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要替他背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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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站定在自己面前。

姜恣脑子依旧没有转过来,迟钝地想,她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还是问他怎么在这。

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来。

谈尧见状,动了。

三两下脱掉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高大颀长的身影遮去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迷惘,一股舒服的干净的皂角气息,伴随着带有明显体温的外套,裹住了她颤抖而不自知的肩膀。

“抱歉,没能早点找到你。”

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安慰,见到她的第一句竟然是道歉。

这个瞬间,姜恣心上那道死死绷紧、支撑着她走出那个别墅的弦,在这毫无保留的庇护下,毫无征兆地绷断。

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空,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猛然软了下去。

谈尧及时伸出手接住她,顺着她的力道让她缓缓坐在地上,右手保护地虚揽在她的后背。

女生低着头,被外套裹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经历巨大的刺激,喉咙深处死死压抑的呜咽,透过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溢出来,变成一声声小动物般的哀鸣。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屈辱、无措,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滴滴打在地面上,在土地上晕染出一片刺眼的痕迹。

一只温暖的手掌,带着近乎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落在她颤抖的后背上,隔着布料一点点传递进来一种沉稳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然后她听到头顶上方很近的地方,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磨过的沙哑,却又染上一种无言的抚慰,

“没事了。”

姜恣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在站起来时,腿已经麻掉了。

是谈尧把她抱到车上的,她始终没敢抬头,不想将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显露在他面前。

谈尧将抽纸盒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吩咐司机开车。

“你奶奶那边我已经派人查到了,那块墓地的自主决定权是在你名下的,虽然不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计划好的,但是姜恣,至少从今以后,你不用担心任何人去私自打搅她老人家。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权动那块地。”

男人沉稳的声音徐徐在车厢内响起,瞬间解决了姜恣最害怕的事情。

她瞳孔微颤,对此事毫不知情。

所以姜山在骗她,她还真以为他狼心狗肺真的连亲母都不放过,却没想到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怪不得他临近关头才拿此事威胁她,是怕时间长了她调查出什么吧。

在姜家,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只有奶奶。

这个真相一出,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谈尧能查到的事,谈郗也能查到吧,可他什么都不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逼着往这个圈套里跳,却又在她跳进来以后,给她精心设计这么大一口锅,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姜恣忽然觉得谈郗不像表面上那样玩世不恭,他跟谈燃之间,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和睦。

“谢谢。”

姜恣朝着谈尧道谢。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不谢。”

谈尧勾了勾唇,顿了顿又说,

“如果你想,我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你失踪是因为谈郗,且你甚至可以诉他绑架罪。”

“不要。”

姜恣下意识地反对,语气激动。

谈尧肉眼可见地闪过意外:“那你想怎么做?”

姜恣手指摩挲着裤子口袋,那里放着那个装满她照片的信封,即使她不知道谈郗为什么敢做不敢认,但这些照片,确实拿捏住了她。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释,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此事跟谈郗有关。”

但凡这件事传出去,谈郗都会认为是她说的,姜恣必须保证谈尧不会插手此事。

谈尧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眸中情绪晦暗:“你要帮他背这个锅?”

姜恣紧了紧手,目光竟不敢直视那双黑眸,只微垂着眼帘,轻声回应:“是。”

“理由呢?”

谈尧难得地追问着,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可姜恣无法开口,她要怎么说,说谈郗拍了她的裸照威胁?

这么私密且耻辱的事,她没脸说,也从心里抗拒被谈尧知道。

只能沉默。

不过几分钟,空气里漾出男人一声轻笑,然后是不辨喜怒的音色:“我知道了。”

他没有再追问,就那么答应下来,不用姜恣再费尽心机地解释、劝说,这本应该是好事。

可不知为何,姜恣心里依旧堵得很,说不上来的烦闷从心里涌上来,在见到男人周身明显冰冷许多的气息时尤甚。

“姜小姐,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破了一路的静谧,姜恣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姜宅。

转身看向谈尧,他依旧是靠在椅背上,双眸紧闭的模样。

姜恣目光一黯,拉开车门下车,没有跟谈尧道别。

就在她下车的瞬间,男人的双眸倏然睁开,专注又执着地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从视线范围内消失。

嘴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周身萦绕着浓浓的孤寂和黯淡。

“尧哥,回谈家吗?”

司机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去机场。让陈清给我买最近一个班次的机票回竖店。”

谈尧敛去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吩咐。

“可是您父亲说……”

“照做。”

谈尧冷漠地打断了司机的话。

“是。”

姜家。

姜山和陈慧正在客厅里陈列姜恣的罪状。

“什么情况,那丫头片子竟然敢逃婚,她哪来的胆子?”

眼睁睁就要进入富太太行列了,谈郗的丈母娘,那是多大的荣耀,就这么鸡飞蛋打了,陈慧恨得咬牙切齿。

“按她的性格,应该不敢闹出这么大的事端。”

姜山面上流露出一股狐疑,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出事?她能出什么事,我看就是她故意这样,让两家都这么下不来台,这样以后就没人逼她了。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陈慧满脸厌恶。

“这么热闹啊。”

姜恣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慢悠悠地走进客厅。

顶着两人同时射过来的杀人目光,她不慌不忙地在椅子上坐下。

“姜恣,你好大的胆子,公然逃婚,有没有想到后果!”

姜山猛的一拍桌子,横眉竖眼,茶杯被颠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四溅。

“后果?”

姜恣看着他,语调平缓,

“怎么,又想拿奶奶来威胁我?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查到,奶奶墓地的自主决定权在我名下,你,没资格。”

“放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的教养呢?”

姜山脸上闪过一抹郝然,很快就转变成怒意。

“教养?我确实比不上您这么个,为了贪官发财,不惜挖自己亲母的墓来逼自己亲女嫁人的父亲。”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卖女儿。您有教养,致敬我那有教养的父亲。”

姜恣字字珠玑,将姜山嘲讽得屡屡失言,脸色因为生气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就那么手指着她,

“你!你个逆女!油嘴滑舌,不尊孝道,我真是后悔,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姜恣轻嗤一声:“我是玩意儿?那你是什么,老玩意儿?”

姜家吵得不可开交,谈家也并不安生。

“谈氏集团继承人订婚宴,新娘神秘失踪,疑涉豪门恩怨绑架”之类的标题占据了各大财经和八卦媒体的头条。

谈氏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如同坐了过山车般直线下坠,短短几个小时,市值便蒸发了惊人的数字。

股东们的电话如雪花般几乎打爆了谈尧的专线,都是要交待的。

谈尧召开了董事会。

“各位理事,此事只是一个偶然的意外,只要我们……”

“意外?”一个叔伯沉着脸,语气带着斥责,“这订婚宴搞得满城风雨,股价跌成这样,集团声誉受损,这责任……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这件事必须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谈家的董事会并非铁板一块,如今谈尧出了差错,一个个像只苍蝇般,嗅到了机会。

紧赶着找事。

毕竟谈家董事长这个位置可是个香饽饽,谁都不嫌钱多。

想分一杯羹的不在少数。

平日里碍于谈尧的威严,不敢放肆,好不容易有了个由头,没人愿意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当事人之一的谈郗则一脸坦然,姿态悠闲,细看下他唇角还微微上扬。

“说完了吗?”

谈尧打断了下面七嘴八舌的话,没有任何慌乱,散发着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超乎寻常的冷静。

就那么止住了下面的嘈杂。

待室内重归安静,他才不急不慌开口,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一,从现在开始,公司任何部门,任何员工不得对此事进行任何讨论或对外泄露信息,违者无论官职大小,全部开除并追究法律责任。

二,公关部联系所有合作媒体,加大力度投放谈氏集团的正面报道,集团近期在科技创新、社会责任公益方面的成果不在少数,将那些负面新闻给我压下去。

三,法务部收集所有恶意造谣、传播不实信息的媒体和个人证据,尤其是那几个跳得最高的网络大V和竞争对手放出来的‘料’,提起诉讼!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污蔑谈氏的代价!”

谈尧冷静残酷的声音在室内一一道来,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各项工作,

“谈氏经营多年,还不是几条花边新闻就能摧毁的,坐在你们的位置上,管好自己的事,其余的,不牢各位费心。”

说完,谈尧没有任何停留,起身就走,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甘又隐忍的模样。

“哼,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要不是谈尧主动放弃,这个位置哪轮得到他坐?”

“身居高位,不想着联姻稳固家族地位,偏看上一个没钱没权的丫头,他真当谈氏是扶贫的了?”

……

会议室议论纷纷。

全是对谈尧的不满和发泄。

谈郗笑得温和,出声安抚:“各位长辈息怒,我父亲就是这样,说话一向不留情分,我替他跟你们道歉。还望大家,莫要介意。”

“虎父无犬子,谈郗,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在谈氏也立功不少,要我说,有些事,你父亲不如你。”

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第一个出声找事的叔伯。

笑容看似慈祥,一心为他考虑的样子,可眸子里的算计也太过明显,想忽略都难。

谈郗看破不说破,于他们这些老家伙而言,他自然比那个主事多年的父亲好拿捏。

所以他们这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叔伯过奖了,我还年轻,父亲许是觉得我资格还不够,让我多历练历练。”

谈郗表明自己的想法,又恰到好处地暴露出几分不满。

“好说。最近公司在欧洲有个重要项目,只要你能拿下,我们就有理由联手举荐你。小郗,我们几个老家伙,还等你多多关照呢。”

叔伯一说,其余人对视了几眼,纷纷笑着应和。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倒是可以以假乱真。

谈郗笑着颔首:“那还要多靠叔伯支持了。”

姜恣一回家,姜山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谈燃。

谈燃彼时正忙于工作上的烂摊子,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才看到消息。

直接拨通了姜恣的电话,

“小恣,见个面吧。”

语气上听不出来什么。

但姜恣知道,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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