日用檀香,今日却没有。

就是这一瞬,他觉得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迎着烛光,他用力揉了下眼睛,看着那个在他身下婉转妖娆的女子。

不是她。

“你是谁?”

贺晨芝狠狠将她推开,不消片刻,他就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她的妹妹,林绪婉。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拉上了女子的衣裳。

脑海中全是林绪瑶的模样,他想起那年回府探望,他打趣夸姨妹好看,本是说来哄她开心,不料林绪瑶立刻变了脸色。

她从来不敢忤逆他的,那时的语气却冷冰冰的,

“我只有这一个胞妹,官人若是肖想她,就是要我去死。”

她那幅样子把他吓到了,好像一只拼死保护幼崽的猫。

贺晨芝送了两支簪子,林绪瑶也不理他,直到他许诺她,一定会给姨妹寻个好归宿,两人方才重归于好。

他不能。

一定不能。

“出去。”

贺晨芝吐纳困难,但用全部的力气完整地说出了这句话。

“官人……”

林绪婉还是贴近他,她的声音太软了,

“官人不喜欢我了吗?”

他身居高位,如何不识得这种手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可以让面前的女子立时毙命。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以掌作刀,在女子颈侧砍了一下,将她打晕了。

接着双指狠狠点了下小腹,随着胃里一阵翻腾,他将药吐了出来。

虽然头还是晕得很,但总算神志清醒了,那股周身的滚烫也在渐渐淡下去。

可是,心里,却像是火烧。

那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他几乎想提着刀出去杀了那两个人,他们胆敢用这样的法子戏弄他,可是冷了冷,他又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心里一片灰败。

站起来伸手推开门,一开门,把门口听房的林夫人吓了个花容失色。

贺晨芝脸色铁青,

“夫人这样有兴致,不如明日去刑部大堂旁听。近来狱吏们新研究出了个法子,勾了人的琵琶骨,在烧红的铁柱上牵行,不论做了什么,保管一刻钟便招认。”

“令公子的琵琶骨,生得就很好看。”

他的话未说完,已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叫,他狠狠将脚下瘫软成泥的妇人一脚踢开,大步流星地推了门出去。

回府的路上,贺晨芝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钰哥儿还好吗?”

贺麟钰,他和林绪瑶的儿子。

自林绪瑶出事后,他也甚少管他,近日来又忙着大婚,除了几日前请安时见了一回,倒是有些生疏了。

不过幸好那孩子和谢皎皎投缘,也很喜欢谢皎皎。

云帆赶紧回道,

“大哥儿都好呢,昨日小的见了大哥儿的先生,说大哥儿近日来读书很是用功呢。”

贺晨芝不语,钰儿和生母的关系不好,可是林氏却实打实替他考量了不少。

就连他开蒙的师傅都是她找的。

母子两个总因读书的事拌嘴吵架,现下林氏不在,他难得也肯用功。

入了府,他直奔亭林轩。

吩咐了下人拿了些点心,他正欲去看看贺麟钰,走到门口,不妨听见里面人争执。

“我昨日说过,要换了写字的笔,你怎么没给我拿,明日上书房,师傅要骂我的。”

“我的好哥儿,现在府中忙得很,您消停些不好吗?这笔好好的换它作甚,您这样一味地闹,是要招人厌的。”

“你胡说!大娘子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大娘子才刚过了府里来,事事都要她料理,你又不是她亲生的,更不必说你娘竟有胆子算计大娘子,大娘子见了你,怎么会不厌烦。”

“你若再哭闹,大娘子就叫人缝了你的嘴巴。”

这话越说越不堪,贺晨芝一脚将门踢开,眼神利得仿佛要杀人。

赵嬷嬷瞬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要缝谁的嘴?”

贺晨芝脸上带笑,这笑是怒极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赵嬷嬷连连伸手扇着耳光,磕头不止。

他看向儿子,孩子才五岁,显然是被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哭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伺候哥儿的吗?”

“你既喜欢缝,就先缝上自己的嘴,好记得以后和主子说话的规矩。”

贺晨芝摆手,下人们上前来,将赵嬷嬷拖了下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摸了摸贺麟钰的头顶,

“好了,钰儿,不怕。”

贺麟钰这才回过神,委屈地哭了起来,他想钻进父亲的怀中,可是父亲威严,他不敢,

若是,若是小娘在该多好。

小娘会拍着背哄他,不管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小娘都不该怪他的,可是小娘怎么却一直不回来?

他好怕好怕,嬷嬷说的,会是真的吗?

大娘子,明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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