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偷看洗澡(1 / 1)
夏日的北大荒,傍晚时分燥热终于退去一丝,空气里却还残留着白日里被太阳烘烤过的泥土和青草气息,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霍华带着一身训练场上的尘土回来,汗湿的军绿色背心紧贴着宽阔的脊背,勾勒出虬结有力的肌肉线条。他径直走向院子角落那个用木板和油毡布草草搭起来的“洗浴间”。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单调地敲打着寂静的暮色。
屋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一条缝。
明昭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霍华今天刚给她从城里新华书店带回来的一本厚厚的《机械原理》。
她的视线穿过门缝,精准地落在那个被简陋木棚遮挡了大半的身影上。
霍华背对着门口,正低着头冲洗。昏黄的光线勉强透过油毡布的缝隙,勾勒出他肩背紧绷的线条,古铜色的皮肤上水珠滚落,滑过深深凹陷的脊柱沟,没入腰间随意系着的军绿色长裤。
那背脊的肌肉随着他掬水的动作微微起伏,蕴藏着一种纯粹而原始的力量感。
明昭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细细捕捉着每一块肌肉收缩舒张的轨迹,水流冲击皮肤时飞溅开的水花弧度,甚至那水珠顺着紧窄腰线滑落的速度。
她的眼神里没有羞涩,没有欲望,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对陌生生物构造与物理运动模式的探究兴趣。
在联盟科学院,她看过无数更复杂精密的机械构造图,但眼前这副血肉之躯的动态力学表现,却带着一种粗糙的生命力,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甚至想要亲自上手触摸的“未知”。
霍华猛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寸头,水珠四散飞溅。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那属于顶尖军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捕捉到了那道专注的几乎要在他背上烧出洞来的目光。
他倏然转身。视线在暮色与水汽中猝不及防地撞上。
霍华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锐利如刀,扫向门口。
当看清是明昭时,那股凌厉的杀气才如同潮水般退去,只余下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昭昭?”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沙哑,下意识地用毛巾挡住了精壮的胸膛,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站那儿干嘛?水汽重。”
明昭依旧抱着书,眼神坦荡得如同初生的幼兽,直勾勾地看着他沾着水珠的胸膛和壁垒分明的腹肌,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想换个角度观察得更清楚些。
那目光纯粹地让霍华心头发紧,又莫名地窜起一股邪火。
他几个大步跨出那简陋的淋浴范围,带起一片水渍。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在明昭身前,带着刚冲洗完的、浓烈的皂荚气息和蒸腾的热气。
明昭下意识地退了一小步,后背轻轻抵在门框上。
霍华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还带着湿意和水汽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捂住了明昭那双清澈的过分、此刻却显得格外“危险”的眼睛。
掌心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蝶翼,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好孩子,”霍华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逼到角落的沙哑和克制,“是不能这么盯着男人看的。”
他顿了顿,感受到掌心下那双眼睛的困惑和固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会发生危险的事。”
危险?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明昭空茫却高速运转的意识里激起了涟漪。
联盟数据库里关于“危险”的关联信息链飞速展开——战斗警报、能量核心过载、敌袭信号……
但眼前这个男人捂着她的眼睛,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心跳沉稳有力,信息素显示的是……带着皂角味的水汽湿潮。
物理层面,他并未携带武器。能量读数正常。威胁等级:低。
逻辑悖论?明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被霍华掌心覆盖下的眼睛下意识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再次扫过他的皮肤。
她的耳朵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某种警觉的小动物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霍华被她这细微的反应弄得心头那点邪火和无奈交织得更甚。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迅速地将捂着她眼睛的手收回,顺势按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轻轻一推,将她整个人推进了光线昏黄的堂屋里。
“天快黑了,回屋去。”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力道。
“砰”的一声轻响,门在明昭身后被霍华关上,隔绝了院子里蒸腾的水汽和他身上那股强烈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明昭抱着书,站在堂屋中央,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被水冲刷过的、蕴藏着力量的古铜色背脊轮廓,耳边回荡着霍华那句低沉的警告。
“危险的事……”她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怀中《机械原理》硬质封皮的棱角。
联盟的数据库里没有关于“盯着男人看”与“危险”之间的直接因果逻辑链。相反,对方会大方地展示他的身体数据。
不过他们经过基因改造的都差不多,让明昭反倒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研究机甲。
她需要更多的观察样本?
或者,这是一种地球人类特有的、非物理层面的“危险协议”?
就像……那些她暂时无法理解的“人情世故”?
堂屋外,霍华背靠着关上的木门,仰头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夏夜的凉风吹在他半湿的身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却丝毫吹不散他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和警铃大作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带着水痕的手臂和胸膛,又回头望了一眼厨房角落那简陋的四面漏风的油毡布“洗浴间”,眼神沉了下来。
不行。明天,必须去找施工队。
哪怕是赶,也得先把这该死的、连个正经门都没有的洗澡间给砌起来!还有厕所!他烦躁地耙了耙湿漉漉的头发,大步走向院里的水井边,提起一桶冰冷的井水,兜头浇下。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驱散了身体里那股异常,却驱不散他脑海里那双清澈又固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