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银河系(1 / 1)
安良堂,曼哈顿唐人街最大帮派势力,因最早的成员多来自台山白沙镇陈氏,堂中高层多为陈姓,如当下的龙头陈阿沛,白纸扇是陈查理的父亲陈济生,双花红棍陈阿炳。冼耀文离开唐人街时,恰好和陈阿炳在血巷擦肩而过,因为逆风而行,冼耀文闻到了陈阿炳身上散发的血腥味,也因此将其长相刻在脑海里。
十来点,他来到包厘街,游走于各个摊位之间,挑挑拣拣各种成色的m1步枪、m1卡宾枪和m1911手枪。
二战后,美国淘汰上千万支各类型枪械,通过国防剩余物资销售局向民间出售,若想购买步枪或卡宾枪,可以直接在授权军剩商店、枪店购买,或者采取邮购的方式,在家里等着送货上门,不受nfa(国家枪支法)限制,也无需ffl(联邦武器执照)。
当然,通过以上途径购买价格比较昂贵,一支步枪可以卖到20美元至50美元,精打细算还是到摊位上买比较划算。
冼耀文在一个摊上发现成色比较好的货,把玩了一会m1911后,挑拣了五支长枪,拢在一块,手一指,“50美元。”
摊贩摆了摆手,“no,15美元一支。”
“60美元。”
“no.”
冼耀文不再开价,转身就走。
刚踏出两步,摊贩就喊道:“65美元。”
“成交。”
五支长枪到手,冼耀文又跑了一趟枪店,买了一堆需要登记的枪支和子弹,还有几个野战罐头。
一溜烟来到郊外的空旷地,他坐在油布上,一边吃罐头,一边冷校。
三人一起吃空几个罐头,他的冷校工作也告一段落。
让谢湛然拿着空罐子分别在100米、200米、300米外立靶子,他开始热校。
他将漏夹压入m1步枪的弹仓,朝100米外的空罐靶子看了一眼,枪上肩,背对靶子而站,默数三个数,转身、拿枪一气呵成,正对靶子时,枪头也已对准,开保险,扣动扳机,给了间隔两米的两个靶子各三枪。
收枪,枪头朝天,轻轻挥动。
躲在低洼处的谢湛然瞧见,走到靶子边上看靶。
“左靶正三角形,右靶‘头’弹偏高一公分,over。”
“还不赖,枪感还在。”
嘀咕一声,待谢湛然离开靶子,冼耀文再次扣动两次扳机,听见“叮”的一声,将一个新漏夹压入弹仓,举枪对准200米外的靶子。
又是六枪,获得两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站在一边的谢停云不由惊叹,只听说过大家学习的射击技巧其实都是先生教的,却从没有见过先生射击,原来先生的枪法真是神乎其神。
冼耀文不太习惯机瞄,也用不着瞄准,以百万为单位的子弹消耗已经将他抬到凭感觉射击的高度,中近距离犹如擦屁股,不用看也能擦准位置,夸张点说,他可以抬枪就射,射了就有。
距离定格在200米,他一支枪接着一支枪射击靶子,发射了将近400发子弹,仅脱靶7发。
稍作休息,他拿起一支莫辛纳甘,将三盒子弹全倒在油布上,通过触摸和掂份量挑出最好的10颗,其中5颗压入弹仓。
人往地上一趴,右手的食指用舌头一舔,举起手指接收风的信息,然后,头一偏,左眼凑到缺口,目光穿过准星,兵分两路分别寻找靶子的左右两侧。
懂射击的人都知道机瞄300米左右好找,上下难调,微风或无风条件下,靶子被套住了,左右基本差不离,上下需要考虑弹道下坠,没有指哪打哪,只有指上打下。
至于枪端不稳,摸不准呼吸平稳的节奏,那是菜鸟需要面对的难题,在他这里别说坐小孩子那桌,就是趴地上舔盘子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玩机瞄300米的人,不是天选之子,老天爷给了一双火眼金睛,就是眼睛多少有点毛病,不远视想瞧见300米外的靶子,只能跟冼耀文一样。
冼耀文上下眼睑往中间靠拢,一点点在看远和视野亮度之间找平衡,当达到最佳,保持上下眼睑的距离,别扭地眯着眼,将靶子的左右套进准星。
接着找到靶子的上下中心点,枪口微微上抬,来到对的位置,朝着空气扣动扳机,快速拉栓,退弹壳,上膛,枪口回到原位,再次扣动扳机。
起身,盘坐于地,以坐姿瞄准另一个靶子,砰砰砰,连开三枪。
“左靶,第一发正中靶心,第二发偏上1.5公分;右靶,第一发靶心偏下0.2公分,第二发偏下0.5公分,第三发偏上0.3公分、偏左0.2公分,over。”
“左右30米,前后5米,靶子随意更换位置,高度调整一下,准备好人离靶子10米远,over。”
“copy.”
冼耀文起身背对靶子方向,闭着眼将剩余的5发子弹压入弹仓,听见谢湛然的“发令枪响”,他快速转身,举枪搜索靶子。
第一个靶子在原位左边17米的位置找到,但第二个靶子,他将圈定的范围筛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心知谢湛然一定使坏将靶子藏进了草丛。
罐头的主色调是橄榄褐,同草的颜色相当接近,想在草丛里找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经过一番努力,他放弃了,他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的视力没法和戚龙雀那种天选之子相提并论,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再努力也是徒劳。
瞄准发现的靶子,不套圈、不计算,凭感觉两发速射,然后朝着三处疑似的位置各开一枪。
“第二发上靶,其他脱靶,第四发离靶子30公分,偏右,over。”
“蒙的,over。”
冼耀文将枪抛给谢停云,说了一句“你玩玩”,到油布上取了一把.22口径的柯尔特护林者手枪,钻进高草丛里寻找环颈雉鸡的身影。
痛快玩了几个小时,六点半,他准时出现在达比思公司的楼下。
仅仅等了两分钟,艾娃出现。
“去哪里吃饭?”
“随便哪里,晚餐我已经买了。”冼耀文指了指后座。
艾娃瞅一眼,旋即笑道:“所以你准备请我吃50美分的汉堡,还不是在城堡里?”
“确切地说,是60美分,我买了周末家庭套餐。”
“你真细心,还给我准备了可乐。”艾娃揶揄道。
冼耀文轻笑一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上车。”
艾娃抛出一记白眼,“克里斯蒂娜早上穿着昨天的衣服,她昨晚没有回家对吗?”
“其实你可以直接一点问,是的,她昨晚在我那里,我们做了两次。”
艾娃又是一记白眼,“所以,我只能吃50美分……哦,不,是60美分,有可乐。”
“不要着急抱怨,给我半个小时,你会感谢主安排我认识你。”
“嗯哼?”
“上车。”
两人上车,冼耀文拿起座位上的装汉堡的纸袋,从中取了一个小汉堡递给艾娃,又给自己取了一个,咬上一口,说道:“去年我成立了一家公司老友记,注册了品牌汉堡馃,一个月之前,我又注册了三个品牌,麦当劳、肯德基和彩色城堡。”
“彩色城堡?”艾娃将汉堡从嘴里抽出来,用手指了指,“针对它?”
“yeah,针对白城堡。”冼耀文颔首道:“白城堡是最成功的汉堡连锁企业,我要打败它。”
“彩色城堡是用来牺牲的?”
“bingo.”
“为什么你要注册麦当劳和肯德基,对你有特殊意义吗?”
“没有,至于为什么,你应该能想到答案。”
艾娃略作思考,惊呼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反垄断法。”
“这就是答案。”
“老友记的业务开展了吗?”
“刚刚。”
“真不可思议,一家业务刚刚开展的公司居然担心反垄断法。”
冼耀文咬一口汉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可能三十年,也可能二十年,汉堡馃会开遍全世界。”
“好吧,我期待这天的到来。”艾娃也咬一口汉堡,“但是,这是你的目标,你的事业,为什么让我一起吃60美分?”
“汉堡的味道不错。”
“我以为你会请我去‘le pavillon’或‘la caravelle’,我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下一次我会请你去高档餐厅,今天只有汉堡。一个问题,你知道奇泽姆小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1866年德克萨斯州的长角牛价值4美元,而北部和东部则超过40美元,数年时间有500万头牛从德克萨斯州经过奇泽姆小道被驱赶到堪萨斯州,然后沿着太平洋铁路被运送到各处,长角牛实现了身价十倍增值。
在中国的南方,农民把牛当作家庭的一员,不会宰杀健康的牛,因为牛是重要的劳动力,没有牛就不能开垦足够的农田种粮食填饱肚子。”
冼耀文冲艾娃努了努嘴,“我的妈妈是中国南方人,我在中国南方长大,你想不想成为赫本家族的一员,一头堪萨斯州的长角牛?”
艾娃轻笑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事?”
“嗯哼。”
“老友记?”
“不,另一家公司,4a广告。”
“我没有听过这家公司。”
“不奇怪,4a目前只在香港和新加坡开展业务。”
艾娃迟疑片刻,说道:“达比思是大公司,客户是可口可乐、通用汽车、宝洁、亨氏、菲利普莫里斯。”
“然后呢?你得到什么?随身携带的避孕套;一张堕胎医生的名片,医药费需要你自己支付;比男人更努力,被合法地支付男人一半的薪水。”
“60%。”艾娃弱弱地回道,手伸进包里摸出香烟点燃。
“哇哦,好高的薪水。”冼耀文将车窗摇下一条缝,“在花社没有性别之分,也没有物种之分,我只看能力支付匹配的薪水,有能力,即使是一条狗,也可以拿到高薪。
周薪150美元,这是你的起薪,当你觉得自己值200美元,主动找我谈,我会给你200美元,或者让你滚蛋。”
艾娃吐出一道白雾,“如果是2000美元呢?”
“我的底线是49%的股份,你觉得自己值,没问题,全拿走。”
“真的?”
冼耀文嗤笑道:“我喜欢你的自信。”
艾娃莞尔一笑,“就像你担心反垄断法,也许有一天我可以拿到。”
“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车子来到一处有长椅的地方,两人下车,冼耀文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冰镇可乐,补上缺失的10美分。
坐于长椅,一人分一瓶。
“你觉得克里斯蒂娜怎么样?”
“大,性感,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说的是工作能力。”
“一位非常优秀的办公室经理,你值得拥有。”艾娃抹掉嘴角的汉堡屑,“所以,你们只是一场艳遇?”
“她有男朋友,我有妻子。”
“克里斯蒂娜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她居然没有解雇一位犯错的秘书。”艾娃意有所指道。
“大错误?”
“很大。”
“因为大。”
“什么?”
“她的好心情。”
艾娃懂了,旋即翻白眼,“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夸大自己的能力。”
“只是玩笑。”冼耀文耸了耸肩,“明天帮我问一下克里斯蒂娜是否有想法换一份工作。”
“你自己和她说会不会更正式一点?”
“你知道华莱士线吗?”
“不知道。”
“印尼的婆罗洲与苏拉威西岛、巴厘岛与龙目岛之间,似乎有一条隐形的界线将两边的生物分开,界线以西接近东南亚的生物相,界线以东则接近新几内亚的生物相,这条界线就是华莱士线。”
“两边的动植物完全不同?”
“大概一半不太一样。”
“好神奇。”
“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无非就是进化方向和生存环境的差异,有人曾经带动物越过华莱士线,但是发现动物很难适应另一边的环境。”
冼耀文摊了摊手,“我在尝试越过华莱士线,但担心转变太大,克里斯蒂娜一时没法适应。”
艾娃恍然大悟,“哇哦,这是花花公子细心的一面?”
“不,这是商人的处世哲学。等吃饱了,去看场表演?”
“不,我不想和未来老板在生活中多接触,这是职员的处世哲学。”艾娃嬉笑道。
“所以,你自己打车回去?”
“生活从到家开始。”
“啊哈。”
翌日。
早上八点,冼耀文收到新加坡发来的传真,永兴号的陈永泰与合发银信局的林阿狮都已搞定,合计收回客户资金63万马币,扣除行动开支、奖金提成,额外纯收益35万马币。
收益全部来自陈永泰,从林阿狮身上不仅没赚到钱,还要倒贴将近6万马币。
他回了传真,告知水仙银行的名字用“galaxy”,中文名用“银河”,寓意一条流淌着银子的河,此河没有入海口,只在自家盘旋。
并附上了一句广告词“银河诚信,阳光十八万年”,以及出处——银河的直径大概18万光年,银河银行以诚信为根本,光四处云游18万年归来,带着夏建设、梅工商、兰农业围殴的累累伤痕,蓦然回首,冼银河依旧是那个纯真少年。
九点。
冼耀文来到花社,还是原来的办公室,职员又增加了一些,工位愈发逼仄。
显然,花社到了该搬家的时候。
不着急和郑慧娴交流,他一进入办公室就开始拍手引起职员们的注意,待每个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大声说道:“各位,我是亚当,如果对自己的薪水不满,觉得自己的能力应该匹配更高的薪水,你们有六个小时思考如何说服我认可你的能力,下午三点,我会在天台,上去找我,说服我。”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立刻爆发各种兴奋的呐喊。
他穿过兴奋的人群,来到茶水间门口的推车前,冲卖咖啡的黑人说道:“一杯咖啡。”
“好的,先生。”黑人回了一句,默默倒咖啡。
“你叫什么?”
“霍利斯,先生。”
“哦,霍利斯,你来了多久?”
“七周。”霍利斯用一张餐巾纸垫在杯底,将杯子递给冼耀文,“先生,你的咖啡。”
冼耀文接过,“多少钱?”
“5美分,先生。”
从口袋掏了零钱递给霍利斯,冼耀文又说道:“你一般几点钟下班?”
“九点半,先生。”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
“是的,先生。”
“我会待到八点。”冼耀文举起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咖啡,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沿原路返回,来到原本属于他的工位,将咖啡放在郑慧娴边上,“请你喝。”
郑慧娴瞥了一眼杯子,随即看着冼耀文的脸嗔怪道:“老板,我要提醒你,花社早就不属于你个人,还有另外两位股东。”
“我没忘。”冼耀文指了指郑慧娴的脸颊,“以后说话可以试着多加一点肢体语言,你的苹果肌比上一次更明显了。”。