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熟悉的配方（1 / 1）
黎离送的礼物是一幅画。
老太太脸上维持着慈蔼可亲的笑容，但眼里的温度明显冷淡许多，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看那礼物一眼。
一旁的管家上前接过，准备放到一边去。
这时，依偎在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小孙女开口：“听说四姐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礼物了。四姐这么煞费心思，不知是觅得哪位大师的名画？”
黎离微微挑眉，看向黎家幺女黎若雪。
那么多兄弟姐妹中，无端端cue她，有点反常啊。
听见黎若雪开口，其他人心有灵犀：“这送礼还得是妹妹心思细腻，会投其所好。”
“祖母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名画，尤其是空山大师的画。”
“空山大师的画可是千金难求，黎离你可真有本事，一定是你的孝心打动了空山大师，对不对？”
“哎呀，这么一对比，我们送的这些金佛玉器就真的显得太俗气了。”
老太太一听是空山大师的，看黎离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热度。
“这是空山大师的画？”老太太问。
在老太太热切的注视下，黎离思索几秒，如实回答：“祖母，是我自己画的。”
现场陷入了几秒的诡异沉默。
“你自己画的？黎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画的，你学过画吗？”
“今天祖母大寿，就算不是空山大师的画，起码也得出自名师之手吧，你怎么敢这么唬弄祖母？”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花钱吧……噢我差点忘了，你跟那个导演的事……”二房的黎天翔佯装随口一说，像意识到什么，赶紧打住，接着又道：“出了这种事，赔了不少吧？哎呀，没钱你可以跟我们说的嘛，都是一家人。况且为了祖母开心，我们不会拒绝的。”
黎离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事本来闹得也不大，卓兰夫妇在她住院那几天用尽办法好不容易把事平息下来。
可听黎天翔话里有话，一些宾客的好奇心被勾起，八卦的目光汇聚到黎离身上，窃窃私语相互打听。
卓兰在一旁羞愤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她还是太大意了，就不该对这死丫头抱有期望有，她应该先提前检查。
老太太听进耳里，脸色微冷，看黎离的眼神越渐嫌弃。
果然啊……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
跳梁小丑进场搞事情了。
“三哥你别这么说，四姐亲手画的，也是独一无二的，礼轻情意重嘛，心意在就行了。”黎若雪娇娇打着圆场。
黎离对上她的目光，捕捉到一丝憎厌。
她跟这黎若雪关系不亲，记忆里二人之间也没啥过节才是。
她送礼，不过是走个过场，想着反正也没有人会特意去查看她一个小配角的礼物。
失算了。
黎天翔跟黎若雪一唱一搭的：“也是也是，万一黎离就有这方面天份呢，是我肤浅了。既然黎离的画这么拿得出手，正好今天在场也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不如请他们来鉴赏一下。”
卓兰一听，连忙出声：“我看就不必了吧，黎离就是个业余水平，难登大雅之堂。她跟你们开玩笑呢，都怪她粗心大意把礼物落在家里了，我已经让人去取了。”
“三婶，开玩笑也要分场合。今天是祖母的大日子，我想黎离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吧？”
“就是啊，三婶不必过谦，没点水准，我想黎离也不敢拿到祖母面前的。”
二房的三个儿子，平日里跟黎若雪关系亲近，是她的应声虫。知道若雪不喜欢黎离，自然是要帮着她一起刁难。
卓兰急了：“不是，就一幅画，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黎若雪笑盈盈地道：“怎么会是浪费呢？这送的不仅仅是一幅画，而是对祖母的爱和祝福。”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卓兰不知怎么反驳了。
黎若雪挽着老太太胳膊撒娇轻晃，“祖母，要不咱们看看呗。”
老太太宠溺的轻拍她的手背，转而看向黎离，慢悠悠问：“这礼物，能拆吗？”
这话问的，她能说不吗？
黎离低眉顺目：“都听祖母的。”
黎若雪笑容下掩着一丝得逞的恶意。
蠢货，等会看你怎么出丑！
管家将画卷展开，宾客们自动往前凑。
卓兰眼见拦不住，便整个人往人群后缩。
她丢不起这个人。
黎家没有人去关注她的画，老太太更是对她的画不屑一顾，她纯粹是为了满足宝贝小孙女的好奇。
黎家人都等着看黎离笑话，宾客中却有人发出赞叹并鼓掌：“妙啊！这幅画真真是精妙啊。”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国画界泰斗沈延年。
“沈老，您这是？”
穿着藏青中山装的沈延年走上前，凑近仔细鉴赏一番，开口道：
“这古松石峰远山，错落有致，浓淡墨色皴染下，层叠出的朦胧雾气，衬得那古松如龙盘虎踞，最妙之处是那只仙鹤送桃，更是点睛之笔。”
“好一幅寿比南山不老松，笔力之精，意境之深，堪比收藏精品啊。”
沈延年抬头，看向黎离，笑容亲切问道：“这是你画的？”
黎离点头。
“你学画几年了？师从何人？”
黎离不卑不亢：“业余兴趣，自学的。”
沈延年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真的？那你可真是天才啊。”
什么？天才？
那些等着看黎离出丑的人瞬间不淡定了。
众所周知，沈教授是出了名的严苛，从不轻易夸人。
“老先生谬赞了。”这么高的评价，倒也不必。
她想低调。
黎若雪不敢置信地瞪向黎离，这蠢货不仅得到沈教授的赞赏，甚至还给了至高评誉！
她不信！
“沈教授，您是不是在开玩笑？她就是草包一个，根本就不懂画。”
沈延年沉声道：“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延年冷哼一声，“我对事不对人，老夫人也是爱画之人，想必能看出这画的水平。”
老太太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少许，无法违心说画得不好。“画是好画。”
黎天翔道：“祖母，她几斤几两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她哪里会作画，依我看……她肯定是冒名顶替的。”
“对对对，肯定是找了代笔。”
“不会吧，黎离平时看着温驯乖顺，怎么能做这种事？”
“为了抢角色都能爬床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黎家子孙争相附和，众多兄弟姐妹，却没一个是站在黎离这边的。
话越说越难听，老太太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虚荣，为出风头不惜冒名顶替，真令人不齿。”
黎若雪拱了最后一把火：“四姐，我们知道你出了那事，想要重新得到祖母的认可，但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老太太闻言，眼神冷厉地看向黎离：“黎离，你老实交待，这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