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窥伺(1 / 1)
酒店的楼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石灰台上。
仔细观察能看到她的腰间绑着一根绳子,顺着绳子往后看去,一对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坐在那里。
女人的指尖轻转着一柄小刀,金属刀柄在掌心碾出细碎的弧度。
秦靡缓缓睁眼,楼顶的风吹乱她的头发,脚下是灯红酒绿的深渊,她瞳孔一震,本能的向后撤退,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腰间的绳子捆在了一旁的金属管道上。
“呦,怀川,你的未婚妻醒了。”坐在后面的女人靠在一旁男人的怀里娇嗔道。
秦靡再熟悉不过那声音了,是她的好朋友孟衿衿,而旁边坐着的是她的未婚夫林怀川。
“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底想干什么。”秦靡挣扎着腰间的束缚。
但是她此刻站在的是边界,悄有不慎就会向前栽去。
“阿靡,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孟衿衿慢慢的靠近她,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我要抢走你的一切!”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小刀,脸上带着诡艳的笑,“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凭什么!”
“你是秦家千金,那我就败坏你的名声,让秦家厌恶你。”
孟衿衿一脸惋惜的捧着双手看着她。
“可是,他们给你找了和那么好的未婚夫,即使离开秦家,你也能享受荣华富贵,我不允许!!所以啊,我把你的未婚夫抢了过来,哈哈哈。”
她抬起垂在身侧的手抚摸她的头发,动作极其的轻柔。
“现在,你可是一无所有了,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比!”
秦靡笑意潜伏在眼底,嘲弄着她沦陷的无知愚昧,“所以呢?杀了我?你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孟衿衿轻掩着嘴嗤笑起来,“你以为是谁将你迷晕的,放心,头条报告已经为你写好了,下辈子啊投个好人家吧,哈哈哈哈哈哈。”
秦靡皱起了眉头,是秦宋?哥哥……为什么?
今天是秦宋带她来的,她却因为喝了一杯秦宋手中的酒就开始头晕,等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想到这,她的嘴角漫起自嘲的笑意,原来哥哥早就厌恶她了。
眼角滑下的泪被风吹走,漾开细碎的苦涩。
孟衿衿趁秦靡走神之际割开固定在金属管道上的绳子,麻绳崩断的脆响里,她骤然发力一推。
“这世上不缺你这样的人,下地狱去吧!”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扼住了秦靡的喉咙,她却清楚的看到孟衿衿脸上得意的笑容,她不敢想从小最疼爱她的哥哥会和这些人一起置她于死地。
秦靡缓缓闭上眼睛,她好恨!
恨所有人,那么大的一个临城,偏偏容不下一个她……
身上很疼,心脏更疼。
“咕噜噜……唔……”
强烈的窒息感仿佛一双无形的手阻挡她呼吸。
秦靡抬起手在水里扑腾,双手向两边摸索着,紧紧抓着浴缸的边缘。
她猛地坐起,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氧气,眼神中满是惊恐。
“这是……在哪?”
秦靡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可是刚才那粉身碎骨的痛感那么真实。
玫瑰香氛蜡烛在潮湿空气里奄奄一息,融化的蜡油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她盯着天花板上那枚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微型摄像头陷入了沉默。
这里是她家的浴室??
浴缸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她将浸泡在水中的手举到眼前,突然神经质的笑了一下。
浴室门突然传来规律的叩击声。
“阿靡,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小时了。”秦宋的声音裹着夜色的沙哑,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是身体不舒服吗?”
秦靡拿起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沾着水汽的镜面映出少女初绽的蝴蝶骨。
哥哥?
秦靡没有说话,门外传来打火机盖开合的金属脆响。
在秦靡数到第七秒时,听见智能锁解扣的机械女声:“权限已开启。”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白色的雾气自屋内往外涌,整个空间潮湿而温暖,飘着沐浴露浓郁的香味。
“哥哥……”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水珠顺着发梢滑到脊背,肌肤在空气中轻轻颤抖。
“嗯?”见到她的一瞬间,秦宋刚才在门外的等待的不耐烦立马烟消云散,语气也放软了许多,“怎么那么久不出来?”
“不小心睡着了……”
浴室镜面被水雾覆盖,镜中映出他逐渐靠近的身影,他的手自然的牵过秦靡的手,将她带出浴室,低声道,“哥哥帮你吹头发。”
她坐在床尾刚好可以照到梳妆桌上的镜子。
“把衣服换上,小心着凉。”秦宋熟练的从她的衣柜中拿出一套睡袍,“我去拿吹风机,你先换。”
秦靡乖乖的坐在床上“嗯”了一声。
现在她可以完全确定那不是梦了,她……重生了。
刚开始她并不确定,只是想多试探几次,可是浴室的针孔摄像头,秦宋卡在第七秒进门以及镜子中的自己都在证明,她重生回19岁这年了。
上一世自己因为赌气不和他说话,七秒后他破门而入,强制将自己带出去,几天后她在秦宋的书房看到了满屏的监控录像,为了反抗,她连夜离家出走,却在第二天被绑了回来。
他一边柔声安抚自己拆掉了监控,一边又安排更令人窒息的监视。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自己和秦宋的性格真的不像亲兄妹。
他太过偏执,既然他想要听话的好妹妹,那就装给他看。
卧室的暖光灯在颈窝处投下蜂蜜色的漩涡,她的手在腰间稍作停顿,浴巾坠地的瞬间,一股寒冷攀上身体,却在触及柔软的浴袍时被暖意包裹。
窗外的枯树枝丫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明明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却还是不见雪。
秦靡看着窗外,竟有些感慨,那些回忆还历历在目,她一直信任孟衿衿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无条件的帮助她。
后来自己被造谣怕会给秦家带来麻烦,主动要求联姻离开秦家。
怕自己影响到哥哥的生意,她也总是在各种场合避嫌。
不在乎自己的声名狼藉,只想着如何去保全所有人,直到她站在天台上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
她应该是肆意绽放的玫瑰,不该被大雪沉没,她想为自己活一次,成为自己手中的利剑,在这一片荆棘中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今年的初雪来的有些晚。”秦宋拿着吹风机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床边乖巧的模样,缓缓走向窗边,“开着窗户,冻感冒了怎么办?”
金属窗框扣合声截断了窗外的风声,智能家居也随之将室内温度调高两度。
等秦靡反应过来时,他正单膝点地在自己的面前。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膝盖,“前几天不是磕到桌腿了吗?现在还疼吗?”
秦宋动作轻柔的按摩着,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一样。
“没事啦,淤青都下去了。”她有些不适的往后缩了缩腿,只留下秦宋的手愣在原地。
她还没有从坠楼的恐惧感中走出,看到熟悉的人出现在面前,难免会有些恐惧。
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低着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
秦宋对她的闪躲视若无睹,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扣住她纤细的脚踝,力度精准地将悬在半空的小腿牵引回落。
当他再次抬头时,又是那副微笑的表情,“阿靡今天怎么了?是听到谁说什么了吗?怎么从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不等她反应,温热掌心已贴着膝弯缓缓上移,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起僵硬的关节。
这狗男人劲真大。
秦靡心底一声低咒,垂眸凝视那截莹白脚踝上突兀的红痕。
她皮笑肉不笑的抬头,喉间溢出来的声音甜的发腻,“没事啊哥哥,就是最近学业方面遇到些问题。”
“自己能解决吗?”
“……能。”
她现在最不能解决的就是面前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秦宋的拇指突然按压住她腿上的敏感穴位,秦靡疼得倒抽冷气,面上却仍维持着笑意。
他似是察觉到她的隐忍,俯身时温热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小脸上:“阿靡向来要强,可别硬撑,必要时刻试着依赖一下哥哥。”
必要时刻?是指什么?她不懂这话的言外之意。
她盯着对方指尖若有似无的压迫,此刻他像是在借着温言软语的伪装来哄骗猎物上钩的猎人。
秦靡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她缓缓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尾弯成甜腻的月牙,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好。”
尾音轻颤,像是裹着糖霜的刀刃,温柔的表象下暗藏锋芒。
不管对方目的是什么,这一世——她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手握獠牙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