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论英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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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什么意思??

顿时曹操心中警铃大作!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凶险万分!

顿时曹操,立刻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连连摆手:

“陛下折煞臣了!臣乃下愚之人,蒙陛下不弃,短短几日内,连续拔擢,安敢妄论天下英雄?此等大事,唯有陛下圣心独断!”

陆长生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松:

“欸!今日只有你我,还有秀宁在此,并非朝堂奏对。但说无妨,权当闲谈解闷。朕也想听听你这‘病中’静观天下,有何高见。”

曹操见推辞不过,只得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既如此,臣斗胆妄言。

当朝吏部尚书李林甫大人,运筹帷幄,执掌中枢多年,平衡各方,政令通达,天下皆称其为‘半相’,隐有宰执天下之能,其才其势……或可称英雄?”

陆长生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李林甫?此人精于权术,长于平衡,确是一把理政的好手。

然其格局,终究囿于庙堂方寸之间。所谓‘半相’,不过是在朕划定的圈子里跳舞罢了。其心无囊括四海之志,其行无开疆拓土之勇,守成之犬耳,非英雄也!”

曹操心中一凛,连忙又道:“那……晋国公李渊?坐拥三晋之地,兵精粮足,虎视关中,其势之大,天下侧目。

此番虽……虽有不臣之举,然其根基深厚,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此等人物,可称英雄否?”

陆长生拿起一颗梅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皮,语气平淡却带着洞穿本质的犀利:

“李渊?虚名无实罢了。承祖宗余荫,据山河之险,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

其人优柔寡断,色厉内荏,遇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冢中枯骨,早晚必为朕所擒,何足道哉?”

曹操额角渗出细汗,硬着头皮再提一人:

“臣闻殿前兵马使赵匡胤,出生四狼八虎之世家,却从小习武,勇冠三军,如今更是奉陛下之名,单枪匹马于白莲妖人之中,一棍打死其首脑白莲圣母,声震天下,此人可称英雄否?……”

“赵匡胤?”陆长生将剥好的梅肉放入口中,酸得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

“此人确有一股雄霸豪气,然勇则勇矣,却锋芒太露,虽统数万虎狼之师,实则独行中原,来日必死于小人之手,非长久之相,非英雄也。”

曹操只觉得口干舌燥,继续搜肠刮肚:“那……燕王朱棣?坐镇北疆,麾下铁骑剽悍,屡破胡虏,威震塞外,其性刚烈,杀伐果断……”

“朱棣?”陆长生嗤笑一声,端起李秀宁刚刚温好、斟满的酒爵,浅啜一口。

“暴戾无恩,刻薄寡情。御下唯以严刑峻法,不知怀柔。勇猛有余,仁德不足。

此等人,或可欺别人孤儿寡母,夺人家业,为一时之雄,可惜悠悠刀剑,能堵人口,难服人心,绝非英雄之选!”

曹操几乎词穷,将矛头指向当前最大的“反贼”:“如今四大寇中,声势最盛者,莫过于自称‘闯王’的李自成!

聚众百万,席卷数省,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朝廷大军亦难撄其锋,此等搅动风云之力……”

“李自成?”陆长生放下酒爵,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流寇之首耳!

裹挟饥民,啸聚山林,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只知破坏,不知建设!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此等人物,不过是乱世绽放的毒花,看似盛大,实则根基全无,若是一朝失败,立刻一泻千里!盲人邻深井尚且不如,谈何英雄?!”

亭内气氛凝重。曹操汗如雨下,又勉强提了几个名字:

富可敌国、长袖善舞却贪婪无度的和珅;门下弟子百万、号称大贤良师的张角;老奸巨猾,暗中结党的严嵩;杀人如麻、残暴不仁的黄巢……

皆被陆长生一一否决,言辞犀利,直指其致命缺陷。

“此辈或为蠹虫,或为道人,或为屠夫,皆碌碌小人,不值一提!”陆长生最后下了定论。

曹操此时已分外惊恐,拱手道:“臣……臣愚钝,实不知矣。除陛下所提之外,天下……焉有英雄?”

陆长生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惊得池中锦鲤四散。他笑罢,目光如电,灼灼地射向对面如坐针毡的曹操,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他微微倾身,目光锁定曹操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仿佛宣告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今天下英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亭外寂寥的庭院,仿佛穿透时空,最后定格在曹操那张强自镇定的脸上。

“唯使君与寡人耳!”

轰——!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凉亭之中!

曹操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彻底看穿的恐惧!

手中的酒爵“当啷”一声脱手掉落,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石桌上,浸湿了那碟青翠的梅子,也映照出他瞬间惨白的脸!

李秀宁侍立在侧,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

她虽不完全明了陆长生此话的深意,但那句“唯使君与操耳”所蕴含的份量,以及曹操那失魂落魄的反应,让她瞬间感受到了这句话背后那滔天的巨浪与致命的凶险!

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目光死死锁定曹操,只要他稍有异动,倚天剑便会瞬间出鞘!

亭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炉上温酒陶瓮中发出的轻微“咕嘟”声,以及曹操那无法抑制的、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

陆长生却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他好整以暇地拿起一颗未被酒液沾染的梅子,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酸涩之后的回甘。

目光平静地欣赏着眼前这位“病中”枭雄失态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淡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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