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准备行动（1 / 1）
落日熔金，最后一抹余晖挣扎着沉入宫墙之后。
寒风不甘寂寞，裹挟着料峭的寒意，呼啸着穿过御书房微启的窗棂，带来阵阵刺骨的凉意，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魏忠贤压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暖炉中的炭火拨得更旺些，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苍白而精明的脸。
随后魏忠贤偷眼觑向胡床上的陆长生，只见他正凝神审视着摊开的奏章，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如寒潭，看不出丝毫波澜。
侍立在一旁的李秀宁，一身戎装，身姿笔挺如标枪，手按倚天剑柄，目光沉静地落在书案一角的地图上。
而角落里，一身道袍的张角则捻着胡须，眉头微锁，似乎在推算着什么，御书房此时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砰！”
御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寒风卷着雪沫子灌了进来！
赵高几乎是撞进来的，脸上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火急火燎的亢奋，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奏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
“陛下！东厂小的们的情报送上来了！”
房间内凝固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搅动！陆长生从胡床上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如同蛰伏的猛兽睁开了双眼！
随后豁然起身，动作快如闪电，几步便跨到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一把将之前曹操献上的那张标记着“柳林堡”的简易地图铺开，压在了其他奏章之上。
“讲！”陆长生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司马懿此刻何在？还在尚书府吗？”
赵高疾步上前，将手中那份密封的奏报恭敬呈上，语速极快：
“在！陛下！探子反复确认，司马懿今日未曾出府一步，一直在尚书府内，府邸内外戒备森严，但并无大规模调动的迹象！”
“好！”陆长生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如同刀锋出鞘。
他一把抓过奏报，迅速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随手丢在案上，目光重新锁定那张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柳林堡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
“让你的人，给朕把尚书府盯死了！一只苍蝇飞出来，也要给朕查清去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陆长生的手指在地图上柳林堡的位置用力一指：“司马懿！勾结宗室，阴养死士！阻塞兵部，坐视边患！意图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陆长生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如今董卓、安禄山等边将精锐即将入京，京城已是山雨欲来！值此关头，绝不能再容此獠从中作梗，坐收渔利！”
“噌啷——！”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陆长生反手拔出书桌旁，装饰用的华丽匕首，寒光一闪，那锋利的刃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钉穿了地图上“柳林堡”的位置。
剑尖深深嵌入坚硬的紫檀木桌面！刀柄兀自嗡嗡颤动！
“今晚！寡人便要杀人立威！”
陆长生的声音轻描淡写，但内容在寂静的书房内炸响，“用司马懿他那窝藏的死士之血，给京城里所有蠢蠢欲动、心怀鬼胎的势力一个警告！
让他们看清楚，在这天子脚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唯有将这潭浑水彻底搅翻，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被吓到，才能震慑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换来暂时的安宁！”
这番杀气腾腾、充满铁血决断的宣言，让书房内的温度骤降！赵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赵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一丝老成持重的忧虑：
“陛下……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自是无上威仪！
只是……若直接杀了司马尚书，是否……是否太过急切？
毕竟司马懿在兵部主政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背后更有宗室势力盘根错节。
若不经三司会审，不明正典刑，仅以东厂，西厂之力秘密处决一位当朝尚书……按东厂内部预估，恐立时引发轩然大波！
朝局动荡，人心惶惶，反而不利于应对边将入京啊！陛下……是否再给他一个机会？或许……聊聊？”
“聊聊？”陆长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缓缓拔出插在桌上的匕首，指腹轻轻拭过冰冷的刃锋。
“天子行事，何须与人商量？何须征求任何人的意见？！”陆长生的目光扫过众人，此时已然带着帝王睥睨天下的威严。
“况且，朕给过司马懿机会了！
昨日罢朝，便是朕给他的最后台阶！他若识趣，就该主动入宫请罪，坦白一切！可他呢？缩在府中，装聋作哑！甚至还在暗中串联！”
陆长生将匕首“啪”地一声拍在地图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从曹操那里抢得先机，拿到了这致命的情报！此刻，正是雷霆一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的最佳时机！岂能因妇人之仁，错失良机，反被其噬？”
随后陆长生话锋一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你倒也不用慌。直接宰了司马懿？”
陆长生摇了摇头，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太便宜他了，也浪费了。对于他这条老狐狸，朕……另有大用！”
说完，陆长生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侍立在一旁、一直沉默观察地图的李秀宁。
“秀宁！”陆长生的声音坚定。
“臣在！”李秀宁甩了甩自己的高马尾，立刻抱拳应声，英姿飒爽。
“我们之中，论及统兵作战、临阵经验，”陆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非你莫属！今夜突袭柳林堡，你为主攻，统领精锐正面突击！朕，亲自带领后备兵员，为你压阵，随时支援！”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
“陛下！不可啊！”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柳林堡敌情不明，凶险万分！岂可让陛下亲涉险地？！”
张角、魏忠贤、赵高三人几乎同时失声惊呼，脸色剧变！御驾亲征，而且是去突袭一个藏满死士的险恶堡垒？！这简直是拿九五之尊的性命开玩笑！
陆长生猛地抬手，一个简单的手势，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劝阻之声！他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扫过几人惊惶的脸：
“不必多言！”陆长生的声音沉稳有力。
“太监军新成，从未经历血火！他们认识朕，只认朕！唯有朕亲临战场，才能激发他们的勇气！才能让他们明白，此战，是为朕而战！是为他们的前程富贵而战！”
随后陆长生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况且，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若遇突发状况，需要当机立断，做出关乎全局的决断时，除了朕，还有谁能？！
此战关乎京城安危，关乎朕的布局，关乎能否震慑群丑！朕，决计不能后退！尔等，无需再劝！”
书房内一片死寂。魏忠贤等人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再言，只是脸上忧色更浓。
一直凝神研究地图的李秀宁，此时也抬起头，秀眉微蹙，目光中带着军人特有的务实和忧虑。她指向地图上柳林堡的位置，声音清晰而冷静：
“陛下，恕小女直言。从地图及东厂零星情报来看，这柳林堡依山而建，三面峭壁，稍有平整处也满是柳树，仅有一面缓坡可供进攻，地势极其险要！
李秀宁说到这，顿了顿，目光直视陆长生，带着恳切：
“我军兵力严重不足！仅靠宫中那不足两百、尚显稚嫩的太监军，即便仗着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的优势，强攻此等堡垒，纵能惨胜，也必是尸横遍野，元气大伤！”
李秀宁的眼神无比认真：“秀宁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万万莫要亲临前线！战场流矢无眼，凶险莫测！
陛下乃万金之躯，肩负社稷，岂可轻身犯险？今夜战场，有臣足矣！臣愿立军令状！”
面对李秀宁条理清晰的分析和恳切的劝阻，陆长生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
“秀宁思虑周全，不愧是将门虎女。”他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不过，谁说朕要全靠太监军去强攻堡垒了？”
陆长生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彻底沉沦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今夜，太监军由寡人亲自督战指挥，他们……是朕的决心！但真正破开这‘柳林堡’的主力，并非是他们！”
陆长生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秀宁：“稍后，朕便带你去见见……朕真正的‘破城锤’！至于这地势……”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柳林堡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冷笑，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
“司马懿阴养死士，终究是见不得光，不敢堂而皇之地占据真正的军事要塞，这才选中了这处早已废弃的‘柳林堡’。但你可知……此地为何会被废弃？”
陆长生不等李秀宁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冰冷：
“因为这个地方……每年开春，都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