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建军回来了(1 / 1)
刘桂花凄厉的诅咒声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沈青禾。
然而,沈青禾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的、冰冷的快意。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真的被那恶毒的诅咒和眼前“邪门”的变故惊吓到,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孤立无援。
“妖女!她是妖女!那块布是她弄的鬼!孙干事,赵主任,你们要明察啊!”
刘桂花被钱干事死死钳着胳膊,挣扎得像条离水的鱼,头发散乱,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的叫嚷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谢有福则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面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那块被孙干事紧紧攥在手里的荧光布,看着上面那行清晰得如同索命符的字迹,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太熟悉自己的笔迹了,那拙劣的模仿简直像他的影子,可偏偏又是他绝对没写过的东西!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看向沈青禾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那不是对人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未知、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的恐惧。
“住口!刘桂花!”孙干事厉声呵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铁证如山,还敢攀诬他人?带走!”
他扬了扬手里的布片,那刺眼的荧光粉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显得诡异,“这就是你们侵吞集体财产、栽赃陷害的铁证!回去好好交代,你们的问题大了!”
钱干事毫不客气地推搡着两人,在村民们惊疑、鄙夷、甚至带着点畏
刘桂花的咒骂声被拖拽着消失在村道尽头,如同败犬最后的哀嚎。
大队部门口的空地上,只剩下看热闹的村民还在小声的议论着,一哥哥眼神复杂的看向沈青禾。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都散了吧!”赵春梅挥着手,驱散人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事情公社自有公断!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闻言纷纷散去,但沈青禾清晰的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并未完全消失。
刘桂花押走之前的那句“妖女”,加上沈青禾看似“意外”揭露大案的行为,让村民们对这个平日里热心助人,好说话的沈青禾,又添了几分敬畏和疏离。
孙干事小心地将那块作为关键物证的布收好,对赵春梅和沈青禾道:
“赵主任,沈同志,这块布我们得带回公社仔细查验。你们放心,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的。”
赵春梅拍了拍她的肩膀:“青禾,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公社的同志肯定会查清楚的,你先回去歇着吧。以后有啥难处,尽管来找我。”
沈青禾怯生生地点头:“谢谢孙同志,谢谢钱同志,谢谢赵主任。”
【妈妈!坏人被抓走了!妈妈好厉害!】崽崽的声音带着兴奋。
“嗯,崽崽也很棒。”沈青禾在心底回应,声音平静无波,“但这事还没完。”
复仇的快感是短暂的,利用崽崽的力量,精心设局,伪造证据,将仇敌打入深渊……
这手段狠辣决绝,与她前世光明磊落,心地善良的本心大相径庭。
沈青禾不免对着这样的自己心生厌弃。
【妈妈?】崽崽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妈妈不开心吗?坏人已经被惩罚了呀。】
“开心,”沈青禾在心底轻叹,“但也累。崽崽,我们用了一种……不太光彩的手段。”
她还是第一次向这个单纯的系统袒露自己内心伸出的感受和矛盾。
【坏女人先害妈妈的!她想要害死妈妈!崽崽不懂别的,崽崽只知道要保护妈妈!用所有力量!不管用什么方法!】
崽崽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纯粹和维护。
崽崽的逻辑简单直接:威胁妈妈的,就要消灭。崽崽纯粹而炽热的维护,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沈青禾心中弥漫的阴霾。
是啊,是刘桂花先不择手段,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若心慈手软,此刻被押走、甚至可能被污蔑得更惨、下场凄惨的,就是她自己!
一丝冷冽的顿悟在她眼底沉淀下来,驱散了最后那点内疚和厌恶。
善良要有锋芒,仁慈需有底线。
但是,她也明白,为了守护自己和崽崽,她绝不能让自己迷失了本心,沦为只知复仇的恶鬼。
她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不只是崽崽的能量,更是能让她彻底摆脱这个泥潭,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本。
“崽崽说得对。上一世自己对得起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好,结果自己惨死,崽崽也胎死腹中......这一世她只为自己和崽崽而活。”沈青禾睁开眼,眸中最后一丝迷茫褪尽,只剩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关于刘桂花的议论渐渐少了,但是大家对于她这个“妖女”的议论还没有完全消失。
虽然沈青禾还像从前一样帮助村民们缝补衣物,但是人还是比之前少了很多,门口排长队的情况再也没出现过。
赵春梅偶尔会来周家看望沈青禾,时常会给她带来自家腌的咸菜。
沈青禾也很懂得投桃报李的,分寸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她会主动帮赵春梅家免费缝补些衣裳什么的。
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这天傍晚,天色刚擦黑,大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起。
沈青禾正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缝补着村东头孙老头送来的一件破褂子,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沈青禾拿着针线的手猛地一顿,针尖差点戳进指腹。
“开门!沈青禾!赶紧开门!”
这个声音……刻入骨髓的熟悉,也带着让她生理性厌恶的压迫感。
周建军!沈青禾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掌心。周建军回来了?这么快?学习班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